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一唱一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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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道子任他為徵虜將軍,將原衛將軍府和徐州刺史府屬僚撥給他,司馬元顯便開府了。
侍中府就在會稽王府的左側,本是王府的別苑,亦由趙牙督造建成。府內宅舍園池,窮極工巧,亭臺樓閣雜處於山水間,美不勝收。
司馬元顯入府先奔後花園,這個時候美人王異多半在湖畔觀魚。
納王異為妾已有半個多月,司馬道子對她的恩寵日增,想到王異柔媚嬌喘的樣子,司馬元顯心頭火熱,腳步加快。
後園有處採蓮池,正是荷葉田田之時,粉的、白的花朵盛開在碧葉叢中,格外惹人憐愛。
王異斜坐在釆蓮池旁的石凳上,向池中拋了一把魚糧,引得魚頭攢動,前來瘋搶。
頭髮梳成婦人的高髻,烏黑的髮髻略微斜傾,上面插著一雙琥珀釵,是交州進貢的寶物,價值數十萬錢。
看見池邊的美人,,司馬元顯的腳步加快了幾分,衣襟帶風,春風得意。
王異身邊站著兩名侍女,是一直隨在身邊的貼身侍女,王異成為司馬元顯的侍妾後,把她的兩名侍女要了來。
等司馬元顯走近,王異嫋嫋起身萬福,司馬元顯上前摻扶,笑道:“異兒,本世子說過無須多禮,快快起來。”
王異新畫的彎眉,淡抹了胭脂,越發豔色動人,司馬元顯握住美人的柔荑輕輕摩挲,目光迷醉。
見司馬元顯一臉沉迷,王異心中暗自得意。半個多月的朝夕相處,王異對司馬元顯的有所瞭解:司馬元顯聰明好學、志氣果銳,卻生性高傲,尤其在自己有意無意中提到楊安玄時,神情立變。
看來司馬元顯對楊安玄頗多猜忌,楊安玄是父兄身亡最主要的兇手,自己委身司馬元顯,正要借他手中權勢為父兄報仇。
楊安玄、劉牢之、王恭,一個個名字在心中念及,王異暗暗咬牙,這些人一個也不會放過。
手被司馬元顯握住,王異看似嬌羞無限,不動聲色地問道:“世子殿下不是去了王府議事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妾身讓人燉了五鼎芝(1),世子為國操勞,要注意保養身體。”
司馬元顯滿是柔情地看著王異道:“愛姬有心了,本世子要好好答謝你。”
王異輕倚在司馬元顯胸前,輕聲語道:“只要世子殿下安好,妾身便心滿意足了。”
司馬元顯溫柔地扶王異在石凳上坐下,笑道:“本世子今日前去與父王商議朝政,提到了你叔父和楊安玄之事。”
王異低垂的眼中精光一現,揚起臉來楚楚可憐地道:“妾身嫁與世子殿下,便與原本切割,這些國事不該聽。也不想聽。”
王異知道,司馬元顯聰慧過人,如果一味央著他替自己報仇,恐怕適得其反。
司馬元顯言語無意中流露出對王恭、殷仲堪的怨恨,對楊安玄的忌憚,自己要以退為進,巧加挑拔,司馬元顯自會替自己報仇雪恨。
看到王異嬌美的容顏露出悽婉之色,要沒有兩名侍女在旁,司馬元顯恨不得把王異摟在懷中憐惜一番。
精蟲上腦,哪辨真偽,司馬元顯主動把與父親商議對付王恭、楊安玄等人的話說了一回,好討美人歡心。
王異用仰慕的眼神看著司馬元顯,這讓司馬元顯越發滔滔不絕,感覺自己運籌帷幄之中,能決勝千里之外。
等司馬元顯說完,王異輕嘆道:“世子殿下,雖然那楊安玄殺了妾身的兄長,但確是有用之才,幾能與世子殿下相比,這樣的人才還望世子殿下善加利用才是。”
司馬元顯笑容一僵,道:“美人說得是。本世子自有打算。”
“妾身隨兄長在軍中,楊安玄利用水攻破寨,一箭射死奴的兄長。”王異悽然落淚道:“奴的兄長待妾身極好,奴只要一想到兄長就忍不住心痛。”
粉臉落淚,勝過荷花帶露,司馬元顯心生憐惜,伸手替王異拭淚,道:“愚準備過些時日派楊安玄前往北地,眼下北地代魏交戰,後涼興起,戰亂不止。”
“前兩日收到諜報,姚秦有東向之意。”司馬元顯沉聲道:“洛陽乃是故都,不容有失。河南太守夏侯宗之難以抵禦,楊安玄不是驍勇善戰吧,就派他前去洛陽,人盡其才,若是死在戰場,也算替美人報了仇。”
王異眼中閃過恨意,臉上泛起笑容,起身道:“五鼎芝燉得差不多爛了,妾身去盛與世子。”
司馬元顯笑道:“本世子與美人一起享用。”
…………
京口,驕陽如火,巡江營內熱火朝天。
擴建的水寨內,走舸隨著揮舞的旗幟往來穿梭,船上軍兵精神抖擻,手拿弓箭,向著二十餘步外的靶船齊射。
平定王廞之叛,巡江營得了首功,司馬道子大為嘉許,又讓五兵部增撥了一條艨衝、兩艘走舸;按照中軍標準配備輜重,巡江營再不用為缺甲少箭煩惱了。
好箭術是靠練出來的,三番輪射,靶船上的草上身上扎滿了箭只,比起初建時強出太多。
朝庭的封賞頒下,除了楊安玄等將領外,出戰的普通兵丁也得了錢糧賞賜,不少人升為伍長、什長、隊長。
王異被楊安玄送到京口後,那些女兵沒了主心骨,又散去了百餘人。
剩下的與巡江營的漢子成家的有七十六人,還有二十八人嫁給了鄉人,那些成親的漢子對楊安玄自是感激萬分。
還有數十人無處可去,楊安玄問過後讓陳魚把她們捎至巴陵族中安置。
駐守的軍兵看到出戰的袍澤分錢分糧,難免有些眼紅。這段時日巡江營的將士士氣極高,巡江營上下對這位楊將軍那叫心悅誠服,鉚足氣力操練,等待下次立功封賞的機會。
江風吹拂戰旗,艨衝船隨波起伏,楊安玄站在艦頭,看著熱火朝天的將士,逐漸顯露出煞氣,心中滿是驕傲。
再操練數月,這些巡江營的將士當可縱橫大江,絲毫不遜色於北府水師。
刺史府,王恭的心情可沒有楊安玄那般愉悅。
四月起兵誅王國寶後,王恭自覺功在社稷,名動天下,能與大敗前秦的謝太尉齊肩,朝庭應該主動請他赴京,主持朝政。
然而,先是等來堂兄王廞的反叛,兄弟鬩牆反目,讓司馬道子看了場笑話。
本想借劉牢之南下平叛之機將巡江營除去,結果反而讓巡江營得了首功,最可氣的是楊安玄反將一軍,把侄女王異送到他手中。
這燙手山芋讓他如何處置?王異還是反叛軍的貞烈將軍,王恭只能將王異押往京中廷尉議罪,這下自己的名聲一落千丈,遭人譏諷。
朝庭對巡江營的賞賜就像一記響亮的耳光,封賞、輜重、糧餉,所有種種表明朝庭對巡江營的倚重,這分明是會稽王在自己身邊安插釘子。
治中賀盛捧了疊文書進來,輕聲稟道:“朝庭發來告急文書,請王公處斷。”
王恭接過公文一看,眉頭立時皺起,姚秦趁自己與殷仲堪起兵除奸之機,先取得河東之地,然後舉兵東向。半月前奪取了湖城,威脅弘農郡、華山郡和上洛一帶。
朝庭命弘農太守陶仲山、華山太守董邁堅守待援,急令河南太守夏侯宗之,雍秦刺史郗恢、豫州刺史庾楷發兵北上救援,這封公文是朝庭讓北府軍派三千兵馬前往洛陽抵禦秦兵。
賀盛是王恭的親信,王恭在他面前並不避忌,將公文扔回案上,冷笑道:“會稽王是想方設法削弱愚手中的兵力,子興(賀盛字)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便是。”
“前次王公上奏朝庭有意北伐,若一味推脫恐怕讓朝庭生疑。”賀盛道:“不如就派出三千兵馬前往洛陽駐守,向天下昭示王公一片公心。”
王恭沉默片刻,嘆道:“子興說得是,外敵當前,不應以小利害國事。來人,請劉司馬前來議事。”
擊敗王廞之後,朝庭加封劉牢之晉陵太守之職,此刻劉牢之的官階是北府軍司馬、輔國將軍、兼任晉陵太守、南彭城內史。
劉牢之到來後,王恭吩咐他挑選三千兵馬,準備好糧草輜重,隨時準備起兵前往洛陽。
賀盛笑道:“王公,前次劉將軍出兵平叛,巡江營立下首功,此等驍勇善戰之師,何不隨同前行。”
王恭緊皺的眉頭一鬆,點頭道:“子興說得不錯,愚這就行文朝庭。”
…………
任命司馬元顯為侍中後,司馬道子便隔三岔五才去一次朝堂,平日多在家中與趙牙等人飲酒作樂聽曲,逍遙快活,朝堂之事靠司馬元顯轉述。
“父王,王恭同意派遣三千北府軍前往洛陽。”司馬元顯稟道。
司馬道子捋須笑道:“王恭此次還算識趣,為父本以為他會找藉口推脫,屆時詔告天下,讓世人皆知其偽。”
“父王,王恭奏稱巡江營驍勇善戰,可隨同一同參戰。”王恭的這個建議正中司馬元顯下懷。
見司馬道子沉吟不語,司馬元顯勸道:“父王不是常說楊安玄將來可以倚重嗎,若不經幾場大戰,怎堪重用。”
將楊安玄派去洛陽守城,是司馬元顯曾向王異提及,正好向美人示好。
至於楊安玄會不會大戰之中傷亡,司馬元顯根本不在意,天下英雄何其多,死了楊安玄自有李安玄、王安玄。
司馬道子被說動,道:“顯兒言之有理,即如此,就讓楊安玄來統率此次北上的北府軍,無論成敗都可從王恭手中分出這部兵力。”
“父王老謀深算,兒臣不及也。”司馬元顯奉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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