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承諾

羅伯特依舊倚靠在牆邊，一動不動，像是沒察覺到有人接近一般。

“說說她的事吧。”來人開口道。

羅伯特沒有任何反應，站在他旁邊的人沒有任何不耐煩，兩人就在這安靜的氣氛中沉默著，四周的黑暗彷彿淹沒了一切。

不知道過了多久，羅伯特的聲音緩緩響起。

“三年前的時候，我偶然到這裡來攝影，無意中遇到了山石崩塌，就像今天的一樣。”

“只是那一次我很不幸地被埋在了砂石裡，但卻很幸運地遇到了美沙。醫院人滿為患，沒有多餘的床位給我，美沙就把經過治療後的我帶到家裡照顧。”

“我那時候因為嘴裡全都被砂石劃爛了，根本沒辦法正常說話，所以我們兩個只能在紙上用羅馬字艱難地交流。”

說到這裡，他又抑制不住淚水，不停喃喃著，早該知道的，早該知道的，我們那時候一直都在用羅馬字交流啊……

淚水流了半天，也將情緒一同疏導了出來，他終於又平靜了一些。

“後來，我開始能說話了，便時常和美沙還有紗繪以及繪未她們開玩笑，說我是某個小國的王子，以後要帶美沙去我的城堡看看。”

“當時我就在想，如果城堡裡有一位公主，那她一定會是美沙的模樣……”

“那時候美沙她也很配合地笑著說好，說她很期待住在城堡裡的感覺，如果有機會，再在城堡後面種一大片薰衣草，那樣的景象一定很美……”

“那就努力試試看吧。”

“什麼？”羅伯特有點不太明白對方的意思。

“王子可能沒什麼機會，但是那樣種著薰衣草的城堡想做到還是有可能的，對吧？”

羅伯特搖了搖頭。

“不是啊，我確實是個王子，雖然只是某個不知名的小國，還是沒資格繼承王位的王子，反倒是城堡比較困難。”

“雖然我身上流淌著所謂皇室的血脈，但是實際上，我的經濟水平非常普通，想要擁有一座自己的城堡非常困難。”

“我之所以會加入美利堅國籍，也是因為失去了繼承王位的資格，留在那裡也只會礙眼罷了。”

“反正，我的志向也不是當什麼國王，尤其在現在這個時代……”

羅伯特再次搖了搖頭，但是意味卻和剛剛截然不同。

“……”

對方沉默了，這是什麼中世紀的經歷背景？

“困難，而不是不可能，不是嗎？那就去做做看，雖然只是玩笑話，但那也是一份對她的承諾。”

羅伯特一怔。

“嗯……說的沒錯啊……這是我對她的承諾……最後一次的承諾……”

他喃喃了半天，然後抬起頭道：“我會努力去兌現這承諾的，謝謝……”

“我還以為你會恨我告訴你真相呢。”

“這個真相確實很殘酷，但它卻是真實的……即便你不告訴我，我也一樣會一直活在對武田家人的怨恨中……”羅伯特緩緩搖了搖頭。

“你不後悔就好。”

說完，對方就轉身離開了，黑漆漆的倉庫裡又只剩下羅伯特一個人。

……

翌日。

羅伯特被鳥取縣的警察帶走了，雖然他一夜沒睡顯得十分憔悴，但是情緒已經平靜了不少。

眾人聚在院落裡，目送他離開。

一同被帶走的還有武田勇三，作為武田信一的助手，雖然他聲稱對他大哥所做的事情並不知情，但也要接受調查才行。

“媽媽，為什麼羅伯特跟著警察走了呢？”

紗繪和繪未兩姐妹已經知道她們三年前誤會了羅伯特，現在見他被警察帶走，便忍不住為他擔心了起來。

“兇手明明是蜘蛛仙啊，我們兩個看到了，在我們去洗澡之前，倉庫的氣窗那裡伸出了一條好長的蜘蛛絲呢！”

兩個小姑娘攥著小拳頭，努力證明道。

“那個是……”服部平次試圖解釋，但卻被武田智惠老太太打斷了。

“好了，那的確是蜘蛛仙作祟，羅伯特只是去配合調查而已。他既然已經回來了，你們就應該放心了，他沒有拋棄美沙而去。”

“嗯，說的也是。”兩姐妹點了點頭，“奶奶，我們還想聽你講故事。”

“好好，那我就講個因幡國的白兔好了。”

“欸？可是這個我們早就聽過了啊。”

雙胞胎姐妹扶著老太太慢慢回了房間。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啊。”柯南感慨了一句。

隨後一雙大手就按在了柯南的頭上，使勁兒揉搓起了他的頭，頓時柯南慘叫連連起來。

“啊嚏！”

服部平次打了個噴嚏，只好暫時放開了柯南，後者連忙躲到了毛利蘭身後，抱著她的腿，幸災樂禍地看著他。

“平次，你這是感冒了吧？”遠山和葉蹙眉問道。

“啊，昨天淋雨淋的，倒是你看上去好像沒什麼事啊？”

“呃……昨天，小蘭和園子及時幫我擦乾頭髮還換了乾淨衣服，所以沒什麼事。”想起昨晚的事情，遠山和葉就有點臉紅心跳，就算都是女孩子，未免也太過火了。

“我看是笨蛋不會感冒才對吧？”服部平次擤了擤鼻涕，覷著眼看著她說道。

“你說什麼？你剛剛說我是笨蛋？”遠山和葉舉起了拳頭。

“誰知道呢，我只是在說一個欺騙了我感情的壞女人，太過分了。”

“你這傢伙……你怎麼又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這種話？你是傻瓜嗎？”遠山和葉面色通紅，跺了跺腳。

她一回頭，果然毛利蘭和鈴木園子兩人正一臉笑嘻嘻地看著呢。

“你給我等著，回去我就告訴靜華阿姨，讓她監督你好好完成賭注。”遠山和葉咬牙切齒地說道。

“壞女人，欺騙我感情的壞女人。”服部平次不為所動。

遠山和葉額頭青筋暴起，兩人頓時便吵得不可開交起來。

“阿泉，羅伯特他會不會有事啊？我看他好像很憔悴的樣子，他會不會想不開，然後……”鈴木園子又湊到了谷水泉身邊，有些擔憂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谷水泉微微搖頭，“不過，除了一時想不開衝動自殺以外，真正能徹底擊垮一個人的從來不是困難和痛苦，而是絲毫感受不到活著的樂趣，以及完全否定了自己存在的意義。”

“我想，既然他昨晚沒有選擇輕生，那麼應該也就不會再衝動了。至於以後……他現在還有要去做的事情，有需要去兌現的承諾，應該就不會那麼輕易自殺了。”

“需要兌現的承諾？”

“嗯。”

“是什麼？”

“不告訴你。”

“欸？好狡猾，你這不是故意吊我胃口嗎？”

“說起承諾，我倒是想起來你還有需要向我兌現的承諾呢。”

“……”

鈴木園子臉色一僵，一溜煙跑到了毛利蘭身後抱著她胳膊躲著。

毛利蘭看了看左邊抱著自己腿的柯南，又看了看右邊抱著自己胳膊的鈴木園子，笑靨妍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