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並不算大,但賣什麼的都有,甚至於還有一些屍骸,這些屍骸多是用於兵器的製作,妖族並不會浪費這些東西,重新制作之後又會發揮出他的餘熱,這是一種特殊的執念。

陳長生的目光掃去,隨即在某個攤子前停了下來。

在那攤子上擺放著一些屍骸,除此之外就是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染血的佩劍,還有狐妖的皮毛,再例如一個滿是銅臭的爐鼎……

而在那攤子前則是坐著一個穿著破爛衣裳的老者,他的臉上帶著一個沒有五官的面具,身上散發著五境妖氣,依稀可見那面具之下露出的白鬍。

攤子前站著不少妖怪,正打量著那攤子上的東西。

一隻四境蛇妖指了指某個物件,道了一句:“這個。”

那戴著面具老者看了一眼,抬手示意。

蛇妖張口吐出兩顆火精。

老者看了一眼,搖了搖頭,然後伸出了四根手指頭。

蛇妖見後為難了起來,最終無奈搖頭,離開了這裡。

在那蛇妖走後,陳長生來到了那攤子前。

他看向了老者腳邊那柄染血的劍,問道:“那柄劍,何價?”

老者頓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攤子前的人,透過那面具,正有一雙深邃的眸子凝視著陳長生。

四目相對之下,陳長生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老者笑了笑,說道:“你來錯地方了吧,妖域沒有價,只易物。”

陳長生笑了笑,打量著他腳底下的那柄劍,說道:“是把好劍。”

“那是自然。”

老者難得的直起了身子,拿起了那柄劍,說道:“這柄劍,曾在一位劍仙的手中大放異彩。”

陳長生沉默片刻,問道:“卻不知是哪位劍仙。”

“呵呵呵……”

老者乾笑了一聲,說道:“那都是好久遠的事情了。”

他隨即伸手捻住了攤子的一角,一掀長布便將那整個攤子上的物件包了起來。

陳長生問道:“此刻天色還早,就要收攤?”

戴著面具的老者說道:“賣不出去,再擺下去也沒什麼意義。”

老者扛起那一大包物件便往集市外面走去。

陳長生瞧著那人的身影,暗自思索了起來。

片刻過後,他邁開步子跟了過去。

戴著面具的老者一路往偏僻之地而去,周圍的妖氣逐漸淡去,兩旁的山林也越發茂密了起來。

陳長生看了一眼,抬頭一看便見到前方有著一條幽深的山道,一直通往那群山之中。

若是不仔細看,說不定都瞧不見這兒還有一條路。

陳長生一路跟隨那老者走了進去。

穿過那一條幽暗小道,眼前的視線逐漸開闊,卻見此地四周被六座山巒包裹,茂密的山林將這兒給隱藏了起來。

縷縷光亮透過樹林之間的缺口照了下來。

一條細長的瀑布從幾丈高的地方打落下來,乃是山中泉水。

而在那瀑布之下的小潭旁則是矗立著一個水車,轉動著將那水流送入竹道之中,再運往一邊的木屋。

木屋瞧著有些年頭了,上面甚至長滿了青苔跟雜草,但那木屋之前卻是一片尤為乾淨的平地。

老者將那布包放在了一旁的石桌上。

他頭也不回的道了一句。

“過來坐吧。”

陳長生頓了一下,隨即便邁步來到了那石桌前坐了下來。

老者進了木屋之中,取出了幾兩曬乾的野茶葉,隨即便支起了爐子燒水。

“啪嗒。”

柴火聲伴隨著那流淌而下的水流聲,老者也坐了下來。

陳長生抬眼打量著他,心中有些好奇。

隨即老者摘下了面具。

面具之下的面容滿是褶皺,雜亂的白鬍卷積在一起垂下,一雙眸子凹陷進去,已是暮年之色,但在其中卻依稀可見銳利的劍氣縈繞在瞳孔之中。

而在那面具摘下來的那一刻,老者身上的五境妖氣盡數淡去,人的氣息展露在了陳長生的面前。

陳長生開口道:“陳某起初以為是道法,不曾想竟是這面具的緣故。”

老者開口道:“當年斬了一隻五境老羊,取其頭骨研磨而成,另外刻了一些符文陣法,就有了以假亂真的作用。”

“的確巧妙。”

陳長生收回目光,隨即拱手道:“陳某自長生二字,還不知名諱。”

“白子秋。”老者淡淡的道了一句。

他伸手往那爐子裡又添了兩根柴火,說道:“如果你生的早的話,或許還聽說過我的名字。”

陳長生說道:“陳某極少行走在修仙界,所以……”

“紅塵修士?”白子秋問道。

“算是吧。”陳長生點頭道。

白子秋有些意外道:“不多見了,記得當年我才來到這片天地的時候,人間早就成了無仙之地。”

陳長生問道:“不知老人家是何時來的這裡?”

白子秋回憶了一下,說道:“以這裡的歲月算,大概是在三千年前吧。”

陳長生聽後一怔,“三千年?”

白子秋笑了笑,說道:“尋常修士到了千歲便是大關,我能在此地活上三千年跟我的功法有很大的緣故,其次便是此地天道缺失的原因,所以才殘喘至今。”

陳長生頓了一下道:“若算下來,外面興許才過去了一甲子。”

白子秋心中一頓,說道:“外界一甲子,此地三千載,眨眼就是老人家了。”

陳長生問道:“可曾試過出去?”

“試過。”

白子秋說道:“結果卻都是不盡如人意,在天地之前,我等修士不過是土雞瓦狗,就算是一方小世界,也能壓得我粉身碎骨。”

說著他笑了一下,看著陳長生道:“若是我有你一半謹慎,也不至於被困在此地如此之久。”

陳長生問道:“這又從何說起。”

白子秋說道:“我是老了,但不代表什麼都瞧不出來,你身上雖有五行之氣但卻並不自然,可見這並非是你的真身,只是不知道是如何辦到的,此法的確有些玄妙。”

“老人家好眼力。”

陳長生道了一句,說道:“這分身之法乃是偶然所得,但其實算不得有多玄妙。”

白子秋沒有繼續問下去,而是說道:“能分魂化身,你本身的道行,恐怕是空前絕後。”

“陳某還差的多得多。”

陳長生只是搖了搖頭,沒有過多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