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鬱被他們這一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轉頭去看程稷南。

他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出,不疾不徐地掏出煙盒抽了一支叼在嘴裡,用打火機默默點燃。

他不開口,氣氛就有些尷尬,劉坤鵬和鄭春芝又把求救的目光轉移到齊鬱的身上。

齊鬱不清楚內情,又因為牽扯到劉源,出於本能,不想摻和這事,可又不好讓他們就這麼跪在門口。

她趕緊扶兩人起來,讓進院子裡,隨手又帶上了門。

程稷南終於開了口,話卻是對齊鬱說的。

“我餓了,進去煮麵。”

不知道他是真餓了,還是找個理由讓她躲出去。

齊鬱藉故要走,卻被鄭春芝一把抓住胳膊,人又跪了下去。

“丫頭,是我那不爭氣的兒子犯渾,昨晚多喝了幾杯就找不著自己家門了,這個天殺的孽障,盡給我闖禍。可是不管怎麼說,咱們一個村裡住著也有二十年了,你從小沒了爸,媽又改嫁,嬸子我可是把你當親閨女疼的呀!你一定要幫嬸子救救你哥呀……”

鄭春芝說著說著就哭起來。

劉坤鵬也跟著一起求,五十多歲的漢子哭天抹淚的。

齊鬱被他們哭地頭都疼起來,可雙手被鄭春芝攥著,又脫不開身。

“你們憑什麼覺得,求她有用?”

程稷南一開口,倆人瞬間都停止了哀嚎。

齊鬱緩了口氣兒,頭一次覺得,程稷南的聲音可真好聽,宛如天籟,還是帶著佛光的那種。

三人齊齊轉過頭,在旁邊看夠了戲的男人敲了敲菸灰,輕蔑地一笑:“這事,我說了不算,她說了更不算,要求人,出門左拐,花錢找個厲害點的律師,沒準能少判幾年。不過我建議你們有錢還是留著自己養老,畢竟這種兒子留著也沒什麼用。子不教,父之過,你們做父母的不會教,國家幫你們教。”

話落,他捻滅了煙,雙手插兜看向齊鬱,下巴一抬:“做飯去。”

鄭春芝和劉坤鵬吶吶地看看他,又看了看齊鬱。

她忙把手背到身後,冷硬地說道:“嬸子,小時候你是沒少照顧過我,我很感激,所以我從沒跟你提過,劉源當年對我做過的那些毛手毛腳的事。你說你把我當親閨女,我也想反問一句,如果真是你親閨女,夜裡睡覺有人跑去撬她的門意圖不軌,你會怎麼樣?”

齊鬱說完,也不看那倆人的反應,轉身進了廚房。

齊鬱專注地盯著鍋裡的面,不知道是不是被熱氣蒸的,臉上泛起潮意。

聽見靠近的腳步聲,她忙用手背飛快地抹了下,去拿碗盛面。

兩個人誰也沒提剛才的事,默默地把面吃完。

最普通的泡麵而已,談不上什麼好吃不好吃,唯一的功能就是裹腹。

等程稷南放下筷子,齊鬱才問了句:“劉源到底犯了什麼事兒?”

程稷南點了一根菸叼在嘴裡,笑著看向她:“你猜猜?”

齊鬱才懶得猜,不過稍微動動腦筋,也能想到一定和車禍事故有關。

她記得昨天聽鄭春芝提過,那家修車鋪的老闆,是劉源的哥們兒。

她剛才在店裡沒看見人,想必不是聽到風兒跑路了,就是被抓起來了。

她把自己的猜測一說,程稷南看著她的目光露出幾分讚許。

劉源半夜在他這兒吃了癟,沒有臉回家,反而跑去跟朋友訴苦,倆人一合計,趁著天沒亮跑回去,在剎車上做手腳。

出發前,司機在檢查車的時候就發現了問題,並且上報,程稷南卻沒聲張,按計劃上山,果然在路上出了事。

也多虧司機的駕駛技術高超,車雖然翻了,一車人除了副駕駛,都只是輕微擦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