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狸花並沒有睡著,它似乎對吃魚很是執著,那眼皮子幾次搭攏打下,卻又硬生生的頂了回去。

“陳好人。”

“嗯?”

“快跟狸花說說話,不然狸花要睡著了。”

陳長生問道:“那該說些什麼?”

“狸花不知道。”

“陳某也不知道。”

狸花聽後嘆了口氣,繼續跟那魚竿鏖戰。

陳長生笑了笑,也沒說它什麼。

狸花還是需要多有些耐心才是,得多練練,不過還是得看它自己,要它自己樂意才是。

雖然說如今的狸花是調皮了些,但這樣天真的狸花難道又不好了嗎?

左右看來都是好的。

“唔……”

搖搖欲墜的狸花已經開始惦記起了冰糖葫蘆,誰料忽的有一道聲響驚醒了它。

“嗯!”

狸花猛的睜開眸子,卻見眼前架著的魚竿忽的動了起來。

“動了!動了動了!”

它就要去抓魚竿。

卻聽陳長生道:“再等一下,太快了魚就被驚動跑了。”

“唔……”

狸花的目光緊盯著那晃動的魚竿,兩個爪子已經抓住了魚竿。

“可以了嗎?”狸花轉頭問道。

話還沒問完,卻是發現那魚竿上傳來了一股力,將手中的魚竿往外託。

“可以了。”陳長生道。

狸花抱住了魚竿隨即用勁的往上扯動魚竿。

有些重,對於狸花而言,有那麼一點吃力,但也不礙事。

陳長生目光望去,見狸花換了個姿勢,背過去將那魚竿卡在肩上使勁,腳爪子撐在地上分出四爪,好似全身上下都在用力。

“呼呼……”

狸花有些艱難道:“好重。”

陳長生問道:“需要陳某幫忙嗎?”

狸花搖了搖頭,說道:“狸花要自己釣上魚來,不要陳好人幫忙。”

陳長生聽後也就沒有插手。

“嘿……”狸花拽著魚竿往後走,一點點的將魚拉到了近處。

狸花雖說不太聰明,但到底還是妖怪,對付這樣的魚自然是不難的,就是費時。

隨著那條魚逐漸靠近。

陳長生也看到了一抹白肚,不禁說道:“是條大魚啊……”

“嘿咻,嘿咻……”

狸花再度使勁,竟是在最後的時候硬生生的將那條魚給拉出了水面。

“啪嗒!”

那條白魚落在了一旁的地上,落地的那一刻翻騰了起來,想要重新回到水裡。

“哪裡跑!”

狸花眼疾手快,兩隻爪子將那條魚給壓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我抓到了!狸花抓到了!”

狸花看向陳長生,眼裡滿是欣喜。

陳長生誇讚道:“狸花比陳某要厲害。”

“嘿嘿。”

狸花笑了笑,看著面前的魚兒,道了一句:“不過好像長的不一樣,而且也不如之前吃的那條大。”

陳長生看了一眼,說道:“這種魚叫白魚,又叫翹嘴魚,要比之前的魚好吃些,狸花釣上來這條看上去就有兩斤多,算是非常大的了!”

“非常大。”

狸花眨了眨眼,它大概只聽懂了‘好吃些’這三個字。

陳長生幫著狸花將那條白魚用草穿了起來,掛在了一旁樹上。

狸花隨後便一個勁的看著那條白魚傻笑。

它似乎是玩起勁了,說道:“狸花還要釣!”

於是便又活了起來。

這次狸花便沒有再打瞌睡犯困了。

倒是極少見它這樣認真的樣子。

陳長生收回目光,看向了湖面上,自己這兒,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看樣子今日運氣不好。

一下午時間,這一人一貓就在這澤水湖邊釣魚。

狸花繼釣上一條兩斤多的白魚後又釣上了兩條小草魚,沒怎麼停歇過。

反觀陳長生,則是半晌都沒有動靜。

狸花看了一眼自己身後樹上掛著的三條魚,兩大一小,它又看了一眼陳長生身後,空空如也。

“陳好人還沒有釣上魚嗎?狸花都釣了三條了!”

陳長生笑道:“還是狸花厲害,陳某甘拜下風。”

狸花笑了一聲,被誇的還有些害羞了,說道:“也沒有那麼厲害……”

陳長生見它那扭捏的樣子,他不禁搖了搖頭,總覺得貓兒茶裡茶氣的,不像它了。

狸花瞧著沒魚竿沒了動靜,它轉頭看向陳長生,問道:“陳好人是不是吃過很多種魚?”

“是吃過不少。”陳長生道。

狸花問道:“那吃過最好吃的,是哪種?”

陳長生回憶了一下,“最好吃的……”

他回過神,道了一句:“是一種叫做紅尾翹的魚,早年在江中釣上過兩條,魚肉細膩,滋味非凡,當初因為這紅尾翹,陳某還因此認識了一位朋友,結下了一段緣分。”

“你的朋友?”狸花唔了一聲,說道:“陳好人有好多朋友。”

許是經常聽陳長生說起,好像走在哪裡他都有朋友一樣。

陳長生道:“就那麼幾個而已,沒有狸花想象的多。”

“為什麼陳好人有這麼多朋友,狸花卻沒有?”

陳長生道:“說不定狸花以前也有很多朋友呢,只是現在都想不起來了。”

狸花回憶了一下,說道:“好像也有不少。”

陳長生側目看向它,好奇問道:“比如?”

“花花。”

“鬼劍仙?還有呢?”

“記不清了。”

“那狸花說有很多朋友?”

狸花有些糾結道:“狸花能想起有很多朋友,但他們是誰是什麼樣叫什麼,狸花都記不清了,但是如果再見過的話,狸花就能想起了,當時就是這麼想起花花來的。”

“原來如此……”

陳長生呢喃一聲,隨即卻聽狸花問道:“陳好人朋友那麼多,想的過來嗎?”

陳長生聽後微微一頓,說道:“有時候也會想不過來,偶爾會想想,想著再去見一見老朋友,可是陳某要麼是在忙別的事,要麼就是陰陽兩隔,再見只有墓冢。”

狸花聽後眨眼道:“陳好人一定很想他們吧?”

“當然。”

陳長生轉頭看向狸花,問道:“那狸花呢,狸花會想念嗎?”

“會吧,但是狸花已經記不起來是誰了。”

“挺好的。”

“挺好?”狸花眨了眨眼。

“沒什麼。”

陳長生和煦一笑,卻又沒有解釋。

至少他是有些羨慕狸花的。

他有時候也覺得自己是個怪人,偶爾會想這些老朋友,但偶爾卻又希望自己忘記這些朋友。

進退兩難,好似困在了某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