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凌聽聞衛蘊此言,想起了前幾日在客房之中那個女子,她成親了卻還是處子之身……

顧凌握緊著手中的玉佩,心中有一個大膽的猜想,會是她嗎?

顧凌想著五嬸的樣貌,他這些年在書院裡唸書,又顯少去後院,即便去壽寧郡主跟前請安,也是特意避開了女眷請安的時辰。

永嘉侯府家宴都乃是男女分席,顧凌竟是不知他五嬸長什麼模樣。

衛蘊惱道:“那顧渚當真不是個好玩意,既辜負了髮妻,又委屈安國公府嫡女為妾侍,顧凌,你可萬萬不得學你五叔如此。”

顧凌滿懷心事地點頭。

太子見衛蘊惱著,安慰道:“莫要為了不相干之人生氣,如今你腹中孩兒要緊。”

衛蘊道:“殿下,聽聞東海那邊新進貢了一百零八顆大珍珠,我想向您討要這些珍珠賜給顧五夫人,算是我對她的謝禮。”

太子輕笑著便讓內侍下去取珍珠,衛蘊得了珍珠之後便往舉辦春日宴的萬香宮之中而去。

衛蘊離開書房之後,太子叫了兩聲心不在焉的顧凌,“顧凌,你這是靈魂出竅了?”

顧凌起身道:“殿下,我也想去一趟春日宴。”

太子沉聲道:“你就老實些待在東宮裡面,你若是去了春日宴,衛瞻與徐傑今日恐怕是成不了親事了,孤有要事與你商議。”

顧凌握緊著玉佩,還是老實留在了東宮裡面。

……

永嘉侯府。

蕭蕪院之中。

謝知萱換上了這幾日趕製的石榴裙,大紅色的裙子襯著她肌膚白皙。

春蘭與桃紅給謝知萱梳了一個婦人髮髻,謝知萱開啟一旁的箱籠取出了裡面的首飾。

爹爹在世時,謝家藥坊乃是全長安有名的藥坊,謝家積蓄頗豐。

雖說被二叔佔去了爹爹買在祖籍處的宅院商鋪,但是銀錢孃親都藏得好好的。

加之永嘉侯府的聘禮也封厚,孃親為她準備了滿滿一大箱子昂貴的首飾為嫁妝,深怕她被顧家看輕。

只是,謝知萱因著顧渚常說的商人俗氣四字,這些年都沒有戴過這些首飾。

謝知萱取出了一套紅珊瑚頭面戴上。

“姑娘真美。”桃紅望著銅鏡之中的謝知萱誇獎道,“真不知五爺是不是眼瞎?”

謝知萱起身道:“該去宮中了。”

謝知萱先去了一趟福安堂拜見壽寧郡主。

“母親。”

壽寧郡主見到前來的謝知萱眼前一亮道:“年紀輕輕的,往日裡的確是不該就那般素淨,今日這身像是仙子下凡似的,日後都穿戴的鮮亮些。”

“是。”

謝知萱福身道:“母親,我且先去宮中了。”

壽寧郡主轉著手中的佛珠道:“你今日乃是第一回入宮,就隨在你大嫂身邊便是,見到宮中的貴人寧可少說不可多說,皇后娘娘乃是你大嫂的親姐姐,定不會為難於你。”

謝知萱福身應是後,出了福安堂。

去大門口的時候,謝知萱正好撞上了步履匆忙的顧渚。

周邊有著侯府丫鬟小廝來往,謝知萱不得不給顧渚行禮,“五爺。”

顧渚見到跟前謝知萱今日的穿戴,比之前幾日見她容貌更為美豔了,她那臉龐倒不似一個二十二歲的婦人,像是十七八歲的新婦。

謝知萱行禮後便走遠了,顧渚卻是見著謝知萱的背影,久久才回神。

“夫君。”

“爹爹。”

顧渚聽到了陳碧玉之聲音,回首就見到陳碧玉柔弱地抱著顧芷柔。

顧渚連從陳碧玉手中接過了顧芷柔,“你剛出月子,怎得不好生休養休養,這雖說春日裡了,可到底沒到三月,天還冷著。”

顧芷柔吃著手道:“孃親,哭哭。”

顧渚看向陳碧玉的眼眸好像的確是剛剛哭過的模樣,“碧玉,你這是怎麼了?”

陳碧玉落淚道:“我是想起了六哥竟在馬廄的馬糞上待了一日一夜,又想我的小寶兒,他爹爹是侯府嫡子,孃親是國公府嫡女,偏就他是庶子……”

顧渚看向懷中的三歲小女兒:“你放心,我定不會委屈我的芷柔與寶兒的。”

謝知萱出了府門,就見到了衛氏的馬車。

謝知萱上了馬車後。

車廂裡邊衛氏的小女兒顧芷雯便驚歎了一番:“五嬸,你今日實在是太美了,這身石榴裙襯托得五嬸您美若天仙,說您是牡丹花仙子下凡也不為過。”

顧芷雯今年十四歲,再幾個月就要及笄了,是永嘉侯府之中的開心果,常能哄得壽寧郡主喜笑顏開。

謝知萱聞言輕笑著揉了揉顧芷雯的小臉,“你最是嘴甜。”

顧芷雯抱著謝知萱的胳膊道:“五嬸本就長得好看,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啦。”

衛氏輕輕一笑道:“你前兒個還說你是你兄長最為好看的。”

顧芷雯思索了一番道:“五嬸與哥哥各有各的好看,五嬸是天仙下凡,哥哥是天上謫仙。”

衛氏捏了捏顧芷雯的鼻子,輕聲笑了笑。

謝知萱看著她們母女的親暱,眼裡劃過一絲羨慕,七年前的她也還可以在母親懷中撒嬌嬉鬧。

雖然那時候爹爹已經離世了,可有母親有弟弟妹妹在,哪怕是寄人籬下,一家人倒也是和和樂樂的。

七年……她已經七年未曾見過孃親,未曾見過弟弟妹妹……

每一次通訊她都不敢說自己的實情,怕孃親在千里之外擔憂。

可她想孃親又怎會不知她的處境艱難呢?七年未曾有孕,孃親定也是擔憂的。

謝知萱掀開了馬車旁邊的簾子,這幾年她一直困在永嘉侯府後院之中,嫁進來不久後老侯爺去世,府中守孝不能出府。

出孝之後,謝知萱出府去外赴宴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大多數都是隨著壽寧郡主去楊家或是榮王府赴宴。

而這一年來壽寧郡主身子骨弱,不常出侯府大門,謝知萱想著自己上回出府門還是在一年前了。

大街上擺攤的商販熱鬧非凡。

謝知萱望見了朱雀大街上的二層藥坊。

十年前赫赫有名的謝氏醫館,也是她曾住了整整十二年的地方。

爹爹會在醫館後院之中教她認識藥草。

哪怕很多人都說,女子學醫,只能做三姑六婆之中的藥婆,乃是下九流,但是父親依舊還是教她醫術,還將謝家祖傳的謝元醫書謝元藥經藥方傳給了她。

困在永嘉侯府這七年,她已經謝元醫書謝元藥經藥方背得滾瓜爛熟。

馬車沒法進入宮門,下了馬車後,謝知萱看向了跟前巍峨的城牆。

顧芷雯拉著衛氏的胳膊道:“孃親,這裡離東宮近,我們先去東宮見蘊表姐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