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縱橫交錯的劍痕,這個散發著詭異熱浪的房間牆壁與地面上,還刻滿了各種細小的字跡,或深或淺,看上去,就像是某種神秘的銘文。

趙天祥也在試著踢了地上的屍體,確定這些騎士死透了,才敢小心翼翼地走入房間,起先想要去拿起那些巨劍,但在想到先前的叮囑後,又訕訕地收回了手,左右四顧之後,把目光投向了牆壁上的那些字跡。

琢磨了一會後,才意識到,這些字跡,與他先前在北先生找到那本日記上,所看到的字跡很是相像,便才轉過頭去,詢問正檢視熔爐的北先生。

“北先生,這也是拉丁文嗎?”

“對。”

伍雙頭也不回地答道。

一進入這個房間,他就注意到了這些字跡。

“那這些是什麼咒語嗎?或者是法陣禁制之類的東西?”趙天祥興致勃勃地問道,“話說,您說的那些所謂的後天超凡者,是不是也有學咒語的魔法師啊?”

“有,但這不是咒語。”

伍雙想起了,自己在索菲那莊園裡,碰見的那個老巫師,將一手陰影玩得出神入化,完全沒有使用任何天生的超凡能力,而他自己也學過類似的咒語,自然能夠分辨二者的區別。

“所謂的咒語,實際上是仰仗著自己過人的天賦,在學會了神的語言後,將自己所需要的片段說出來而已,而且每一次使用,都得承受一定負擔,根據身體承受能力的不同,短時間內所能夠使用的次數也不同,如果超過這個次數,那就將承受相應的後果。”

“那我能不能學咒語?比如什麼啃大瓜?”

趙天祥又多了一絲期盼,既然當不成先天的超凡者,那成為一個後天的法師也不錯,他早就想擁有一根屬於自己的魔杖了。

對此,伍雙就有點哭笑不得了。

“咒語的本質,就是模仿神的語言,想學會,就得先理解,那些被記錄下來的咒語,只不過是前人用以模仿發音的符號罷了,僅學會發音可沒用。”

他這倒是沒忽悠趙天祥。

隨著對超凡領域的越來越深入,他理解的東西也就變得越多,哪怕是他在用普通人的身份使用咒語的時候,也是在用偵探身份理解了咒語才做到的,另外就是

“你能不能承受得住,也是一個問題。”

“如果承受不住會有什麼後果?變成怪物?”

“不確定。”

“哎呀,那就等承受不住再說嘛,北先生,您會咒語嗎?先教我一個唄!”

趙天祥急不可耐地問。

見狀,伍雙也不藏著,張口就來了一段自己學過的化霧術,還特意放緩了語調,讓其聽得更清楚,然後就淡笑地看著這傢伙一個勁地反覆嘟囔,費了半天勁也沒成功。

“北先生,您沒在耍我吧?”

趙天祥看著啥變化也沒有的自己,哭喪著臉問道。

“當然沒有。”

伍雙說著,自己也來了一段,身體也隨之化作霧氣,飄到這傢伙身前,才重新凝聚,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傢伙臉上的目瞪口呆。

在初次見識法術的目瞪口呆後,趙天祥鬱悶地嘆了口氣,他想當法師的夢,可算是碎了,只能看看還有沒有其他方法,比如北先生說的那種真正意義上的後天超凡者,至於牆上的字跡,他也瞥了一眼。

“好吧.那這牆上寫的是啥啊?”

“名字,一個人的名字。”

“哈?”

“如果沒猜錯的話,是他的。”

伍雙向著旁邊似乎已經死去的黑甲騎士示意了一下。

這讓趙天祥有點懵逼。

“他為什麼要寫自己的名字?”

“因為他怕忘了自己到底是誰,這也是所有後天試圖掌握超凡能力的人,都需要面臨的麻煩,事實上,他不僅在牆上寫了自己的名字,也寫了自己為什麼到這裡,又為什麼變成了這副樣子,並且到底想要阻止什麼事情。”

伍雙說到這,心裡也有些感嘆。

因為,說起來他和這個黑甲騎士也算是同病相憐了。

“你不是也想掌握超凡力量嗎?猜猜他在這裡經歷了什麼,才擁有了超凡力量吧?”

聽到這話,趙天祥茫然地看向屋內的各個熔爐,哪怕在這座修道院廢棄了那麼久之後,這裡的熔爐依舊在燃燒,一塊塊板甲片,在熔爐裡燒得火紅,中間的石棺則像是等人躺進去,石棺裡邊還堆滿了柴火,有種說不出的奇怪。

他不由得冒出了一個令自個心裡發毛的想法。

而北先生接下來的話,也說明了這一點,哪怕北先生也只是念著牆上刻下的字。

“在烈火中洗淨罪孽,方能披上堅甲,立於神明身側,我最開始還以為這是某種勸人向善的頌詞,直到他們將喬治放進石棺,那裡邊的木柴已經被點燃,在喬治被放入石棺前,我都能看見他臉上的恐懼。

而在他們將喬治放進石棺的瞬間,我就聽到了喬治那悽慘的叫喊,他不斷想要爬出來,卻被周圍的祭司一次又一次地用鐵叉按回去,直到第一桶鐵水被倒入石棺,喬治的慘叫聲才稍微小了一些,隨後,那些祭司就開始將燒得滾燙的板甲片,往喬治的身上貼放,並且不斷往裡邊倒著鐵水,唸叨著我從未聽過的詭異禱言,而事故案例的喬治,已經沒有動靜了。

天吶,我當時就忍不住想要這麼喊道,這就是一群瘋子,而我居然信了一幫瘋子的話,還跟他們成了一夥,變成了他們殺死喬治的幫兇。

但那時的我,太過恐懼與震驚,沒有敢於上前去阻止這種瘋狂的事情。

直到後來,我也變成了喬治”

伍雙抑揚頓挫的聲音,在這熱浪滾滾的房間中迴盪。

聽到這話的趙天祥,卻是臉色越來越白,可這還不是全部。

“我醒來了,在他們即將把我埋進土裡的時候,我在石棺裡睜開了雙眼,他們很驚訝,尊稱我為騎士,並詢問我為何提前甦醒,而沒有等待神的召喚。

但我沒有回答他們,因為我不是騎士,也不侍奉於那個邪神。

相反,我要將之搗毀,清除掉他們這些瘋子,我舉起了放在石棺裡的巨劍,用心中的怒火回應了他們的詢問,可我只有一個人,而那些祭司卻都有著千奇百怪的能力,我只能試著摧毀熔爐,阻止再有類似的悲劇發生。

但我失敗了,這個熔爐有著奇異的力量保護,無論我怎麼努力,都沒能成功,只能守在這熔爐旁,阻止那些瘋子再一次開始升格儀式。

還好,這是有效的。

最終,他們放棄了升格儀式,也沒再來熔爐這邊,似乎將我徹底遺忘了。

而我也不得不開始面臨另一個問題,那就是在我腦海裡時不時響起的聲音,又或是時常出現在我周圍的古怪身影,祂在我耳邊低語,試圖讓我臣服於祂,忘卻掉人類的身份,拋棄自己的一切過去,作為一個騎士,為他效力,併為我展示了祂那恐怖偉力中,微不足道的一角。

天吶,世間怎有如此邪惡的力量?

不,我絕對不會臣服於祂,我是人類,也將以人類的身份守在這裡,直到死去。”

講到這,伍雙也頗為感嘆地看向那位黑甲騎士。

對方與他一樣,甚至情況比他還要糟糕,卻依靠著單純的意志,堅持了這麼多年,期間肯定也少不了使用能力,看那走廊裡各種奇怪的屍體,就能明白,這位努力堅守自我的騎士,到底經歷了多少次惡戰。

牆上的字跡也表明,這位騎士的記憶,隨著時間的推移,開始出現遺失或模糊。

最終,在無盡的時間與精神幻象沖刷下,只剩下一個名字。

簡直是一段漫長的酷刑。

“所以,你還想成為超凡者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