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刑名之氣實則是人間氣運的一部分,只不過是有由憎、恨、別、離、怨、喜、恕等人在相對極端環境下所產生的情緒。

之所以稱之為刑名之氣,也只是因為在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訴訟案件之中,無論是苦主還是罪犯,都更容易產生這樣的情緒。

所以,只要是在極端情況中產生的負面情緒,也可以稱為刑名之氣。

榮非給了獬豸一個‘你懂得’的眼神。

獬豸不愧是榮非孕養出來的神獸,一人一獸心意相通,無需言語也能心領神會。

碩大的虛影抬起頭來,一雙金色豎瞳瞪向遠處俯伏在地的異獸群。

嗷~

獬豸再次發出一聲咆哮。

恐懼的情緒在異獸群中擴散開來,有幾隻甚至被嚇得直接翻著白眼暈了過去。

榮非將意識沉入靈墟之中,可等了半晌卻是沒有半點刑名之氣湧入。

榮非有些不甘心,示意獬豸繼續威懾住獸群,自己則是先取出一套衣衫穿上,然後將如意球變化成長槍形態,施展縱地金光神通衝到那隻蜘蛛異獸圓滾滾的屁股後面,操起長槍對準疑似吐絲的圓孔插了進去。

突然的劇痛讓蜘蛛異獸全身都在顫抖,猙獰的口器不斷開合著,卻是不敢發出一點點聲音。

見蜘蛛異獸不敢反抗,榮非放下心來,再次將意識沉入靈墟,仍然沒有刑名之氣產生。

接下來榮非又操著長槍去插其他異獸,結果仍是一無所獲。

嘶~

是方法不對?

還是說只有人族產生的極端情緒才是刑名之氣?

思量片刻,榮非覺得應該是第二種原因。

律法本身就是人族創造出來的東西,既不保護其他物種,同時也沒有約束力。

看來解決問題的關鍵還是要落在人的身上。

慕容滄海和白自在?

不行,那可是磕過頭、拜過把子的結義兄弟。雖然歸根結底三人之間還是相互利用的關係,但情份和顏面還在,不到最後實在沒有辦法了,還是不好對這二位結義兄長下手。

那接下來的事情就變得簡單了,遺蹟之中除了兩位義兄以外,剩下的人都可以作為產生刑名之氣的來源。

至於要如何做,才能讓他們產生源源不絕的刑名之氣呢?

只是一瞬間,榮非心裡就想到了好幾種方案。

原本這次進入遺蹟,榮非單純就是奔著搞到手幾件神器而來。

以及搞清楚神器與自己領悟的神通到底有何淵源。

對於慕容滄海、白自在與書山那個魏君羨之間的恩怨糾葛並不在意,如無必要也沒有出手幫忙的打算。

可眼下卻是隻能說聲對不住了,一切都是為了孩子…是獬豸。

如今榮非雖是有著人境七品的修為,但因為靈墟內的靈力抽取太多,只能勉強發揮出八品初期的戰力。

修煉煉體術而開通的那些竅穴,可不單單是開通了就算完事了。

那不是一次性用品,而是消耗品。

每一處開通的竅穴,每時每刻都在吸納著靈氣,製造著精血用以供養煉體術的消耗。

開通的竅穴越多,消耗的靈力也就越多。

沒有了靈力的支援,就會轉而消耗生命力,也就是壽元。

榮非給象山寨眾人想到的那個法子,實際也是治標不治本,只是暫時減緩了對壽元的消耗,但不是完全沒有消耗。

煉體術物件山寨眾人壽元的損害依舊存在。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想要獲得力量就要付出代價。

而慕容滄海和白自在因為有代價更小,收穫卻更大的選擇,所以沒有選擇修行煉體術。

之前榮非被異獸群追趕,迫不得已一次性打通了十幾處竅穴,將靈墟內儲備的靈力消耗的七七八八。

待到靈力全都耗盡,再消耗的可就是實打實的壽元了。

至於榮非,明明也有更好的選擇,卻還要修行煉體術,這其中卻是有著更長遠的打算和謀劃了。

……

“魏師兄,要不要過去看看?”

歐陽流雲望著異獸群遠去的方向,朝魏君羨問道。

魏君羨搖了搖頭,面色忽然一變。

抬起仿製的春秋筆對著自己的身體畫了幾筆。

封印住體內蠢蠢欲動的靈力後,魏君羨看到歐陽流雲的臉上也露出一絲異樣,便又對他也施展了一次封印。

接連動用了數次仿製春秋筆法寶,讓七品巔峰修為的魏君羨也有些吃不住了。

“芙蓉妹妹守住洞口,我和流雲需要打坐調戲。”

魏君羨朝鄭芙蓉叮囑了一句。

“小和尚隨我進去。”

接著和歐陽流雲一左一右,夾著小和尚回到了山洞裡面。

待三人走進山洞後,鄭芙蓉抽出腰間佩劍守在洞口,那個用金蠶絲繩索與鄭芙蓉系在一起的斗篷神秘人,則是在她身旁默不作聲的抱膝坐下。

四周沒有人或是異獸的蹤跡,可鄭芙蓉依舊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架勢。

那日在無雙城中,鄭芙蓉鞏固了根基出關之後,守在外面的父親鄭福曾語重心長的說過這樣一番對話。

“芙蓉啊,這次是咱們鄭家莫大的機緣,你要不惜一切代價討得那魏君羨的歡心。同時也不要有太高的奢求,咱們畢竟是匪,與他的身份地位相差懸殊。最後能討得一個妾室的身份,就已經謝天謝地嘍。你也知道你弟弟的身子,這麼多年也沒能折騰出個一兒半女來,咱們鄭家多半是要絕後嘍。為父又到了這個年紀,唉!

現在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你身上了。你弟弟這次之所以冒險出城,就是想要增加你在魏君羨心中的地位,證明咱們無雙城對他有用。只望日後你能多生幾個孩子,讓魏君羨顧念咱家為他所做的一切,讓出一個孩子繼承鄭姓,也算是延續了咱們鄭家的香火吧。

這樣咱們鄭家就能徹底擺脫盜匪的低賤身份,終有一日也能成為修行世家,光耀門楣。如此一來,你就是咱們鄭家的功臣。所以啊芙蓉,全靠你了。”

家族的重擔自那日起便全都壓在了鄭芙蓉瘦弱的肩頭上,以致於她不得不裝出一副傾心於魏君羨的樣子出來。

凡是魏君羨交代的事情,鄭芙蓉都不敢有半分懈怠。

比如看管和照顧身旁的神秘人,比如守住洞口。

過不多時,三人便從山洞中出來,魏君羨和歐陽流雲的神情也已恢復如常。

“了凡,再試試能否感應到神器的位置。”

小和尚依言盤膝坐在地上,閉上雙目進入冥想。

幾個呼吸的工夫,小和尚就睜開了眼睛,站起身來伸手指向右前方。

“那裡。”

“那裡!”

魏君羨順著了凡小和尚指著的方向看去,正是先前異獸群離去的方向。

“在那個方向,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小僧。但有些奇怪的是,那個東西還在動。”

了凡小和尚有些困惑的喃喃道。

“我想,我已經知道先前一閃而過的是誰了。”

沉吟片刻,魏君羨微微一笑說道。

“哦,是誰?”

歐陽流雲感興趣的問道。

“多半是那位汾城伯。”

歐陽流雲也不是泛泛之輩,聞言只是稍作思考便想通了關竅。

“所以小和尚感應到的不是神器的位置,而是同樣身具神通之能的榮非的位置。榮非之所以被異獸追擊,則是與小和尚先前的情況一樣。哈哈,倒是歪打正著的替咱們解了圍。如此一來,咱們豈不是欠了他一個人情。師兄,要不要過去看看,順道還了這個人情?”

歐陽流雲嘴裡說著還人情,可眼眸之中卻滿滿的全是殺機。

“流雲覺得那位汾城伯從獸口之下逃生的機會有多大?”

魏君羨微笑著搖了搖頭後問道。

“旁人的話我敢斷言十死無生,可若是榮非的話…我賭他可以全身而退。”

歐陽流雲在心中權衡片刻後笑道。

“哈哈哈哈,流雲打的一副好算盤。若是你贏了,神器便是咱們得囊中之物,到時回山覆命自然少不了你的一份功勞。若是輸了,便能從我這裡贏得一份賭注。怎樣都是不吃虧。”

“那魏師兄賭是不賭?”

“你知道的,我素來不喜賭博,所以你這算盤算是白打了。”

歐陽流雲笑了笑,轉而回到最初的話題。

“那魏師兄的意思?”

“你素來有識人之明,想來那個汾城伯應該也是有些手段。我等此刻若是貿然前往,反倒容易被其利用。不如趁著他被異獸拖住的時間,早些尋找神器。”

“可是小和尚他…”

“無妨。”

魏君羨擺了擺手。

“了凡感應不到神器的位置,許是因為距離太遠的緣故,待走近一些自然就能感應的到了。”

“可現在卻是連方位都無法辨認,又該往何處找尋?”

魏君羨自信一笑,手指朝著地面一點,浩然氣透指而出在地面擊出一個孔洞。

“這是咱們剛進來時的位置。”

隨後指間再次射出一道浩然氣擊出一個孔洞。

“這時第一隻異獸出現的位置。”

話音落下,指間再次射出數道浩然氣在地面擊出數個空洞。

“這是路上遇到那隻猴形異獸的位置…這是鹿形異獸剛剛出現時的位置…這是…。其他的記不太清楚了,不過有這幾處便已足夠。”

“額…魏施主這是何意?”

看著地面上的七個孔洞,歐陽流雲皺眉沉思,鄭芙蓉雖是滿心疑惑卻擔心惹人厭煩而閉嘴不言,唯有小和尚了凡問出聲來。

魏君羨未作回答,而是將目光看向歐陽流雲。

片刻之後,歐陽流雲忽然‘哦’了一聲。

“原來是這樣!不愧是魏師兄,這樣的法子都能被你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