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商議,慕容滄海和白自在決定留在遺蹟之中,待參透領悟了到手的大道化形珠子,以完整的大道之姿進階地境六品,之後再離開遺蹟各回宗門去除心中塊壘。

醒來之後的慕容秋水被問及為何會出現在麟州,也只是隨便胡謅了一個藉口遮掩過去,由始至終目光始終不曾望向榮非。

旁觀者清的白自在看看榮非,再看看慕容秋水,一臉的壞笑。

「魏君羨詭計多端,謀劃深遠。三弟若是執意前往書山,最好等我和白無常進階地境之後,陪著你一同前往為好。」

臨別之時,慕容滄海神情鄭重的叮囑道。

「大哥放心,我心中有數。」

這一聲大哥,榮非叫的是真心實意。

只因經此一事,他在這兩位結義兄長的身上看到了人味。

至於到底是有過那些心理掙扎,最後又是因為什麼才下定決心放棄到手的利益而返回,這些兩人沒說,榮非也沒問。

慕容秋水嘛…就讓她矇在鼓裡吧。

有些事情不知曉才會更快樂一些。

與三人分別之後,榮非卻不急著離開遺蹟,而是動身前往清風城,料理一下這邊的首尾。

大道化形的珠子已經各歸其主,從今以後再無神像賜福。十三主城無法再借用神力,全都變成了普通人,今後又該何去何從?

伏羲老人已然神魂消散,大同世界便等於是交到了榮非的手中,總不能撒手不管吶。

榮非身邊少了兩位結義兄長,卻是多出了一個頭頂光光,眉清目秀的小和尚了凡。

據小和尚自行交代,他乃是八百年前被大慈悲寺逐出的那一脈禪宗在現世的唯一傳人,與創立緝仙司的捕神何了塵乃是同門。自大慈悲寺覆滅之後,連帶著那些與大慈悲寺無甚關聯的中小佛宗也一同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沒過幾十年的工夫,絕大多數的宗門傳承便徹底斷絕。

而小和尚所在的禪宗雖與何了塵有些香火情,卻是礙於大勢不敢靠近,悄***的尋了一處人跡罕至的山野之地默默傳承至今。

到了如今,就是隻剩小和尚這麼一根獨苗了。

半年前的一個夜晚,小和尚心有所感,不忍宗門傳承就此斷絕,故而離開那座建在山野林間數百年如今已是搖搖欲墜的小破廟,前往紅塵俗世之中尋找可以繼承衣缽的弟子傳人。

然後便遇到了魏君羨,體內被種下禁制,乖乖任其擺佈。

「你已重獲自由,便繼續去尋找衣缽傳人去唄,跟著我做什麼?」

榮非問道。

「如今世人皆不知佛宗為何物,任憑小僧說的天花亂墜,他們卻也只是當做故事來聽。每當小僧提及化緣之時,便會被當成乞丐喝罵驅趕。甚至某次被幾個混混青皮忽悠,險些被賣去兔窯做了那兔哥。

便是在遇到榮非師兄您的那一刻,小僧方才醒悟,佛宗今時今日的境遇皆由當年了塵前輩而起,榮非師兄是了塵前輩的傳人,您要擔起這份因果啊。」

「呦呵,碰瓷啊。」

「此乃因果報應、因緣際會,想是冥冥之中佛祖早有安排。否則為何諾大的棋盤大陸,億萬萬芸芸眾生,小僧一出山門就遇到了了塵前輩的傳人、榮非師兄您呢。」

「你先遇到的明明是魏君羨好吧,怎麼不去碰他的瓷,莫不是看我好欺負?」

「欲尋真經,必遭磨難。魏施主是磨難,榮非師兄您才是真經。」.

「老實交代,小和尚你俗家是不是姓陳?」

「師傅曾言,當年是在石縫之中撿到尚在襁褓中的小僧,父母雙親姓甚名誰卻是不知。」

「哦,原來是姓孫。」

「榮非師兄何出此言?」

「額…這個就說來話長了。對了小和尚,你法號了凡,捕神還俗前法號了塵,都是了字輩,莫非你倆還是師兄弟的關係?」

「榮非師兄慎言,小僧與了塵前輩只是恰好隔著一個字輩的輪迴。」

榮非覺得小和尚了凡挺有趣的,於是便也隨著他跟著自己。

二人一路走走停停、說說笑笑來到了清風城。找到城主邱莫言,去到書房之中關進房門,嘀嘀咕咕就是大半天加一整夜的時間過去了。

第二日清晨,榮非剛從城主書房出來,準備好好補上一覺,卻是有僕人過來稟報,說是府外有一自稱鄭芙蓉的女子拜訪榮先生。

榮非只覺得鄭芙蓉這個名字好似在何處聽過,細思過後才豁然想起這人到底是誰。於是便討要了一間靜室,讓僕人將鄭芙蓉帶了過來。

過不多時,據說是麟州第一美人、無雙城城主鄭福的女兒鄭芙蓉,便被帶到了榮非的面前。

待僕人退出關閉房門,鄭芙蓉不等榮非問話便自行開口道。

「當初魏公子以助我築基修行和其他的一些條件,說動我爹豎起雍王的旗號攻打鳳縣。帶著我進入這處遺蹟是為了貼身照顧那位叫做慕容秋水的女修,之後便將我獨自留在了后土城。如今魏公子不知所蹤,聽聞榮公子回到了清風城,便連夜趕了過來。希望榮公子看在我一路照顧那位秋水仙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將我帶回到外邊。」

比起那個心思歹毒、行事狠辣的小侏儒弟弟鄭雕,榮非還是比較欣賞眼前這個姐姐。

只是單純欣賞她乾脆利落的行事風格,絕不是因為盤亮條順大長腿。

絕對不是!

聽完鄭芙蓉的解釋,榮非心中卻是有些奇怪,於是問道。

「慕容秋水去了雷霆城,后土城距離雷霆城更近一些,你為何不去找她幫忙,而是捨近求遠來找我?」

「在與秋水仙子閒聊時得知,她那位兄長的脾氣不太好,某種意義上來說我也算作是魏公子的幫兇,我擔心會因此遭受牽連。而秋水仙子說榮先生你是個講道理的人,想來不會遷罪與我。再則,秋水仙子與榮先生你兩情相悅…」

「打住!」

聽著話頭不對勁,榮非趕忙抬手叫停。若不是顧忌男女授受不親,差點就要伸手去捂住鄭芙蓉的嘴巴。

榮非不是傻子,早在京都城的時候就察覺到慕容秋水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對勁,而後又莫名其妙的來到了麟州,憑他的智商如何會猜不到其中的關竅。

「你先在這裡住下吧,離開時自然會帶上你同行。」

榮非手扶額頭,頗為無奈的說道。

還兩情相悅…什麼亂七八糟的!

兩日之後,榮非帶著小和尚了凡和鄭芙蓉離開了清風城,離開了這處伏羲老人身軀所化的上古遺蹟。

剛出遺蹟大門,未等榮非感慨麟州雪花大如席,便有一大波包含怨懟、忿恨、悲憤等等諸多負面情緒的刑名之氣湧入靈墟。

左擁右抱、昏昏大睡的小獬豸迷迷糊糊中將這些刑名之氣吸入口中,幼小的身軀肉眼可見的脹大了一圈,嘴邊也長出了幾根細細的鬍鬚。然後便由鼻孔裡噴出金色雲霧,靈墟之中頓時下起瓢潑大雨。

靈墟中央的那座池塘很快就被填滿…溢位…最後由池塘變成了湖泊。

隨著咔擦一聲炸雷,榮非——破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