心扉大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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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宮內,張凌沒有與當朝認親的祖父多說幾句,久別重逢,本該是闔家歡睦的場面,硬氣被弄的一場僵硬,倒不是張凌真的就怪這位對自己慈祥的祖父,實在是待會兒乾的事得多是得罪,這會兒把話說的開了,待會兒就尷尬不好收場了,張凌擠出被群官圍住的人群,把一切好事留給謝丹城處理,自己一個人跑的飛快,將身後父子兩甩得遠遠的,基本上是最先出宮的一批。
在馬廄找到任平生的馬車,本是有僱傭的小廝來駕馬,張凌甩了他一錠銀子,說道:“這馬車交給我就行了,你走吧。”
那小廝見不用幹活就能拿到這麼多錢,趕忙道謝,而在張凌打發他走的時候跑地偏偏比誰都快。
現在馬廄附近還沒有多少官員來牽馬,張凌就著急忙慌地調轉馬車要走,在宮內任平生看見他跑的賊快,同樣顧不得官場禮儀,撒腿就跟了出去,可是被一群禮官指指點點。
張凌剛要獨自駕馬離開,任平生就揣著氣跑出宮外,連跑著這麼久,一身錦袍官帽都弄亂了,一手按住馬頭,等喘完一大口氣,方才憤懣道:“張凌,王八蛋的,你幹嘛,穿了我衣服不說,現在又搶我馬,明天是不是就該搬到我宅子來,最後連我房契都要拿走?”
張凌笑了笑:“上車,待會兒跟你說。”
任平生將他推開,鑽進馬車,就這麼把簾子撩起來,直視著他,恨不得一腳把他踹下去。
等張凌駕馬在街上不緊不慢的賓士,任平生問道:“跑這麼急幹嘛?”
張凌沒有當即跟他討論自己要乾的事,反問道:“今天的朝堂上的事都聽說了吧?”
任平生冷嘲熱諷道:“自然知曉,你可是風光的很吶,一上來就被封了都御史一職,還正好就是我頂頭上司。”
張凌呵呵道:“我不信你不知道,其實這官根本不是給我的,多半是宰相的意思,把這個都察院權利最大的官用這種理由給到我頭上,然後你借你之手清理成年已久的爛事,說白了,我這官當的就是個花架子,實權是給你的,好讓你辦事。”
任平生冷笑道:“知道便好,等官印下來,乖乖給我,你當你的大官,政務就用不著你操心了。”
張凌轉變語氣,嚴肅問道:“問你個事,若是遇到兩難抉擇的問題時,你是選擇大局,還是對錯?”
任平生反問道:“你這是想給我個警告?”
張凌搖頭道:“是底線,我希望你不要為了所謂的大局而忘了對錯之辨。”
任平生堅定答道:“放心,是非曲直我自有判斷,若是我真變成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也請你殺了我。”
張凌笑道:“到時候我肯定不會手軟。”
任平生再問他也不答,直到馬車停下,任平生望著街道左側偌大門庭,上面赫然寫著兩個大字“張府”。
任平生問道:“你祖父跟張侍郎都還在後面,你來此做什麼?”
張凌望著大門府邸,感慨道:“十七年前,鹿平谷一戰過後,聽說只找到我父親的佩刀和我母親的佩劍,別人以為他們躲不過了那一劫,可之後幾個月都沒有半點音訊,也就認定他們已故的訊息,我母親的佩劍梧桐落被梵曦齋收了回去,國殤刀則留在了這裡。”
任平生煥然大悟:“所以,你來是要拿回那把刀,不過為何提前來?你大可同陛下說一聲,刀自會還你。”
張凌看著他,嘲笑道:“看來你也有不知道事啊!國殤刀可不僅僅是排名天下第二的名刀那麼簡單,當初陳國正處危難之際,差點就要被墨國滅國,張明澤站了出來,不僅收復失地,甚至奪下一州,先帝直接摔碎玉璽,請煉器宗師熔鑄玉璽,為大將軍鍛造這把曠古空前的一把刀,所以國殤不僅是名刀,更是國器,非國士不能持有,陳留人不可能因為一句話就把它給我。”
任平生說道:“所以你打算來偷?”
張凌嘿嘿一笑:“什麼叫偷啊,我不過是拿回一件父親的遺物而已,好了,不跟你說了,再晚那兩人就該回來了。”
張凌跳下馬車,走到一處無人的牆角根,趁機跳了進去。
從皇宮內出來的異部門父子兩,總算上了馬車,一路上,張啟舟憋死不說話,知子莫若父,張洪山顯然看出兒子的心事,嘆息道:“我也知道,你也在恨我狠心修了你母親,但你並不恨你兄長,他從小處處就比你優秀,所以你才不甘心,什麼都要跟他比,當知道你在軍營時,我也才沒有攔你,今日見到張凌,是又想起明澤了吧?你們兩個啊,一輩子都在較勁,所以這麼多年,我也沒聽你們兩個喊過我一句父親。”
張啟舟破天荒抬起頭,正視著張洪山說道:“我並沒有怪您,娘她害死了姨母,完全是咎由自取,我也沒有跟大哥較勁,只是恨我自己不爭氣,我把他當做一生追逐的目標,可到他死在戰場上那一天,我還是沒有追上他的腳步。”
張洪山抬起老眼,兩鬢斑白的眉須顫顫巍巍地抖動著,淚眼朦朧,聲音打顫:“你終於肯跟為父說句真心話了。”
張啟舟不敢直視,眼睛一直望著馬車小窗外邊,害怕忍不住落淚,平靜說道:“我去軍營,一路追隨他的腳步,其實也只是為了彌補母親對他們一家犯下的過錯,但他太跑的太快了,我一直連同他站在一起的資格都沒有。”
說著說著,張啟舟聲音就變了色:“我也想同他一起討論軍政,同他一起上陣殺敵,最後一起把酒言歡,當看到他跟其他人舉杯時,我很羨慕他,羨慕他能有那樣一群兄弟,同樣也祝福他,能在離開家後過的開心。”
張洪山忍不住老淚滑落,問道:“那你就沒想過你自己嗎?這些年,你自己過的開心嗎?父親知道你心裡堵著,也一直不敢打擾你,即便你不娶妻,為父也不想逼你,只希望你能跟明澤一樣,過的開心。”
張啟舟終究還是沒能忍住,積壓了二十年的情緒在這一刻爆發,他趴在張洪山腿上,竭力不讓外面的人聽見,但哭吼的偏偏還是人盡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