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人還是他的人?”景華簪一氣之下騰的站起了身,“好!既如此,你就到他跟前伺候去吧!”

“我現如今是個破落戶了!放不下你這尊佛了!”

說罷,幾步走到門口,抬手撩起了簾子,“請吧!青娥小主!”

看著景華簪怒了,青娥惶恐的連連搖頭,“不!公主,奴婢只是不想讓您自苦啊——奴婢並不是想要吃裡爬外!奴婢從來沒有過那個想法!”

說著,呆呆地跪在原地,兩行清淚從眼角滑下。

看著青娥這副樣子,景華簪的氣也消了不少。

她也意識到,是自己太過敏感了。

她嘆了口氣,眼角也紅了幾分,“你起來吧,地上那麼涼,何苦動不動就跪。”

說罷,抬腳又往梳妝檯坐去,“繼續給我梳頭吧。”

青娥急忙點了點頭,再不敢說別的。

看著銅鏡裡的青娥,景華簪想起了死去的聞蟬。

她抬手覆在了青娥的手上,淡淡道:“如今,父皇和母后的處境我不知,祁少將軍也沒有訊息,二位皇兄更是杳無音訊。”

“青娥。”她說著,轉過身子,將臉頰輕輕的放在了青娥的手背上,聲線終於哽咽,“我怕很害怕——我真的很害怕——聞蟬也死了——我如今,只有你了——”

一番話說的青娥也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她輕輕攬住景華簪的肩,就像小時候那樣。

“公主,您別怕,說不定皇上和皇后此刻正和二位皇子商議著如何營救咱們呢!”

景華簪知道,青娥是在安慰她。

早在祁鶴將那封字跡潦草的信箋遞到她手中的時候,她就有一種強烈的預感,自己再也不會是大景的公主了。

而眼下已經過去了半月有餘,這個感覺也越來越強烈。

她已經什麼都不敢奢望了。

她覺得眼前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做自己的救世主。

可方才青娥的話,也不無道理。

“青娥,你方才說我不要自苦,什麼意思?”景華簪抬手朝青娥頭頂撫去。

青娥擦了擦眼淚,眼神希冀,“奴婢是覺得,您不要將復國這個如此沉重的膽子都擱到您一個人的肩上去,您只是一個公主,這個擔子太沉太重,於您來說,這太——”

景華簪淡淡一笑,截斷了青娥的話。

“我知道,你是覺得,我是一個女子,這個擔子我擔不起,是嗎?”

青娥搖了搖頭,“不,奴婢不是懷疑您的實力,奴婢是想著,您不如先出宮去,尋一尋皇上皇后和二位皇子的下落,反正眼下那北狄的二皇子也願意將您想法子送出宮。”

景華簪冷冷一笑,眸底劃過一絲冷戾,“青娥,你太天真了!”

“你別忘了,他可是北狄的二皇子,他肯將我送出宮去,然後呢?你覺得他肯讓我自由自在的見外人嗎?他會肯讓我找到父皇和母后他們嗎?”

“不會的——”說到這裡,景華簪的眸中盡是失落,“我已經看透了他,他就是一個冷血無情之人,他之所以現在肯幫我,也不過是心裡頭還對我有股未得到的熱乎勁兒!”

“只要我遂了他的意,求著他將我送出宮去,到時候——他就不一定還將我放在心上了!”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一道聲音冷不丁的傳來,景華簪和青娥不禁都朝門口望去,只見赫連桑麻已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

景華簪忙摸了摸眼淚,淺淺一笑,“姑姑起了?怎麼不多睡會兒?晨起不用這麼早來我房中伺候的,我這兒有青娥在就行。”

桑麻笑著走進,“年紀大了,覺少,想著公主您吃不慣我們北狄的飯食,就早早起了到御膳房那邊叫他們做多了幾樣中原糕點什麼的,沒想到居然有人比奴婢還想的周到!”

說罷,將食盒中的餐盤一一擺出。

青娥疑惑的看著桑麻,“姑姑,誰比您還想的周到?”

桑麻赫然一笑,“我到御膳房的時候啊,還想著請教一下這中原都有些什麼糕點來著,結果,剛邁進門,聖上身邊那卜公公啊也在呢。”

“我以為他是給聖上傳膳來了,我就往一旁躲去了,結果正巧被他看見了,他直招手叫我過去。”

“我過去後才知道,他是奉聖上之命給公主您到那兒備飯去的!”

景華簪一聽,傻了眼,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姑姑你是說——你們國君差人給我備糕點?”

桑麻樂呵的不得了,“是啊!卜公公說了,聖上也不知道從哪兒聽說的您吃不慣我們北狄的飯食,今兒一早,特特差人到宮外買了食材,現蒸的這十幾樣兒糕點和米粥,讓您挑著吃呢!”

看著那方案几漸漸滿的擺不下了,青娥也傻了眼,這是什麼操作?不殺頭了?

看著二人目瞪口呆的樣子,桑麻幾步走到了景華簪的跟前,將她攙到了案桌前,“公主,您瞧瞧,這糕點品相如何?”

也不知是被熱氣燻的還是被這個訊息震驚的,景華簪覺得自己一時有些雲裡霧裡。

她扶著椅子緩緩落了座,腦袋裡不斷盤算著。

一國之君,竟想的如此周到?又是如何知道她吃不慣北狄的飯食的?

她的母親當了半輩子的皇后,都沒有過這個待遇。

一國之君,本就沒有這麼細心。

更何況,她自己還是個病俘——

這背後怕是藏著什麼玄機?

看著滿桌的糕點湯粥小菜,景華簪有些飢腸轆轆了,畢竟,確實已經好久沒有好好的吃過一頓飯了。

可理智告訴她,不能吃!這國君怕是想就這麼毒死她!

一定是這樣!

如此想著,她嚥了咽口水,朝桑麻一笑,“天寒地凍的,外院的侍衛們挺辛苦的,賞給他們吃吧,我最近牙疼的厲害,這些甜的,不宜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