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瑤心裡亦很清楚,她將會與楚南出現在同一個地方。

“你是如何認識陸離前輩的?”姬瑤好奇問道。

姬瑤是真的好奇,陸離前輩無拘無束,天馬行空慣了,在人情世故一事上,從來都不會下什麼功夫,都知曉陸離是一個灑脫之人,對於交朋結友一事,全看心情。

楚南身上多少有一股窮苦出身的孩子特有的暮氣,這一點不會被陸離喜歡的。

可偏偏,兩人一同來到了南洲。

楚南道:“只是一個巧合。”

姬瑤微微皺眉,不解道:“是一個怎樣的巧合?”

楚南說道:“萍水相逢,他鄉之客,一時相談甚歡,便一路同行。”

姬瑤:“……”

“好好說話。”

楚南道:“我說的是實話,你知道的,我從來不說假話。”

姬瑤自知楚南不願多說此事,她也不在詢問,這句話越聽越假,但在楚南身上,倒也有可能是一句真話。

夜色降臨,赤明城的天空,紅光滿天,宛若夜間升起了一輪紅日,普照整個赤明城。

大街上人潮湧動,喧譁鼎沸,好不熱鬧。

絲毫不像是天柱徹底崩塌之後的景象,這就是赤明城,哪怕天塌下來了,赤明城還會是赤明城。

楚南忽然間問道:“天元問道結束之後,你可知曉寧清的訊息?”

“他也是南洲人,這一次也許會跟我們出現在同一個地方。”

姬瑤撇了撇嘴道:“不知道,我對寧清並不感興趣,哪怕他是一個很強的人,至於會不會與我們出現在同一個地方,也不好說,真若是遇見了,無非就是依靠手裡的劍說話。”

“我也很想要與寧清交手。”

柏宗大小姐骨子裡也是一個好戰的人。

赤明城的夜色,初看極其驚豔,可過了一會兒,楚南便習慣了,有些遺憾,這一次小萌沒有來。

“你似乎有心事?”姬瑤忽然間問道。

楚南淡淡然應道:“最近這些日子發生了許多事,一些難以啟齒的事,你就不要過問了,我心裡有些惆悵。”

姬瑤抿嘴一笑道:“能讓你覺得難以啟齒的事情,絕非尋常的是非恩怨。”

“但難關總會過去的,你有陸離前輩給你一路指點迷津,保駕護航,陰霾將會在不久之後,一掃而空。”

楚南聞後,想要詢問一番姬瑤,陸離前輩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可想了想,楚南還是沒問,因為那樣顯得自己太傻了。

“但願吧。”楚南道。

姬瑤很敏慧,深知楚南不是那種會因兒女私情讓自己進入某個困局的人,在他身上,肯定發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至於到底是什麼事情,其實姬瑤的好奇心在某些時刻也沒那麼重,不該問最好不要問。

兩人不知不覺間,來到了一座氣派堂皇的府邸前。

“長青府。”

這便是柏宗在赤明城內的落腳點,平日裡,長青府只有一個管家與一眾丫鬟僕人,柏宗很少有人居住此地。

便是偶爾有柏宗嫡系人士,來到赤明城,也只是很潦草的路過,不會入住此地。

三進五間,雖談不上窮奢極欲,可進入內裡之後,還是被裡面的金碧輝煌驚豔到了,奇花異草種植在院落裡,假山池塘應有盡有。

一眼望去,處處都是匠心,令人目不暇接。

管家是一位約莫四十來歲的中年婦女,身著一襲亮棕色錦衣長裙,氣態雍容華貴,來到姬瑤近前微鞠一躬道:“大小姐,那位先生正在和白先生手談。”

姬瑤嗯了一聲道:“只要陸離先生與我身邊的這位朋友還在長青府,便好生款待,不可有絲毫怠慢。”

女管家瞥了眼楚南,又看見了楚南身後的黃狗,心裡什麼都明白了,輕微點頭道:“知曉了,定不負所托。”

姬瑤和楚南慢慢悠悠的來到了正堂內,兩位貌美的丫鬟開始端茶倒水。

“火鍋雞的味道還是不錯的,唯一美中不足之處在於,吃完之後容易口渴,偶爾吃一頓可以,但也不能天天去吃。”姬瑤給楚南倒了一杯茶說道。

茶水還是解渴的雪霧茶。

楚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思來想去後說道:“若是這一次我們遇到了同樣的一樁造化,我會讓給你的。”

“你我之間,就無須一戰了。”

姬瑤聽到這話,剛喝入嘴裡的茶水噗的一聲吐了出來,險些給楚南噴了一臉。

“你這是鬧的哪一齣啊?”姬瑤一臉迷茫的看著楚南說道。

若真的遇到了同樣的一樁造化,大家放手一戰就是了,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遇見適合自己的一樁造化。

有些機緣一旦錯過,便是一生。

姬瑤繼續說道:“我只是請你們吃了一頓飯,順帶安排你們落腳入住,你就要這麼對我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嗎?”

“別這樣,我有些不習慣,而且,我也並不喜歡別人讓著我。”

柏宗大小姐該有的風度還是有的,姬瑤從來就不是攜恩相迫的人,在某些事情上,姬瑤亦是一個出發點極其純粹的人。

靠自己本事吃飯,總歸是硬氣的。

楚南頓了頓,一臉含蓄道:“我已經進入大日境中期了,我深知我在五境之內天下無敵,你我之間,真的無需一戰。”

姬瑤一臉迷茫的看著楚南,瞪大了眼睛說道:“所以,你覺得我不可能是你的對手,你也不想要揹負一個欺負女人的罵名?”

“你是不是有點小看人了。”

“哪怕你如今的境界修為在我之上,可真若是爭奪某一樣造化,我對你還是有一戰之力的,再說了,哪怕輸給你,那又如何,無非就是技不如人。”

“可若是被人照顧了,一旦傳揚出去,那就真的有些丟人了。”

“別這樣,有辱我的威望。”

楚南卻話鋒一轉道:“你我天元問道對決時,我出言不遜,事後我始終覺得自己吃相難看,也許戰術是對的,可道德層面上也不敢恭維,我心中有愧,你就當做,了卻我的一樁心病吧。”

“離開中洲之後,我讀過一些書,多少也懂了一些學問,以前做錯事,現在想要補償。”

姬瑤聞後,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原來是這樣啊,可那件事我並未放在心上,你能對我說出那樣的話,就意味著我對你也造成了極大的衝擊,我心裡其實是高興的。”

“能讓你這樣的正人君子,不得已運用一些卑鄙伎倆,那是我的榮耀啊。”

楚南聞後,心中一時感慨良多,弱弱道:“你就當做了卻我一樁心病。”

姬瑤繼續嬉笑道:“可若是你我在意的造化,根本就不一樣,你我不會有任何的利益衝突,那又該如何?”

楚南如實道:“那就一切如常啊,當做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姬瑤一時無語,嫌棄道:“我絲毫感覺不到你心中有愧。”

楚南道:“但你我也許會有聯手的時候。”

姬瑤說道:“同境之中,你都天下無敵了,我和你聯手打誰啊?”

楚南道:“……”

“也是。”

“打算什麼時候出發?我和陸離前輩的計劃是一路走馬觀花,溜達半個月之後,才能到達那一個造化之地。”

一聽這話,姬瑤瞬間提起了精神,說道:“巧了,你我去的不是同一個地方。”

“我們要去的那個地方,若是走馬觀花的溜達過去,至少也得一個月左右。”

“好巧啊,懸在心裡的石頭,是不是落下來了?”

楚南這才意識到自己話有點多了,不過姬瑤也是朋友,她也並不會好奇楚南到底要去怎樣的一個造化之地,既然是陸離前輩帶路,姬瑤好奇也沒用。

還真不願與楚南成為競爭對手。

“不是同一個地方就好,免得到時候大家心裡都有些不痛快。”門外,傳來一道爽朗的聲音。

陸離和白昌平來了,見陸離來了,姬瑤連忙起身給陸離端茶倒水,端椅子,就像是一個乖巧聽話的侄女般。

白昌平對此,也預設了,他是陸離,他有資格被松柏二宗的大小姐以禮相待。

姬瑤微微一笑道:“先生說的哪裡話,哪怕同樣看重了某個造化,楚南也會讓著我的,若是楚南真的很需要,我也會讓著楚南的,大家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陸離哈哈笑道:“你這小丫頭,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不像楚南,總是在無意之間傷了我的心,直到現在為止,楚南都不知道陸離這個名字,究竟意味著什麼,他也並不知道,我是一個很有名的人。”

此話一出,不說是姬瑤,就連白昌平都用著看白痴的眼神看向了楚南。

是傻人有傻福,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姬瑤愣住了,片刻後,肆無忌憚的大笑了起來。

對陸離說道:“先生別介意,楚南這人學問不深,孤陋寡聞,以前也經常傷了我的心,言語上的確還得好生調教一番。”

“不過楚南悟性很高,想來可以在短時內到達一個可以上大場面的境界。”

楚南裝作什麼都沒有聽見,很久了,都不曾如此尷尬過。

陸離說道:“我們打算明日就出發,也許會在某個不經意的地方再度相逢。”

“你這一次,應該是要前往南明絕地吧。”

姬瑤沒有隱瞞,應道:“前輩高見,據我柏宗師叔的推演計算,南明絕地,有一樁很適合我的造化,也不知此次去了,可否馬到功成,畢竟這一路上,我已經遇到了三個聲名不顯,卻可我手中撐過三百回合的對手。”

“天柱徹底崩塌之後,我這位柏宗大小姐,在同境之中,似乎也並無絕對優勢了,倒是楚南,信誓旦旦的說自己在五境之中天下無敵,想到這裡,我深感技不如人,內心慚愧不已。”

一柄柄軟刀子,就這麼刺入了楚南的心間,楚南還只能默默承受,無法解釋,多說多錯的道理楚南還是明白的。

陸離哈哈笑道:“所以你要更加勤奮精進啊。”

姬瑤一臉嬌笑道:“知道了,肯定會更加努力,也像某人混一個無敵之姿的。”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