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村莊應是很久以前遭遇了山匪的洗劫,到處都是枯骨和殘垣斷壁宛如鬼蜮。

若非被秋雨所迫,需要找一處能遮風擋雨的所在,榮非三人寧願露宿荒野也不願進到這個村子裡面。

倒不是因為懼怕什麼妖魔鬼怪,只是因為本能的抗拒,不願與同類的屍骨為鄰。

榮非和慕容滄海衝出破屋,目光四處掃視卻是未見半個人影,觸目所及只有秋雨夜幕中影影綽綽的殘破村莊。

二人對視一眼,心中驚疑不定。

剛剛那個東西的速度太快了,若不是丟失的燒雞和饅頭,就連榮非都差點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會有那般可怕的速度。

榮非正欲施展隔垣洞見神通檢視整個村莊,耳畔便聽到嗖的一聲急響。

“不長眼的狗東西,本公子的東西也敢偷。”

白自在施展御劍飛星化作一道白光直奔村子東頭追去。

榮非和慕容滄海也連忙各施身法跟了上去。

追出村子,白自在率先落下身形,左右瞧了瞧後看向榮非問道。

“不在這邊,你是不是看錯了。”

榮非挑眉。

“我何時說那東西是往這邊跑了?”

“我見你倆都望向這邊,還以為你倆是心中懼怕不敢追擊,所以才以身犯險做個示範嘛。”

白自在理所當然的答道。

榮非翻了個白眼,懶得再搭理他,直接施展隔垣洞見神通,同時抽動鼻子假裝是在聞嗅空氣中的屍臭味。

片刻之後,榮非伸手指向村子西頭。

“去那邊找找。”

來到村子西側最邊緣的位置,榮非裝模作樣的左右觀望幾眼,而後伸手推開了左邊一扇虛掩的院門。

三人跨進院門目光掃視四周,在院子裡沒有發現任何異狀,便不約而同的看向院中的茅草屋。

茅草屋的屋頂和窗門皆是完好,在荒村之中稍顯另類。

榮非看向白自在,朝著屋門努了努嘴。

“進去看看。”

白自在撇嘴。

“憑啥我去。”

“剛剛你不是很勇猛嘛。”

“你也說了是剛剛,現在累了行不行。”

二人相互扯皮,慕容滄海已經踏步上前,伸手朝屋門推去。

嘭!

屋門猛然從裡面被撞開,一道黑影撞入慕容滄海懷中,令人聞之作嘔的屍臭撲鼻而來。

慕容滄海的身影突地從原地消失。

如此一來,倒是變成了榮非和白自在與屋子裡衝出來的黑影直面相對。

驟然撲空,那黑影嘶吼一聲,爪子在身前胡亂的揮舞了幾下,而後抽動鼻子嗅了幾下,將面孔轉向榮非這邊。

雖然光線晦暗,但三人身具靈力,夜視的能力要比尋常人強上許多,因此也能隱約看清楚黑影的面目,分明是一具乾屍。

透過乾屍身上殘破的衣衫,可以判斷生前應是一名女子。

乾屍的眼睛已經完全腐爛,眼眶裡空無一物猶如深坑。

“是屍鬼。”

慕容滄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把白自在嚇得一個哆嗦。

這傢伙竟是利用移形換影符躲到了二人身後。

“劍閣弟子降妖伏魔的時候到了。”

榮非一把將還在愣神的白自在推了出去,然後退後一步與慕容滄海並肩而站。

“屍鬼和殭屍有什麼區別?”

“你們兩個…畜生!”

白自在踉蹌幾步衝到屍鬼身前,悲憤的大吼一聲,手掐劍決操控飛劍朝屍鬼的腦袋刺去。

“殭屍是人死之後屍體受煞氣侵染,自屍體之中產生混沌靈智,只有殺戮和進食等最基本的慾望,比之野獸牲畜尚且不如。而屍鬼則是人死之後魂魄仍舊留在屍體之中,除了無法飲水進食,其他方面與活人一般無二。但死了就是死了,時間一久屍體不可避免的會腐爛發臭,理智也會變得愈發瘋狂。”

慕容滄海解釋道。

“所以會偷東西,還知道躲起來的就是屍鬼。見人就殺無所畏懼的就是殭屍。”

“正解!”

榮非和慕容滄海一邊饒有興致的看戲一邊侃侃而談,直把正與屍鬼搏殺的白自在氣的七竅生煙。一劍劈斷屍鬼的一條胳膊後,跳到慕容滄海身側推了他一把道。

“滅鬼除妖是道士的活計,牛鼻子你上。”

“修行界同氣連枝,何分你我。”

慕容滄海肩膀一抖避開白自在的手,橫移兩步捂住鼻子說道。

殭屍肉身被煞氣侵染,身軀猶如銅澆鐵鑄刀劍難傷且力大無窮。而屍鬼卻只是一具腐爛的屍體,比殭屍差之遠矣。

以白自在的修為收拾一隻屍鬼實乃輕而易舉,但他卻是不忿榮非和慕容滄海袖手旁觀。

再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這是屍鬼實在是太臭了,飛劍每次劃破屍鬼的軀體,便會從傷口裡爆射出惡臭難聞的濃水,直把白自在燻得七葷八素。

這種罪可不能只有自己一個人遭。

白自在和慕容滄海相互拉扯,榮非卻是已經朝敞開房門的屋子走去。

屍鬼似是透過氣味嗅到了榮非的意圖,嘶吼著轉身撲來。

“攔住它,屋子裡有古怪。”

榮非朝兩位結義兄長喊了一聲,閃身鑽進屋子裡,嘭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屍鬼撲到門前卻是沒有將房門撞開,而是伸出僅剩的一條手臂去拽門把手。

慕容滄海和白自在不知榮非在搞什麼鬼,但也知道這傢伙神神叨叨的必有深意,便也不在推諉,各自祭出強力手段準備將屍鬼滅殺。

“別下死手。”

榮非的聲音隔著房門傳出來。

慕容滄海熄滅了手中剛剛燃起的偽三昧真火,攤了攤手道。

“非是為兄偷懶,只是我一出手這屍鬼必定灰飛煙滅,所以只能辛苦二弟你了。”

“呸,算我倒黴!”

白自在啐了一口口水,無奈的操控飛劍避開了屍鬼的頭顱,欺身上前抬腳將屍鬼踹的橫飛了出去。

到頭來幹活的還是隻有自己。

房門一關,房間裡頓時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

施展了隔垣洞見的榮非卻是能不受半點影響,將屋子裡面的情況看的一清二楚。

屋子裡面陳設簡單,一床、一桌、兩個板凳。擺放的很整齊,完全不似外面村子的破敗雜亂。

榮非走到桌邊伸手在桌面上拂過,指端卻是沒有沾染半點灰塵。

桌子上有一個破舊的香爐,香爐裡插著幾根點燃的香。

香氣嫋嫋,沖淡了屍臭。

落下了蚊帳的床榻內,有微弱的呻吟聲和喘息聲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