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國度都流傳著不少經典的故事,納黎的平民們流傳著那位黃金一樣的王者,葛德林的傳奇,或者又是哪一家住在城堡裡的貴族女兒又和誰誰誰私奔了,也可以是負責修繕水車的農夫在河道里發現了大片大片的金子。

納黎人喜歡這種更貼合生活的狗血故事,就如同《月夜》裡歌頌的那種婉轉的愛情一樣,和自己的生活相近而又有一層淡淡的魔幻色彩。

但施瓦利的故事則全然不是如此,可能是因為連他們的開國皇帝都篤信斬殺巨蛇之後會有氣運加身,所以施瓦利的民間流傳著非常多神神鬼鬼難以追究真假的故事。

費舍爾從納黎偷渡進入施瓦利之後再橫穿了整個施瓦利抵達了卡度的邊境附近,這一路上對於什麼“魔鬼夜半敲鐘”、“有意識的魔法”、和“蛻皮怪”這種志怪傳說都已經完全免疫了。

所以當費舍爾坐在馬車上聽他聘的施瓦利車伕再次唸叨起這種故事的時候他是有一些不耐煩的。

“每到晚上的時候,我們村子都會遭受不知名怪物的襲擊,但那東西來的頻率非常不規律,有人說那怪物是一個長著巨大狼頭,渾身都是羽毛的老色魔,經常敲寡婦的門,還喜歡偷偷摸摸地去抓我們雞圈裡的雞.”

車廂內,穿著一身白色襯衫和揹帶褲的費舍爾握著手中的羽毛筆,正對照著旁邊的地圖規劃著自己的路線。

這次進入施瓦利,他偽裝為一位來自於施瓦利首都克利米昂的城市記者,專門為了調查這些鄉間的奇聞四處遊歷,而實際上他的真實目的則是為了尋找隱藏在西大陸的稀少亞人種,魔女。

在費舍爾桌上的地圖旁邊,一本閃爍著金色光芒的書籍正展示著它扉頁的內容,那是四句命中註定一般的預言,最後一句是,

【不死的魔女用魔法為他們譜寫著墓誌銘】

“偷雞?然後呢?”

外面的車伕用頗為豪爽的施瓦利語剛剛說完了這一段,費舍爾壓根沒聽外面的話語,只是面無表情地當一個無情的捧哏,這樣能最大程度地減少自己身份暴露的風險,畢竟現在施瓦利可是和納黎關係也不好,不然葛德林九世就不會派遣伊麗莎白去邊境了

想到了某個帶著黃金色眼眸和靈動笑容的淑女,費舍爾握著羽毛筆沾墨水的動作頓了頓,許久沒有寫下下一筆文字。

“然後?嘿,說來古怪,我們村子裡的男人擔心是野外的亞人或者長得奇形怪狀的魔獸過來襲擊村子,所以很長一段時間夜裡都守在屋子外面,等那隻怪物過來的時候把他抓住。結果真是奇了怪了,每次我們一守夜他就不出現,然後我們一休息圈裡的雞就會憑空消失。”

“會不會是雞跑丟了?”

費舍爾接著敷衍,說著前言不搭後語的應答表示自己在聽。

“怎麼可能是跑丟了?!確實是有怪物在偷我們的雞,雅麗娜第二天在雞圈裡撿到了一根很長很長的黑色羽毛,而且更可怕的是她的兒子在晚上迷迷糊糊起夜的時候真的看見了有一個女人的人影在自己家的雞圈裡捉雞,那些雞一聲都不吭,就像是被施加了妖法一樣!”

“村民們覺得那東西要麼是山裡的山神,要麼是什麼妖怪魔獸,但也有人說那傢伙是一位.魔女!”

費舍爾書寫的動作戛然而止,他前面的話語全部都沒聽,卻因為剛才這老人的最後一個單詞而被吸引了注意力。

停頓了一秒鐘,他放下了手中的羽毛筆推開了馬車的車廂門,看著外面叼著一根菸鬥駕駛著馬車的老人,

“剛才的故事,你再重複一遍,什麼魔女?”

“啊?哦,是這樣,從幾個月之前我們村裡的雞圈裡就一直丟雞.等等,剛才你都沒聽我說話?”

那老人回頭看了一眼坐在車廂裡年輕的紳士,那紳士的面容英俊、稜角分明,明明有著厚重的書生氣卻外表有些冷峻,他的表情認真,讓剛剛想要抱怨兩句的老人撇了撇嘴,而後接著說道,

“好吧,是這樣的”

故事再一次說完,費舍爾卻坐到了門扉之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本來他靠近施瓦利和卡度的邊境就是為了魔女而來的,這裡的交界處有非常複雜的山區構造,各種古代森林也保留到了現在,自古代典籍的記載,歷史上不少魔女的活動記錄都在這附近。

現在一下子抓到了一個明顯的線索,費舍爾便一下子有了目標,不管是不是真的,先去查證一下是最好不過了,

“有點意思,她多久會過來偷一次雞?”

“這說不準,有時候一週來一次,也有時候一週來個好幾次,而且每次來的時間都不一樣,寡婦們說感覺到有人靠近是前半夜,但那小屁孩看到那女人時卻都快天亮了。不過這一週她還沒偷過任何東西。”

“我明白了,我對她很感興趣,這樣,這周我來幫你們守夜,看看能不能抓住她.”

但聽到這句話之後,那前面的老人卻連忙搖了搖頭,勸道,

“哎呦哎呦這可使不得,你是城裡來的記者,這大晚上的去守一個不知道是一個什麼東西的小偷,這萬一出了什麼事情可就得不償失了老實說,在好幾次沒抓到那東西之後,村民都被那邪乎的東西給嚇到了,寧願她偷一點東西也別傷到人就好。”

費舍爾無聲地笑了笑,將旁邊立著的手杖探了出去,只見那手杖上很快便蔓延起了一道道細密的白色光芒,

“這是,魔法?天吶,我只是小時候進城裡參加禱告的時候見到過,還只是一個能亮燈的魔法.”

實際上大多數魔法離平民都很遙遠,魔法過於高昂的成本不是他們可以考慮的,而且他們也壓根用不上這東西,所以他們理所應當地覺得會用魔法的魔法師都是城裡了不得的大人物。

“不用擔心我,如果發生什麼事情我能保證自己的安全,而且就算出了什麼事情你們也是不用負責的”

廢話,費舍爾現在可是一個從納黎過來的偷渡客,他的身份根本經不起核查,萬一他出事了施瓦利政府還要感謝這幫村民幫忙將納黎間諜給制服呢

“而且,村子裡每天晚上都要面臨一個不知名怪物的襲擊,我想你們也早就忍受夠了吧?”

既然費舍爾都如此說了,那老人張了張嘴當然也不會拒絕,甚至心裡還覺得這位城裡來的記者是真的為他們考慮的,而不是過來隨意找一些無關緊要的新聞就趕快離開,然後民眾被吸引了目光消磨了時間、他們也獲得了噱頭,但具體真正發現這些事的平民如何大抵是沒人關注的。

“這好吧,我們到了,這就是我們的村子。”

馬車緩慢地停在了村口,此時出現在費舍爾眼前的是一個寧靜祥和規模卻不大的小小村莊,炊煙、流水、水車等因素應有盡有,而往村子再往裡面走,很快就在遠方看見一片細密的叢林。

那叢林深處就是從施瓦利延伸到卡度邊境的群山,連綿不絕的山脈至今都是人類的禁地,堪稱天塹一樣隔絕了施瓦利和卡度的北段接壤處。

兩國也只是在彼此叢林的邊緣設定了邊境巡邏軍隊,而對於中間的群山便真正變成了自然的聖地,一個神秘的三不管地帶。

從這個村莊再往前面走十幾裡就能看到施瓦利的邊哨站,不過如非必要,費舍爾沒打算往那邊靠,雖然他帶了非常非常多的魔法,還有海爾森送給自己的畢業禮物,但私自穿越一國邊境線還是太過於危險了一些。

那老人頗為高興地在自己的家中接待了費舍爾,家中還有一位妻子和兩位還沒滿十歲的女兒,大的二十歲的兒子去到城中的工廠工作了,每年只回來兩次。

而聽說了費舍爾這位大記者晚上要幫他們守夜,老人妻子的話就說個沒完,絮絮叨叨地和費舍爾分享起了她推測的怪物身份,他們老兩口都是健談的人,就連那兩個女兒也能摻和一兩句,

“我聽說山裡以前有一個被流放的施瓦利魔法師,那個傢伙研究了一種禁忌的魔法被國王定罪放逐!那魔法要將活生生的人殺死,用他們的器官來施展魔法,即使被放逐到了這裡他也還不消停,竟然要用自己的女兒來做魔法實驗。”

“我們村裡的人都說,那個過來偷雞的女人就是那位施瓦利魔法師死去的女兒亡魂,生前一直遭受虐待的她一直想吃一頓雞肉,所以這才每天過來偷雞的”

就在這樣的交談聲裡,夜色正濃,而費舍爾也按照約定準備去村外值守,看一看有沒有什麼人來偷雞,老人還想勸一勸他,但眼看費舍爾過於執著他只好又將自己打獵的單管獵槍交給費舍爾讓他防身。

他一個人躺在雞圈外面的稻草堆裡,這樣不僅能保暖還能最大程度掩藏自己的身影,養雞的人家不多,他睡在這裡離每一家的雞圈都很近,他抱著火槍和手杖,將所有人家的雞都數了一遍而後才躺好。

天空上,一輪巨大而萬分冰冷的圓月不知何時已經升上了半空,無數旁邊璀璨的星辰都彷彿只是點綴,無法遮蓋一絲那巨大月亮的光輝。

費舍爾睜著眼睛,警惕地聽著旁邊的任何風吹草動,但直到月色越來越深,費舍爾的眼皮卻越來越沉時,都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咯咯..”

在周遭一點點雞鳴聲響包裹的環境下,不知為何,費舍爾的眼皮越來越沉,他的意識彷彿也緩慢地沉入了夢裡,夢中的場景萬分漆黑,費舍爾一個人站在那死寂的漆黑之中,直到某一刻時,他的眼前忽然升起了一輪明亮的圓月,冰冷地注視著他。

那寒冷的視線瞬間將費舍爾刺激得驚醒,他忽然想起來,自己還在幫別人看雞。

他釀釀蹌蹌地從稻草堆裡坐起身子來,卻發現周遭此時靜得太嚇人了。

此時還是午夜,在他抬頭看向天空時,在那巨大圓月的下方,一家村民的房頂上此時竟站著一隻紫色的百靈鳥,那百靈鳥的羽毛在夜空下異常美,看著甦醒過來的費舍爾,它甚至還人性化地歪了歪頭。

“百靈鳥?”

一種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他連忙在周圍的雞圈旁巡視了一圈,看向了那百靈鳥站著的房簷下方的雞圈,卻驚訝地發現那裡少了一隻雞!

“咕咕!”

百靈鳥似乎發現了費舍爾察覺到了端倪,下一刻它便張開了翅膀朝著森林的某個方向飛去,周遭萬籟俱寂,其他的村民基本沒啥戰鬥力,就算叫起來了也只是給費舍爾增加負擔,所以他便一個人跟著那鳥兒飛行的方向追趕而去。

百靈鳥一路將費舍爾往村莊後方的山林中引,夜風劃過時,在那巨大圓月的照耀下,整個森林都彷彿焦躁起來,但費舍爾的臉色冷峻,絲毫沒有因為這陣仗而慌亂,在他的身後他還牽了一根紡線者的絲線擔心自己在林中迷路。

“咕咕!”

那飛在林中的百靈鳥似乎找準了一個方向,發出了一聲脆響的同時飛速向下降落,而費舍爾的步伐也在此時停頓住。

原因無他,前面的那個方向竟然出現了火光。

他皺著眉頭,拎著手杖朝著那火光的方向看去,卻發現那是一片林間中不大不小的空地,在空地的中央,一堆柴火搭成的火堆上正烤著一根木籤串著褪了毛的雞。

費舍爾挑了挑眉,往那握著木籤主人的方向看去,首先入眼的,是一頭如瀑布般鋪散開來的黑髮。

“哼哼哼~”

那黑髮的主人哼著一曲費舍爾聽不出具體曲目的歌謠,正蹲在那火堆面前全神貫注地烤著那隻雞,她的頭髮過於長了,將她身上穿著的簡單麻布衣物都遮掩了不少,但即使是如此,卻依舊遮掩不了她那凹凸有致的身形。

被費舍爾一路追趕的百靈鳥乖巧地落到了她的肩膀上,嘀嘀咕咕地在她耳邊不知道說了一些什麼,下一刻,那女人便有些詫異地扭頭看向了費舍爾的方向。

在一頭黑髮下,她的面容美麗,一雙深邃到見不得底的紫色雙眸裡淌出了誘人的魅力,而後,她那絕美的臉龐就透露出了明顯的慌亂來,

“嗚啊!”

“咕咕咕!”

就在她開口的時候費舍爾才發現周遭的枝頭上也同時落了好幾只和她肩膀上一模一樣的百靈鳥,在那女人開口的一瞬間,所有鳥都開始發出了“咕咕”的聲音。

在看見追上來還握著火槍的費舍爾之後,她慌亂得立馬起身就準備朝著樹林的另外一個方向跑去,即使是如此她的手中竟然還握著那一串烤好的烤雞。

然後下一秒,萬分出乎費舍爾意料的是,她許是蹲得太久了,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腿都蹲麻了,然後這突如其來的起身就讓她左腿絆右腿,一下子在原地摔了個狗吃屎。

“撲通!”

這一套操作把費舍爾都給看愣了,直到一秒之後他才後知後覺地拎著手中的手杖一躍而下,朝著那偷雞賊撲去,

“跑?”

費舍爾沒想讓傷她只是想要控制住她不讓她逃跑,所以才用的方法就是用自己的魔力附著在手杖上敲打她的身體,這樣同時擊打她的身體和魔力迴路,就算是世界上最硬的硬漢也會難受得受不了。

看著她還想跑,費舍爾一手杖敲在了她的背上,

“哎呦.”

那女人疼得發出了一聲嬌呼,發出了極其可愛的聲響,隨後連忙蹲下了身子,雙手抱著自己的頭連忙開口大聲喊道,

“別別打了,別打了,嗚.我是好人,我是人類,我什麼都沒幹,救命啊,殺人啦!”

那女人握著手裡的雞,雙手護住了自己的臉龐,一連串如同轟炸一樣的聲音傳來,這一句話前半部分是納黎語,後半部分又由施瓦利語和卡度語組成,好像是生怕費舍爾聽不懂給她打死一樣。

那女人吃痛的嬌呼讓費舍爾握著手杖的動作戛然而止,他看著那女人脆弱地抱著雞蜷縮在地上顫抖的模樣一時間有些於心不忍,沉默了一秒鐘,他便收回了手中的手杖,皺著眉頭看向了眼前這位面容模糊不清的女性,

“你是誰,為什麼去偷別人的東西?”

這一句話是用施瓦利語說的,他並不想暴露自己的納黎身份。

但這一時的惻隱與深沉的月色讓費舍爾沒發現眼前的女人隱藏在黑髮下的表情變成了“得逞”的奸笑,下一刻,等她再嬌弱地抱著雞肉起身撩起自己額前的黑髮時,她那絕美的表情全是因為疼痛而產生的可憐與委屈。

她似乎不太想說出自己的身份,但卻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費舍爾手中的手杖,生怕他再打自己,所以,最後她還是點了點頭,用極其嬌弱的語氣開口說道,

“我我不是故意去偷別人的東西的.只是我太餓了,沒辦法所以才請不要再打我了,好痛,嗚嗚嗚”

“.”

費舍爾面無表情地沒有開口,只接著看著她,似乎在等她接著開口解釋。

對方小心翼翼地抬頭讓目光探去,在余光中看見了對方沒有再進攻的意思,彼岸立馬開口解釋起來,

“我我其實是一位施瓦利魔法師的女兒,我的父親在很早之前為了研究魔法帶著我躲進了深山老林,在那裡生活。但自從父親去世之後,我一個人就很難在森林裡活下來了,所以實在沒辦法才從山裡出來的.我實在是太餓了,但也不會做其他的事情,只能去偷別人的東西吃了。”

她的話語生動而可憐,費舍爾握著手杖,餘光看見了她那手臂上露出的結痂的傷口,她的腳踝處也因為剛才的摔倒而產生了淤青,一副受傷嚴重的模樣。

而眼前的女性也因為費舍爾那赤裸裸的打量而變得不自然起來,她不安地捂了捂自己身上的肌膚,就在下一刻,她的肚子卻傳來了一宣告顯的聲響。

她實在是太餓了,那女人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還順帶掃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雞肉吞嚥了一口唾沫。

“.吃吧,我想順帶問你幾個問題。”

注意到自己的視線的確是有一些不太紳士,青澀的費舍爾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下掩蓋自己的尷尬,而後他便起身看向她,如此說道。

“我我可以吃嗎?”

“你都偷了這麼多次了,就算你現在不吃,你還指望烤熟的雞肉變回活雞回到農民的雞圈裡去嗎?”

聽到這話之後,眼前的女人終於忍不住了,她一口咬在那熟透了的雞肉上,狠狠地咬了一大口下來享用起了這不可多得的美味,

“謝謝你,大好人!”

“好人談不上所以,之前去下面那村莊裡一直偷雞的就是你?”

女人吃著手中的雞肉裝作聽不到,就好像暫時失聰了一樣差點沒把費舍爾給氣笑,等他又再一次抬起手中的手杖時,她的表情又立馬變得可憐兮兮起來,

“是我啦!是我啦!我我知道這樣不對,但我實在是太餓了啊,也沒有辦法的對不對?”

費舍爾挑了挑眉,有些疑惑地開口追問道,

“村民們向我彙報了很多不自然的現象,我還以為去偷東西的是一位.魔女。”

吃著雞肉的蕾妮瞳孔微微一縮,她連忙擺了擺手,乾笑著解釋道,

“怎麼可能,我怎麼會是魔女呢?”

“那麼那些樹上的百靈鳥是什麼東西?”

“那是.那是我父親自創的魔法,他是一位對魔法造詣很深的魔法師嗯,如果你能再給我一些吃的東西的話,我可以帶你去見識一下我父親獨創的施瓦利魔法!”

費舍爾聞言有些意動,但想到自己還有“尋找不死的魔女”的事情需要完成,沒有必要在這裡浪費太多時間,如果施瓦利這邊也沒有魔女的話,那麼他就必須要去往另外一個方向了,而即使是中途趕路的時間也需要很久很久。

猶豫片刻,他搖了搖頭說道,

“不必了,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不過,你一直去偷竊別人的雞也是不現實的,之前你偷的雞我會替你和村民賠償,接下來的事情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似乎確認了眼前的女性是真的人畜無害,只是一位普通的偷雞賊之後,費舍爾便握著手杖準備轉身離開。

可在他的身後,那女人剛才還可憐兮兮的表情瞬間消失不見,她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眼眼前的男人,好像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什麼危險的氣息一樣,隨後連忙開了口,用有一些顫抖的語氣問道,

“等等!你..你是在找什麼人嗎?”

“嗯,你知道我在找人?”

“.嗯,今天早晨我躲在樹叢裡看見過你,你在向村民們詢問什麼事情。我聽得不是很清楚,但你好像是在尋找什麼魔女?”

費舍爾面無表情地回頭,看著那坐在原地人畜無害可憐兮兮的女性,掃了一圈她渾身上下的傷口,他說道,

“我在尋找一位【不死的魔女】,你有她的線索嗎?”

“不死.的魔女?”

她的動作微微一頓,而後便很自然地歪了歪頭,一副正在思考的模樣。

但費舍爾沒發現,雖然她現在的表情自然,樹上的所有百靈鳥卻都在此時看向了他的身影。

“唔,我也不太清楚。但我.我的父親的魔法塔裡有很多關於魔女的記載,有可能會有線索.”

話語到此,她開口的動作卻戛然而止,只是眨了眨眼看向眼前的費舍爾。

一眼費舍爾就知道她是什麼意思了,這傢伙在索要報酬呢,

“所以,你想要我幫你幹什麼?”

“就只要一頓晚餐.如果能給我一些錢就更好了。但除了幫你找資料之外,我還會給你展示我父親研究的獨門魔法的!”

她不假思索地如此說,但費舍爾眯著眼睛打量了她一眼,謹慎起見,最好還是不要太相信眼前的偷雞賊比較好,

“不必了,你自己好自為之吧,告辭。”

眼前的女人抿了抿嘴唇,而後勉強地笑了笑,

“好好吧,其實我我只是因為我離開了父親的魔法塔之後就不敢再回去了。山裡有很多危險的野獸,我怕一個人過去會被吃掉可我父親的所有東西都還在那裡,我想把它們取回來.不過不管怎麼樣,還是謝謝你,不計較我偷竊這件事。”

費舍爾看了她一眼而後擺了擺手,拎著手杖轉身就走,那女人便抱著膝蓋坐在原地,靜靜地看著他的背影,好像是在目送他離開。

但自費舍爾看不見的地方,那女人在火光下的表就變成了耐人尋味的微笑,她輕輕豎起了三根手指,看著費舍爾越走越遠。

隨著費舍爾越走越遠,她手上的手指也一根一根地被掰下,在最後一根食指放下時,遠處的費舍爾的動作也戛然而止,他嘆了一口氣,回頭看著那表情可憐的女人,

“我回去處理一點後事,順帶準備一些物資,晚上進入森林實在是太過於危險了,最好白天再出發,明天我會給你帶吃的過來,不要再偷竊了。作為回報,給我查詢關於魔女的資料以及為我展示你父親的魔法,成交?”

眼前女人暗淡的紫眸一點點變得明亮,她有些不可置信,卻似乎又因為費舍爾能答應自己而感到感激,

“好我答應你!”

“嗯,那就這樣。”

就在費舍爾轉身又要離開時,那女人卻忽然又開口喚住了費舍爾。

她有些雜亂的頭髮下,那不算乾淨的臉龐上綻放出了一點璀璨的微笑,那一雙紫眸比耀眼的星辰還要深邃,讓人看不清具體的含義。

她天真地笑了笑,對著費舍爾問道,

“我都忘記自我介紹和詢問你的名字了,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叫蕾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