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被嚇得打了個哆嗦,就要驚撥出聲,又有一隻大手從黑暗中伸出來捂住了黑影的嘴巴。

“別吵吵,不然切你小雞雞。”

一張大臉湊到黑影眼前,壓低了聲音恐嚇道。

“白…白…大叔,原來是你啊,嚇死我了,還以為遇到壞人了呢。”

黑影甩開捂在嘴巴上的大手,帶著一絲哭腔委屈道,赫然是小不點崔寅。

“小混蛋毛沒長齊,演技倒是不錯。可惜卻是瞞不過本公子的火眼金睛。行了別裝了,趕緊老實交代,叫什麼?打哪來?有什麼陰謀詭計?敢說半句假話,就彈彈彈彈…”

白自在的右手拇指摳住中指,懸在崔寅胯下威脅道。

“白大叔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崔寅眨著眼睛一臉無辜的說道。

“別跟他廢話了,趕緊殺了去跟榮非回合,遺蹟馬上要開了。”

慕容滄海朝西方天際瞄了一眼,不耐煩的催促道。

“本公子給你過你小子機會,是你自己不珍惜,那就沒辦法了。”

白自在撇了撇嘴,祭出飛劍就要給崔寅來個透心涼。

“我…我只是個小孩子,你們…你們欺負我算什麼本事。”

啪~

白自在揚手扇了崔寅一記耳光。

“誰家小孩子會偷看大姑娘洗澡,臭小子,真以為本公子眼瞎瞧不見你的那點小動作是吧。”

白自在下手極重,崔寅被打的眼冒金星,嘴角流血。

“幹你孃姓白的,有種你就殺了小爺,小爺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崔寅突然神情一變,瞪著白自在惡狠狠的罵道。

“不裝了?露出本來面目了?做鬼?哈哈哈哈,巧了,這正好有個牛鼻子,你問問他給不給你做鬼的機會。”

白自在得意的笑道。

崔寅聞言呼吸一滯,目光掃向一旁負手而立,神情冷峻的慕容滄海,心裡不由得有些發虛。

放狠話歸放狠話,真到了面臨生死抉擇,甚至死了以後連做鬼都沒機會的時候,大多數人都會做出最理智的選擇。

“你們…是怎麼發現的?”

崔寅的頭慫拉下來,有些不甘的問道。

白自在甩手將崔寅摔在地上,隨後從袖子裡面取出一個紙包扔到他懷裡。

崔寅顧不得摔得生疼的屁股將紙包開啟,看到裡面包裹著的散發著腐臭味的符篆頓時什麼都明白了。

“還記得那晚回到荒屋後,榮非曾出去一趟吧,這東西就是榮非在鄭寡婦的屍體裡找到的。如果本公子沒看錯的話,這應該是鬼王宗的趕屍術吧。鬼王宗滅門已有千年,沒想到還有餘孽活在世上。嘿嘿嘿,小子知不知道,千年前鬼王宗就是被劍閣所滅。撞到本公子手中,你小子真是走運吶。”

“我不知道什麼鬼王宗,這道符是我撿。”

崔寅辯解道。

白自在撇了撇嘴,沒有繼續追問這個話題。

“說說吧,你小子到底是誰?混到我們三個身邊有何目的?”

“我說了,你會放我走嗎?”

“你猜。”

“那我不說,你殺了我吧。”

崔寅梗著脖子硬氣道。

“乾坤觀有摸骨之術,相遇那日我曾藉機抹過你的掌骨。從骨型和骨質判斷,你的實際年齡應該在二十歲左右。只是因為身患怪病或是修煉了邪門的功法,才導致身體如小兒一般。所以,不要妄想我們會心慈手軟。而且,斬草除根、滅人滿門的事情,也不是沒做過。”

慕容滄海突然轉過頭來,盯著崔寅冷冷說道。

白自在更是不再廢話,御使飛劍寒光一閃,直向崔寅心口刺去。

“我說,我說。我叫鄭雕,是無雙城少城主。這次是為我姐夫打探你們三人的訊息,以此當做我姐的嫁妝。”

崔寅到底不如嘴上那般的硬氣,意識到自己最大的保命底牌被戳穿後,立刻如倒豆子一般將事情和盤托出。

“你姐夫?誰是你姐夫?”

白自在奇怪的問道。

“書山大弟子,天下行走,當今天下修行界年青一代第一人,魏君羨就是我姐夫。若你們膽敢傷我半根毫毛,我姐夫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啥?

白自在和慕容滄海對視一眼,發現對方跟自己一樣的懵逼。

看到二人的神情,鄭雕心裡突然有了底氣,冷笑道。

“哼,知道怕了吧。若是傷了我半根毫毛,我姐夫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你…姐夫和你姐何時成的親?”

還是慕容滄海最先醒過神來,走上前來一腳將崔寅踹翻在地,踏住他的胸口,伏下身子喝問道。

“你…你…怎麼敢…”

啪~

白自在一記耳光將鄭雕的話給打了回去。

“問你什麼就答什麼,再逼逼還抽你。”

鄭雕立刻就慫了,喏喏的答道。

“我姐和姐夫還…還沒成親,不過已經是八九不離十了。姐夫在幫我姐修行築基,我姐可是麟州第一美人,等我姐成為修士,跟姐夫就是門當戶對,到時成親之事還不是水到渠成?”

原來是這樣。

二人聞言,心中疑惑頓消。

感情是這小子一廂情願啊。

以二人對魏君羨的瞭解,那傢伙雖然卑鄙無恥下流而且裝逼成癮,但心高氣傲卻是真的。

大晏皇室的正牌公主、乾坤觀的聖女這等擁有世間至尊身份的女子或許能勉強入的了他的法眼。

一個麟州盜匪頭子的女兒…還是不要痴心妄想了。

“所以說是魏君羨派你來的?這也不太像是他的行事風格啊。還是說偽君子覺得我們兩個腦袋被驢踢了?連這點這點小伎倆都看不出來?”

白自在滿面慍怒之色忿忿道。

“是我自己的主意,我來這的事情姐夫他不知道。”

鄭雕有些羞愧的說道。

“呵,這就難怪了。”

黑暗中傳來腳步聲,過不多時交代完事情的榮非走了過來。

“這小子都撂了…”

白自在正要說明詳情,榮非卻是擺了擺手。

“我都聽到了。鄭雕是吧,無雙城少主,失敬失敬!”

榮非示意二人放開鄭雕,然後將其從地上扶了起來,伸手拍掉鄭雕身上沾染的塵土後,拱手笑道。

“該說的我都說完了,按照約定該放我走了吧。”

“嗯?”

榮非疑惑的看向兩位義兄。

“你倆答應放他走了?”

白自在搖頭,慕容滄海搖頭。

“你們不能這樣,我姐夫是魏君羨…”

鄭雕見勢不妙做出最後掙扎。

“你先別激動,如實回答我的一個問題,然後就放你離開。”

榮非拍著鄭雕的肩膀安撫道。

“真的?”

“你知道我的身份吧,我可以用緝仙司歷代眾捕的名譽發誓。”

榮非鄭重其事道。

鄭雕心裡信了幾分。

“你問吧。”

“鄭城主,也就是你爹有幾個兒子?”

“我是獨子,是無雙城的少城主,未來的城主。”

“哦,這樣啊。那你可曾娶妻生子?”

“娶了兩房小妾,可惜肚皮不爭氣。”

這個問題觸到了鄭雕的傷心之處,神情黯然的答道。

“哦,節哀的兄弟。”

榮非又拍了拍鄭雕的肩膀,然後站起身來朝白自在吩咐道。

“綁了,給張俊送過去,以後說不定有用。”

“你們答應放我離開的,怎麼能不講信…”

白自在一拳將鄭雕敲暈。

“呱噪!”

“象山寨這邊你準備作何打算?”

白自在帶著鄭雕離開後,慕容滄海看向遠處的營寨感興趣的問道。

“這些人算是與你有緣,你又在他們身上花費了不少心力,總不會就此別過吧。”

“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

榮非迎著秋夜微風負手而立,儼然一副世外高人的風範氣度。

“我殺了常懷恩,無意之中幫他們報了仇,成了他們的恩人。他們現在的處境看似還不錯,實則處處危機,稍不留神就會被人吃的連渣都不剩,他們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我現在呢又算多少有點本事、有點背景,偏偏又缺少自己的班底。再算上無名老者和鳳大俠的這一層羈絆,於情於理,我都應該暗送秋波,然後他們欲拒還迎,最後天雷勾動地火,成就好事對吧。”

“額…事情是這麼個事情,可為何從你口中說出來會這般下流。”

慕容滄海笑道。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都有選擇的權利。即便我拐彎抹角的有恩與他們,只要我說‘來吧,以後跟我混,我罩著你們’,他們就一定會主動投懷送抱。但這不一定就是他們內心真正要想的,同時也不是我真正要想的。”

“都是自家兄弟,能不能說人話。”

“我需要的是真心臣服於我,絕對聽從命令的下屬。而不是被逼無奈、走投無路、順帶著報答恩情的…嗯,你懂我的意思吧。”

慕容滄海有點暈,晃了晃頭後決定還是按照自己習慣的方式對話。

“所以,你說去交代一下,到底交代了什麼?”

“我說過的,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有選擇的權利。所以,我給了他們所有人兩個選擇。”

“什麼選擇?”

“捕神曰,不可說。”

“我突然有一種放火燒死你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