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九川自然知道江月白的意思,不是真的殺了陸南枝,他沒有吭聲,看著江月白,耐心聽。

“方氏和陸氏死多少人,我都不在乎,但我在乎阿南,我不想讓她被仇恨矇蔽,鋌而走險。其實要逃避方氏的追究很簡單,只要讓阿南‘死’在方氏的人手中,方氏自然不會再為難陸氏。”

“阿南她爹未必願意為了阿南放棄陸氏族長之位,所以只能提前給阿南他爹弄走關起來,等到陸氏新族長上位,一切成了定局,阿南她爹再不甘心,也無用。”

“而阿南那邊,蒼炎之地這裡就是個好機會,方氏肯定也會有弟子過來歷練,到時候只要雙方起衝突,眾目睽睽之下,方氏弟子‘殺’了阿南,婚約自解。”

其實這個辦法,是江月白前世就想到的,可惜她想到的太晚,一切都來不及了。

黎九川沉吟思索片刻,這方法確實不錯。

“所以這是假死的丹方,所有的事情,你還是想讓太上長老出手?陸南枝那邊,也是讓太上長老去說?”

江月白用力點頭,“對,太上長老完全可以說一切都是她卜卦卜算到的,我若去說……反正不合適。”

黎九川失笑,“我算是知道,她老人家為何會對你的事不聞不問,裝作不知道了,她定是算到麻煩不斷,所以故意避著,結果根本避不開你這小狐狸的算計。”

江月白理直氣壯,“我伺候她老人家五年多了,每日買酒的靈石都不知道花了多少,也不能讓我白孝敬啊。”

“好,這幾件事為師記下了,定會一件一件為你辦好,你儘管安心去遊歷,記得寫信回來報個平安。”

江月白感激地望著自家師父,正想有感而發,說些煽情的話拉近一下師徒感情,突然耳朵一動,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

拂衣真君!

江月白渾身一震,連拜別也顧不上,丟下一包東西,嗖的從窗戶鑽出去,快得只剩一道殘影。

“師父,咱們風雲會再見!”

“站住!”

趙拂衣覺察到江月白逃跑,出手阻攔,黎九川趕忙在江月白逃跑的方向拉起一道五色結界。

“拂衣師姐,萬事過猶不及,你已經嚇到她了。”

黎九川無奈出聲,趙拂衣風風火火地闖進來,看黎九川一臉慈父樣,無奈搖頭。

“她在陣道方面見解獨特,頗有造詣,我之所以拘著她習陣,一方面是為了請教,另一方面,是為了讓她勤勉些,能夠超越之前成就,在陣道上更進一步。”

“你若一直這麼順著她,慣著她,可就白白浪費她的天賦了,若是重來一次反倒不如前一次,那她重來這一次還有何意義?寵徒弟,也不是這麼個寵法!”

聽著趙拂衣的責問,黎九川哭笑不得,又不敢反駁,只能封了營帳之後,給趙拂衣倒杯茶,讓她坐下來喝一口,消消火。

“當初就不應該順她的意,就應該強按著她的頭,拜入我門下!你管不了她,我來管!”

黎九川慢慢悠悠地品茶,“拂衣師姐,恕我直言,這孩子前世成就早已遠超你的想象,她前世就是過得太苦了,所以心中才有諸多遺憾,重活這一次,就讓她隨心所欲,自在快活些,不好嗎?”

趙拂衣不以為意,“前世成就遠超我想象?能有多遠,多超?”

來了!機會來了!

黎九川低咳一聲,背脊直挺,下巴微揚,不緊不慢地理了理衣袖,從內而外都流露出一種莫名的得意,看得趙拂衣直皺眉。

黎九川一向矜持自重,為人做事都很謙卑,何曾有過這種……孔雀開屏一樣的張揚?

“一百六十六……”

趙拂衣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半步煉虛!”

“咳!”

趙拂衣一口茶水嗆住,驚嚇之餘,茶盞裡的茶水都震出來,撒了她滿身。

“一百六十六半步煉虛?”

趙拂衣的聲音帶著不敢置信的顫抖。

黎九川淡淡‘嗯’了聲,眼角眉梢都是壓不住的得意。

趙拂衣突然萎靡不振,再沒有剛才說教的氣焰,她顫顫巍巍地放下茶盞。

一百六十六她都還沒結嬰呢,江月白那丫頭就半步煉虛了?

可她現在,根本看不出來有這勢頭啊!

真不是她瞎扯的?

應該不是,那丫頭現在修為沒到,但對於陣道的領悟和見解,確實能達到化神層面,甚至超越。

趙拂衣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又拿起茶盞一飲而盡。

太……驚悚了!

“這是什麼?”

看到江月白丟在桌上的布袋,趙拂衣僵硬地轉移話題,當做剛才什麼都沒發生。

黎九川開啟布袋,發現裡面全都是玉簡,叮叮噹噹倒出來二十多塊。

黎九川一一檢視,越看面色越慘白,最後連手都開始顫抖,咬牙切齒,怒砸桌面。

“孽徒啊!”

趙拂衣蹙眉,經過黎九川同意之後,檢視那些玉簡,發現裡面有丹,器,符,陣,醫,傀等修真六道的各種知識。

分門別類,由簡到難,全都是市面上找不到的內容。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關於五行之道修行上的竅門,法術等等。

玉簡最後還附了幾句話,大意是讓黎九川好好學,別到時候別人‘慕名而來’,他啥都不知道,露了江月白的底。

趙拂衣想到當日合丹殿中的情景,便明白是怎麼回事。

江月白出門遊歷,必然會跟各種各樣的人接觸,若是別人問她為何會這麼多東西,她避不開要解釋的話,肯定又會說‘都是我師父黎九川教的’。

所以,她這是‘未雨綢繆’!

趙拂衣借走其中關於陣道的玉簡,離開之前,還調侃了黎九川兩句。

“九川師弟啊,你這徒弟一百六十六就能半步煉虛,你這師父若是差得太遠,就太拿不出手了!”

聞言,黎九川也不客氣道,“再怎麼樣,她都要叫我一聲師父,而拂衣師姐就不一定了,怕不是將來要當眾叫她一聲師姐。”

“黎九川你!”

趙拂衣怒不可遏,甩袖離開,回去就開始發憤圖強,努力修煉。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趙拂衣都深深的後悔,後悔沒強行把江月白收入自己門下。

一想到將來可能要叫那壞丫頭師姐,趙拂衣就羞憤交加,欲哭無淚!

修煉!

只要煉不死,就往死裡煉!(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