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論平仄和押韻而言,其實說不得有多難,差就差在意境上,小生此前也試著對過幾次,都稍差些火候。”

如意聽到這話一頓,說道:“那我怕是對不上來了……”

書生和煦笑道:“不試試又怎麼知道。”

如意心裡面也沒底。

說起來她也有好些年沒看書了,執掌繡坊過後都是忙裡忙外的,落下了不少東西。

若是換作以前的話,或許她也不用思索太久便能對出一副平仄相合的下聯,但如今,她卻只能瞧著頭疼。

片刻後,如意拳頭落在手心,說道:“有了!”

她看向陳叔叔,說道:“不過如意也不知道對不對。”

陳長生道:“不必害怕,說出來便是,錯了也不會有人笑話你的。”

如意頓了頓,開口道:“真龍井,真龍吟,真龍井中真龍吟,真龍千秋,龍吟千秋。”

她看了看陳叔叔,又看了看這位竹先生,心中有些忐忑。

書生和煦笑道:“姑娘對的是極好的。”

如意眨眼道:“真,真的很好嗎?”

書生點頭道:“的確。”

如意笑了起來,隨即問道:“那,那珠子我能拿走嗎?”

“自然是可以。”

書生和煦笑道。

如意頓時喜笑顏開,隨即便見書生將燈籠上掛著的珠串取了下來。

“姑娘拿好了。”

如意連忙道了一句:“多謝!啊不對,我還是得給你猜燈謎的錢才是,不能白要的。”

她到底是心裡面有些過意不去。

“幾文錢罷了。”

“不行不行,先生必須得收。”

書生見如意執意要給,便也不再推脫什麼,將那幾文錢接過手中,說道:“姑娘心思純淨,小生便也不作推脫,擾姑娘心緒了。”

如意聽後笑道:“本來就該給的。”

她拿著那手串在眼前晃了晃,喜歡的很。

“陳叔叔你瞧,好不。”

陳長生看了一眼,點頭道:“珠子白淨,合你。”

如意道:“配陳叔叔呢?”

陳長生想了想,說道:“配陳某?”

“對。”

如意說道:“我瞧著陳叔叔很合適這串珠子,想著以前的時候年歲小,也沒給陳叔叔送過什麼東西。”

陳長生聽後頓了頓,說道:“若是送陳某便算了,這珠子白淨,但陳某卻是不乾不淨的……”

話還沒說完。

便見如意抓起了陳長生的手,將那珠子戴在了陳長生的手腕上。

她瞧了一眼,點頭道:“相當合適。”

陳長生無奈一笑,說道:“別鬧。”

如意說道:“可是真的很合適。”

隨即她又看向了書生,說道:“竹先生你說,是不是很合適?”

一旁的書生見此也笑了起來,說道:“陳先生便收了吧,也是姑娘的一片心意。”

陳長生看了一眼手上的串子,猶豫了一下後便也不再多說什麼了。

“好吧……”

如意聽後便笑了起來,說道:“答應了就不準還給我了。”

“嗯,不還了,陳某會一直戴著的。”

“嘻……”

如意笑起來像是小孩子一般,但仔細想想,的確也還是小孩子,至少在陳長生這裡她就是。

陳長生看向如意,說道:“如意你帶狸花逛逛去,陳某與竹先生說些事情,一會來找你們。”

如意聽後眨了眨眼,這時也想起了竹先生的身份,於是便答道:“好。”

陳長生又叮囑了狸花道:“狸花不能亂跑。”

狸花瞧了一眼陳長生,點了點頭。

待這一人一貓離開過後。

陳長生才對那書生道:“先前之事多謝竹先生了。”

書生笑了笑,說道:“先生這是哪裡話,方才如意姑娘的確對的不錯。”

這樣的事又怎能騙過陳長生呢。

其實也是書生給陳先生面子,才讓如意拿走串子的。

陳長生道:“這對子說到底是竹先生拿來引人目光的,再說這珠子估計也不尋常,也沒有白佔便宜的道理。”

書生說道:“陳先生不會要還給小生吧,小生可不要。”

“還是沒法還了。”

陳長生無奈一笑,說道:“不如這般,陳某便試試能否對出下聯,不論結果如何,陳某也再給竹先生出上聯,如何?”

書生聽後搖頭一笑,說道:“陳先生又何必這般呢。”

“陳某有陳某的道理。”

書生想了想,說道:“那便依陳先生所言。”

陳長生想了想,說道:“望江樓,望江流,望江樓上望江流,江樓千古,江流千古……”

“陳某便對……”

“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萬年,月影萬年。”

“竹先生覺得如何?”

書生聽後微微一頓,起初還未在意,細品之下,卻是恍惚了起來。

“月井…月影……”

書生口中呢喃一聲,抬頭看了一眼頭上的明月。

這一對無論是平仄押韻還是韻味而言都無可挑剔。

隨即回過神來。

“先生大才!”

書生拱手道:“這亦是解開了小生長久以來的一大難題,謝過先生!”

陳長生道:“陳某也是從別處聽來的。”

書生笑道:“陳先生謙虛了。”

“的確是聽來的。”

陳長生道:“而且這一對亦有缺陷,萬年與千古相重,差了那麼一些,沒能做到完美。”

書生說道:“那又何妨,小生此前也與許多大家文士相談,眾多解答之中,唯有陳先生此解最為合適,想來此解已是無人可及……”

陳長生和煦一笑,說道:“陳某還要再給竹先生出一題呢。”

書生回過神來,也來了興致,說道:“小生也想看看陳先生會給小生出一個怎樣的難題。”

說著書生便取了筆墨來,就著攤子便是桌。

陳長生提筆舐墨,看了一眼道:“這一題也是陳某聽來的,雖說僅有五字,但卻不亞於先前一題。”

只見那筆尖落下,筆走龍蛇之間落下五字。

書生望去,愣了一愣。

陳長生收起了筆,放在一旁。

他看向竹先生,說道:“若是往後竹先生能對出下聯或是有人對出了下聯,還望告知,陳某也很是好奇下聯會是怎樣的。”

書生端起那紙張仔細看了去。

片刻後那緊鎖的眉頭舒展了下來,他苦澀一笑,放下紙張。

卻見那張上五字為——煙鎖池塘柳。

“陳先生你這不是害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