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園,秦政過來謝雲蕭這邊。謝雲蕭正在屋子裡面寫字,秦政走進來,也不去看一眼。

秦政躡手躡腳的,上前看了一下,眼中頓然滿是讚賞之色,說道:“好字啊!”

“好在何處?”謝雲蕭停下筆。

秦政說道:“這些字的每一筆都極為講究,筆畫與筆畫之間的連線恰到好處,該用力的地方,遒勁有力,力透紙背,該放輕的地方,則是輕如一羽,虛實之間,透著一股莫名道韻,渾圓而天成。”

“最為難得的,是整體的佈局,這彷彿是一條完整的河流,匯入大海,又像是一座巍峨山,綿延起伏,不,或許說是一方天地更為合適!”

聽著秦政侃侃而談,謝雲蕭不由輕笑一聲:“有你說的這般好?”

秦政也是一笑:“師父寫的字,還有不好的?”

謝雲蕭聽著這話,心裡面真正舒服啊!

秦政頓了一頓,說道:“浮屍案師父應該聽說了吧!”

謝雲蕭點頭:“你有什麼看法?”

“我又沒去現場看過,能有什麼看法?”秦政說道。

謝雲蕭看了一眼這小子,他雖然看上去很淡定,但實際上,已然有摩拳擦掌的趨勢。

思慮間,謝雲蕭問:“你想插手嗎?”

“這件案子非同小可,如果能將其查清楚,我父王定然會很高興的!”秦政說道。

謝雲蕭看了秦政一眼,道:“不單單只是這方面的原因吧?”

“我的確想出去走走!”秦政說道。

謝雲蕭道:“應該還不止這些!”

秦政嘆息一聲:“師父就是師父,看什麼都很透徹!”

他頓了一頓,繼續說道:“我是想做些事情,得到大寧百姓的認可!”

謝雲蕭點頭:“可以!”

要得到百姓們的認可,就要為百姓做事。

這些浮屍暫時是怎麼回事,誰也不清楚,可肯定會牽扯到很多人。

秦政此時能有這般想法,謝雲蕭心下甚是欣慰。

寧國的王,如果不為寧國的百姓考慮,那這個寧王,定然不是一個好的王。

“你打算現在就進宮嗎?”謝雲蕭道。

秦政道:“或許還可以等等?”

謝雲蕭臉上泛起淡然一笑:“為何?”

“薛大人為了這件案子,現下已然是焦頭爛額,再過些時間,如果我來接手案子,前去關西郡的話,這算是給薛大人一個人情,我想爭取薛大人站在我這邊,就算他依舊堅持不站隊,肯定也會對我有好感,在我父王面前,不求他說好話,但至少不會使壞吧?”秦政說道。

謝雲蕭點頭,秦政這般思慮,的確是極好的。

只是如此一來,他肯定會面臨許多危險。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但凡出了咸陽,就是給別有用心的人機會。

“你考慮清楚了嗎?”謝雲蕭問。

秦政鄭重點頭:“如果沒有考慮清楚,我怎麼會來找師父呢?”

謝雲蕭道:“既然考慮清楚了,去做便是了,至於其他的,暫且不用去管!”

“那師父會同我一起去嗎?”秦政眼中滿是期待之色。

謝雲蕭道:“自然!”

秦政臉上有欣喜之色,說道:“師父真好!”

忙活了大半日,薛舉還是沒有任何頭緒。

申時過半,薛舉再次進宮。

他本以為寧王也在御書房中忙活,不曾想到寧王竟然陪著趙夫人看風景,這一等,就等了差不多半個時辰。

“愛卿啊,這案子的確不小,但你一定要穩住,這麼急躁,反而不會有思路!”寧王看了一眼薛舉,淡然說道。

薛舉心想,頭疼的是我啊!

“到現在為止,微臣沒有任何思路,左右束手無策,是以微臣決定,去關西郡走一遭!”薛舉說道。

寧王看了薛舉一眼,問道:“如果問題真是出在關西郡,你當如何?”

薛舉道:“這就是微臣進宮的目的,微臣請王上頒佈一道便宜行事的聖旨!”

“聖旨不是難事,但你拿著聖旨,就一定管用嗎?”寧王淡淡說道。

非是他對自己不信任,趙國為質多年,他比誰都清楚,在沒有絕對的實力作為基礎,很多時候,所謂的聖旨,也就是那麼回事。

如果一道聖旨就管用的話,那這天下也不會更迭不斷了。

自逆亂之劫以後,天下分為七國,哪一個君王可以自信到自己隨便下一張聖旨,便可萬事掌控於掌中?

“人力方面,如果王上能安排,那自然是好的!”薛舉說道。

寧王輕笑一聲:“這恐怕才是今日你進宮的真正目的吧!”

薛舉乾笑一聲:“王上英明!”

“人馬寡人可以給你,但萬事小心謹慎!”寧王說道。

“多謝王上!”薛舉急忙行禮。

“好了,你去安排吧!”寧王說道。

“是!”薛舉退了出去。

寧王坐在御書房中,眼中泛起凌厲光芒,只聽他輕聲自語:“如果真有一隻黑手在推動一切,會是誰呢?血月教嗎?”

“不管你們是誰,不該在寧國放肆的!”

寧王抬起頭來,眼中多了幾許凌厲之光。

在這時候,林寶進來稟報:“王上,大殿下過來了!”

寧王聞言,先是一愣,然後眼中泛起幾許高興之色:“政兒來了?”

在寧王的記憶中,自從秦政回到了寧國,似乎並沒有主動過來找過他啊。

林寶微笑點頭:“是的,大殿下來了!”

在這王宮中,林寶是寧王最信任的人,他也瞭解寧王作為一個老父親的期待。

“嗯,寡人去看看政兒!”寧王起身,出了御書房。

在側面的屋子,秦政心下正猶豫躊躇,屋門開啟,卻見寧王走了進來。

“政兒來了?”寧王笑著說道。

秦政行禮:“見過父王!”

“這裡又沒人,不用行禮,不用行禮的!”寧王走上前,扶著秦政。

秦政能感知到來自寧王的關懷與溫暖,但不知道為何,心下卻是有意識的要避開些許距離。

“對了,那烈陽弓,你可還喜歡?”寧王眼中充滿希冀之色。

秦政談不上喜歡,也不討厭,但此時自然只能點頭說道:“喜歡的!”

寧王哈哈一笑:“喜歡就好,嗯,寡人再想想······哦,不對,你喜歡什麼,儘管說來,父王都給你弄來!”

出生在趙國,又在趙國長大,小小年紀,便已經學會太多人情世故。

秦政對父愛,其實沒有太多概念,寧王這般熱情,反而讓他不自在,當下他說道:“沒有,暫時沒有!”

寧王太激動,沒看出來秦政眼底之處的迴避之色。

秦政忽然說道:“父王,兒臣今次前來,是想向父王討一件差事!”

寧王聞言,眼中泛起幾許驚訝之色。

在回到咸陽這段時間裡面,秦政的表現都太懶散,就連秋獵,也是他黑著臉讓秦政參與,秦政這才參與的,怎麼還主動來討差事了?

“你要份什麼差事?”寧王問道。

秦政道:“兒臣想去查浮屍案!”

寧王愣了一下,道:“這件案子頗為詭異,到現在為止,薛舉可是半點法子都沒有,莫非你有什麼發現嗎?”

秦政道:“兒臣是聽到這件案子有些麻煩,想為父王分憂,至於案子如何去辦,兒臣想還得親自去看看!”

寧王看了秦政一眼,道:“你懂得查案?”

“萬事都是從不會到會的過程!”秦政輸掉。

寧王輕聲一笑:“是謝雲蕭要查這件案子?”

“不是師父,是兒臣,不過師父說了,如果兒臣真要查的話,他會幫助兒臣!”秦政說道。

寧王何等人物,他自然看得出來秦政沒有說謊。

“如果不答應他,反而我不如謝雲蕭?但是這件案子牽扯太大,是真真危險啊,政兒啊,你不知道父王會擔心的嗎?”

寧王心中想著,當下他有些猶豫。

“你如何來查這件案子!”寧王問。

秦政道:“沿河而上,往西行,入關西郡!”

寧王雙目放光,適才薛舉也是這般想法,他這大兒子當真不錯。

“可是會很危險!”寧王說道。

秦政道:“危險自然是有的,但兒臣不怕!”

“如果寡人不答應,你當如何?”寧王說道。

秦政沉吟片刻,道:“兒臣只是想做點事!”

寧王暗暗安息,他這大兒子,心裡面雖然喜歡,但卻猜不透其心中的想法。

“你想做些事,這自然是可以的,可是這件案子太難了!”寧王輸掉。

秦政道:“兒臣覺得,作為父王的兒子,不能因為遇上點困難就退卻!”

寧王看得出來,這句話也是出自肺腑,當下他甚是高興,哈哈一笑,道:“寡人可以答應你,但是你也要答應寡人一個條件!”

秦政聞言,眼中有欣喜之色,說道:“父王您說!”

“寡人讓蒙天和他的玄甲衛來保護你,若是你不答應。那就免談!”寧王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

秦政心想,如果帶著玄甲衛,這是去遊玩,還是去查案的?

但若是不答應,寧王也不會讓他去查這件案子。

“兒臣答應父王!”秦政終究還是妥協。

寧王滿意一笑,有蒙天帶著玄甲衛去保護秦政,他自然是放心的。

“去收拾一下,明日便可出發,哦,對了,這件案子薛舉也在查,他在明面,你暗中調查,明線暗線齊頭並進,定然可查出這後面隱匿的秘密!”寧王說道。

秦政點頭,這般一來,似乎無形中更利於他查案一些,玄甲衛也是最好的掩護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