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一閃而逝,那山澗的飛雪融化,天色也慢慢暖和了起來。

冬去春來,驚蟄過後,林間的樹木都抽出了新嫩芽,慢慢有筍顛從那地下冒出。

眨眼又是一季。

興隆二年,五月廿七。

宜,出行、祈福、祭祀。

桃樹雖說是枯了,但卻依舊有陣陣桃花清香。

桃兒姑娘問道:“先生是不是要回來了?”

童知喚放下筆,說道:“算算時日,應該就在這個月。”

“那得準備些東西才是。”

桃兒姑娘說道:“記得老道長還在的時候,每到先生就要歸來之時就會準備上一些瓜果。”

童知喚想了一下,說道:“正好我今日下山問診,順路買些東西回來。”

“嗯。”桃兒姑娘答應了一聲。

童知喚帶著醫箱下了山去,只留下了桃兒待在觀中。

……

桃兒打掃了一下道觀。

將觀中的雜塵一縷掃個乾淨。

做完這些時候,又想著去上一炷香,但想了想還是算了。

如今她是妖了,再上香又算是什麼事,便也就作罷了。

桃兒去書閣裡拿了一本書出來打算看看,卻忽的聽到一陣叩門聲響起。

“叩叩……”

“這麼早就回來了?”

桃兒放下了書,起身去開門。

“咯吱。”

隨著那道觀的門被拉開。

桃兒看向門口之人,忽的呆在了原地。

“先,先生……”

桃兒站在門口,有些無措。

她其實有些害怕的,但這一天,還是來了。

觀門口站著的青衫先生看了她一眼,卻並沒有驚訝,只是將目光看向了院中的桃樹。

那枯死的桃木上甚至長出了雜草,已然沒了生機。

陳長生輕嘆了一聲,問道:“陳某是不是沒桃子吃了?”

桃兒愣了一下。

她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

桃兒本以為會被先生責罰,但最終先生卻只是嘆了一聲便再也沒說什麼,更沒有怪她。

其實在陳長生看來,他並不在意桃兒是妖還是靈,他最開始,也只是想吃兩顆桃子而已。

陳長生只是說道:“路是你自己選的,不要後悔就好。”

桃兒抿了抿唇,低頭道:“桃兒……”

陳長生和煦一笑,說道:“不後悔就好。”

桃兒頓在原地,卻是忽的跪了下來。

陳長生看著她,問道:“為何要跪?”

“心不平。”

桃兒低著頭說道:“桃兒自覺對不起先生點撥之恩,先生不在意,桃兒卻在意。”

陳長生看著她,良久不曾開口。

桃兒便這麼跪著,也沒說要站起來。

陳長生開口問道:“你這些年想來看過許多本書,道理始於書中,止於事外,且不談有多少道理,至少你看懂了。”

“化妖救人是你所願,此乃大義,亦和正道,如何又能說是錯呢?”

陳長生接著說道:“至始至終,陳某都不曾對你抱有很高的期望,在陳某無論結果如何,隨心隨性便是最好。”

桃兒緩緩抬起頭來看向了先生,她張了張口,話卻又沒能說出來。

陳長生無奈一笑,說道:“你若是再不起來,一會童小子進門來瞧見了,可得說陳某欺負你了。”

桃兒姑娘聽後站起了身來。

她抿了抿唇,問道:“先生都知道了?”

陳長生看了她一眼,說道:“你覺得呢?”

桃兒低著頭,她其實早該想到的,這世上應當就沒有先生不知道的事。

或許早在許久之前,先生知道了她會有一日化妖北上,從一開始,先生便不曾介意此事。

“桃兒姑娘!桃兒姑娘!”

觀外忽的傳來了童知喚的聲音。

他提著幾包東西走進了觀中,邊走邊說道:“我買了你最喜歡吃的綠豆糕,桃兒姑娘……”

桃兒聽到這話頓時就有些臉紅了,連忙跑到了院中捂住了他的嘴。

“呆子,快別說了。”

“昂?”

童知喚眨了眨眼,有些不解。

桃兒示意他往觀裡看。

童知喚的目光看去,只見先生正站在觀中,看著他兩人。

童知喚愣在原地,他忽的有些無措。

“那個……”

“陳,陳先生。”

童知喚張了張口,甚至都忘了該說什麼,憋了許久,問了一句:“先生吃飯了嗎?”

陳長生聽後亦是一愣,他忽的有些後悔回道觀了。

“唉。”

桃兒不禁扶額,不禁覺得有些頭疼。

陳長生笑了一下,說道:“你們聊。”

說罷,他便轉身進了觀中。

陳長生朝著觀中的走去,隨即卻是聽到了院中的二人吵吵鬧鬧的聲音。

其實也挺好的,不過相對而言,也僅僅只是如今還好罷了……

這一人一妖,以後要面對的事可還多著呢。

陳長生來到那真武像前,他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那真武像手中握著的玉清劍。

陳長生抬手一招,玉清劍落入手中。

“這柄劍,有些眼熟啊。”

袖中忽的傳來了一道聲音。

陳長生低頭看向袖子,問道:“你認得趙玉清?”

“我就說怎麼會這麼眼熟。”

黑塔說道:“之前趙玉清時常來長流劍山找過她。”

陳長生聽後頓了一下,問道:“你知道他們二人是何關係嗎?”

黑塔回答道:“具體我也不清楚,但是他們兩個好像挺熟的,畢竟那幾十年裡,也只有趙玉清來看過她。”

黑塔的話語一頓,問道:“話說,這三年你去了什麼地方?為什麼外面一點聲音都沒有?連一縷風都沒有。”

陳長生聽到這話眉頭微皺,但卻又很快舒展了開來,道了一句:“閉關清修。”

“原來是這樣嗎。”黑塔也沒多問。

陳長生心中則是有了打算,若是下次,定然不會再帶著這黑塔了,這蜉蝣詛咒是他最大的秘密,沒人知道才是最好。

陳長生想了一下,又將黑塔的封印加了一層。

黑塔愣了一下,隨即罵罵咧咧道:“姓陳的你不地道!問完我就給我封印了,你還是不是人!”

可他再這麼罵都沒用了,裡外都已被杜絕了,不僅傳不出去,他也不再能聽到外界的聲音。

封印了黑塔之後。

陳長生隨即便看起了手中的玉清劍。

“為了你陳某還特地跑回來了一趟。“

“陳某著實是有些好奇,一柄斷絕之劍,如何誕出劍靈的?”

這一次,絕非是他的頭髮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