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皇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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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城市的街道上還是人來人往,燥熱的天氣成了隱形的助燃器,人們在繁忙的夜市裡覓食聊天,火熱的氣氛絲毫不輸白日裡的場景。
常京桐穿梭在人流之中,拖著疲憊的身軀往家裡走去。
進了樓道,那燥熱的暖風便消失了,反倒是自身的熱量在烘烤著人的理智。
常京桐的額頭上佈滿了細密的熱汗,寬鬆的短袖鬆鬆垮垮地掛在她單薄的身上,後背被汗浸溼,變成了扭曲的深色圖案。
她沉默地爬著老舊的樓梯,一口氣爬上了四樓,在走廊末尾找到了四零二房間。憑藉著外頭依稀的燈光,她一眼便瞧見了丟在門口的快遞。
常京桐拿了鑰匙開了門,又伸腳將那個盒子踢了進去,在玄關處弄出沉悶的聲響。
過了片刻,客廳的燈這才被開啟。
常京桐放了鑰匙便坐在玄關處,伸手拿起那個快遞盒子,直接徒手撕扯開那硬板紙外殼,露出內裡生鏽的餅乾盒子來。
這是什麼?
常京桐看了看上頭掉了一半的logo,又輕輕地搖了搖,卻只聽到了細碎的聲響,她猶豫了片刻,這才將掰住那盒子的邊緣,用力將上頭的鐵蓋掰開。
盒子一瞬間揚起了不少塵埃,常京桐皺著眉頭在空中揮了揮,這才藉著客廳的燈光細看餅乾盒子裡頭的東西。
明信片?
她捏起那紙片的一角,熟悉的感覺越來越濃重,直到那紙片被掀開,常京桐才確定了那東西是什麼。
親愛的自己,
我的夢想是成為一名,希望能夠幫助所有有需要的(濃重的塗抹痕跡)。
未來的我,請好好加油哦。(笑臉)
12歲的京桐
常京桐看著上頭歪歪扭扭的字跡,一時有些愣神。
這是個時間膠囊。
原本粉白的紙片已經有些發黃了,上頭的字跡似乎隨著歲月的流逝而淺淡了許多,不少字跡已經幾近消失了,她依稀記得這鐵盒子還是她從外婆家裡拿回來的。
常京桐又去看那快遞盒上貼著的快遞單,努力將那隨著紙盒一起撕開的單據湊在一起。
姓陸?
快遞單的電話用虛擬號帶過,地址也被吞掉了,但看得到同樣是A市發出來的。
難不成是她那會兒的班主任?
記憶已經隨著這十年的光景而變得模糊了,這個小小的紙片只能勉強帶起常京桐記憶裡瑣碎的片段。
她用那沾了塵土的手在那稚嫩的字型上輕輕一抹,沉重的眼皮輕輕地眨動了一下,周圍的環境便忽然大亮起來。
“這是401三號床給你的。”
常京桐愣愣地抬頭去看。
她的面前竟然站在一名約莫三十多歲,穿著白色護士服的瓜子臉女人,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那女人朝她笑了笑便走開了。
常京桐的視線隨著她的走動而驟然擴大,她驚愕地發現自己竟在一瞬間內便離開了家裡的玄關,轉而坐在了一處大庭院的樓梯處。
常京桐的心跳因著這個變故而劇烈跳動起來,她的耳膜似乎都在這鼓聲般的心跳下微微顫動,捏著紙片的手用力到發白,常京桐深呼吸了幾次,這才稍稍將嚇得半脫離的魂魄拉扯回了身子,僵硬的四肢彷彿才有了觸感。
她這是穿越了?
常京桐低頭去看,卻見自己身上穿著藍白條紋病號服,手腕上還掛著一個細長的標籤,上頭寫著‘常京桐,402室2號床’。
隨著視線的移動,她看到手上那敞開的紙片上歪扭的字型扭曲地蹦跳了一下,在她錯愕的目光下如同沾了水一樣化開,又重新凝結了起來。
親愛的繫結者,
我是大照國的國師,近日大照國的國王不見了!
等他重新出現時,我卻發現他的皇冠消失了。
沒有了皇冠的國王就無法成為國王,沒有了國王的國家就不算國家,我當然也不再是國師了,這實在是太讓我生氣了,請你一定要幫我找到那個奪取了國王皇冠的兇手!
大照國一日國師留
倒計時:七天
常京桐瞪目結舌地看著這一切的變化,呼吸急促地站起身來,她匆匆忙忙地環顧四周,剛見到不遠處草坪上穿著同款病號服閒散走動的人群,還不等她走過去,一隻手便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402室的……”
“啊!!”
常京桐差點被嚇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
她轉身踉踉蹌蹌地倒退了兩階樓梯,便失去平衡摔在了地上。
她蒼白的臉色因著屁股這一摔更是白得像紙,但這疼痛感更是在提醒她,這荒謬的一切是真實發生的。
拍了她肩膀的另一個白衣護士皺了皺眉,語氣生硬地喊她。
“今天的藥是沒吃嗎?別鬧了!回房!”
在沒搞清楚情況之前,常京桐只能繃著臉站起身來,忍著疼亦步亦趨地跟在那護士身後。
“你要聽話知道嗎?”那帶著眼鏡的護士眼風往後一掃,“要是你爸媽知道你鬧脾氣,他們會傷心的,下次你連一小時外出時間都沒有了……”
隨著護士的碎碎念,常京桐只沉默地點頭,目光在這空曠的大廳裡四處掃著。
路上像他們這樣的組合還不少,每個病人都或乖巧或憤恨地同護士說著話,更甚者,還有人動手去推打那護士。
常京桐看得又是一驚,前頭引路的護士卻是習以為常般冷漠地走過,她也不敢多做停留,只在進入那狹長的走廊前,回頭又看了一眼。
那囂張的病人在這轉瞬之間已經被那看似柔弱的護士扭著胳膊壓在地上,痛苦的哀嚎聲在大廳圓形的玻璃天花板上回盪開來,讓常京桐沒來由地打了個冷顫。
進了走廊,外頭的聲音便聽得不大真切了,腳步聲有節奏地響起,最終停在某個房門前不動了。
常京桐看著那鐵製的大門,上頭探監般的小視窗和最下方到小腿位置的鐵柵欄,心裡更是涼透了。
“進去吧,好好表現。”
護士拿了鑰匙開了門,便推著常京桐進了房間。
聽到護士的囑咐,常京桐更是生出了自己的身份是罪犯而不是病人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