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出現蜀軍?”在長陽城裡,常勝臉色大驚,急得一下子起身。

“正是,這些蜀軍,時常截殺斥候,有時候還會偷營。”

常勝緊皺眉頭,“按道理講,西蜀現在更需要時間,不會主動宣戰的。不管是徐蜀王,還是跛人青鳳,都不是傻子。”

“軍師,會不會……是蜀人贈了甲冑,讓那些叛軍混淆視聽?”黃之舟在旁開口。

“之舟,你分析很有道理,我原本也是這麼想的。”常勝放下了狼毫筆,“但你當知,如今在定州的人,可是跛人啊。我現在還猜不出,他想用什麼計策。若是沒有跛人在定州,這事情很容易理解。”

“但跛人一來,很多東西都需要琢磨了。”

“另外。”常勝的聲音有些怒氣,“先前這些叛軍,是最喜歡據城而守的。但你看看現在,都學得聰明瞭。根本不會佔城,而是分開襲擊。這樣一來,目標顯得極為混亂。”

“若不然,讓主公從燕州回援?”

“不行,主公在柔然草原邊境,同樣有事情要做。”常勝沉思了下,“我打算,讓申屠冠派出大將,北上支援。不管是不是蜀軍,這種情況之下,當小心為上。”

“軍師妙計。”黃之舟認真點頭。

“其他的人還好……但那位跛人東方敬,他的奇謀,比起毒鶚來說,也是不逞多讓的。哪怕他突然趁機攻打壺州,我都不會奇怪。”

“跛人,其的才華,亦算冠絕天下了。你我靜等吧,繼續等著河北傳回的情報。”

“另外,江南那邊……在秋汛過後,荀平子已經帶著將士百姓,準備重建河堤了。這事情,算是讓他清醒許多了。”

……

“東方軍師,你要的情報。”

東方敬接過情報,謹慎地看了起來。如他所料,隨著河北戰事的加急,不少壺州的百姓,開始往定北關的方向逃難。

這不到幾日的時間,便聚了近萬人。

“恐有奸細,不予渡江。”東方敬凝聲道。

這一下,不僅是弓狗,連著柴宗這些定州大將,都變得臉色焦急。止不住地開口相勸。

“軍師,若有百姓渡江,便能作為北關外的開荒戶,對我定州,乃至整個西蜀而言,都是幸事。”

“我自然知道。”東方敬沉默了下,“讓我考慮一段時間,如何?北渝同樣是中原人,不會殺民的。”

柴宗這些人猶豫著,只能點頭。

“但軍師,此時已經是涼秋了,這些人沒法子渡江,聚在河邊的話,只怕要生出寒病。”

東方敬臉色不變,“我已經讓陳忠那邊,調集了整個涼地的匠人裁縫,準備縫製披風,贈送給這些難民。若無猜錯,估計過幾日之後,當有三四萬人了。”

“對了柴宗,可記得我西蜀步卒的制式之甲?”

“自然記得。普通步卒,以輕甲為主,攜盾與刀,且負弓,隨時可以遠射。還有,若是步卒的話,需要帶一件白底描紅的蜀人披風,用作護暖。”

“那便是了。”東方敬點點頭,從旁取來了地圖。

“柴宗,那麼你再告訴我,離著江岸最近的高地,該有多遠?”

“是北渝人的瞭望塔樓。當初申屠冠便在壺州的西南面一帶,靠近江岸的地方,修建了不少烽火臺,每一座的烽火臺上,都會有瞭望塔樓。”

“幾里?”

“約一二里。這些烽火塔樓,極為難纏。”

東方敬垂頭,“不得不說,申屠冠確有大將之才,極不容易對付。所以,我只能想一個取巧的法子。知道我在定州,北渝的常勝小軍師,肯定叮囑了申屠冠,需處處謹慎。但有時候,謹慎得過了頭,未必是好事情。”

“等著吧,再過個沒多久,那些想入定州的難民,都可以渡江而來。”

東方敬沉了口氣,抬頭又看向弓狗。

“另外還有一件事情,長弓,你去通知定州的夜梟,讓他們帶著情報,小心潛入壺州,聯絡到胡富之後,讓他幫忙做件事情,便算是報答了西蜀的相贈之恩。”

……

幷州與定州交界,一個如火如荼的小鎮裡。

“快,軍師有令!”

“這些白布,是送給難民取暖的。所有人立即趕工!”一個裨將,按著刀,不時來回走過。

相對來說,白麻布的成本並不高,再者,只需要在布上描上三道紅,便算完成。

“將軍,這裡有四千件。”

“將軍,蜀州送來的白麻,已經到了。”

聽說是東方小軍師的命令,不少的涼地百姓,都自發趕來,幫忙趕工。不過,在鎮子的周圍,這時候布了重兵,五千多的蜀卒,將整個鎮子圍得水洩不通。曾有鐵刑臺的奸細,要趁夜離開,被發現後,立即當場射殺。

今日的定北關,東方敬終於鬆了口。

“柴宗,派人去接應難民吧。但江船太少,每一回,恐怕只能接回數百人。”

“軍師,循江往北面走,便是淺灘。”

“淺灘那裡……有北渝的伏軍?”

“伏軍?我怎的不知道。”柴宗怔了怔。

“柴宗,莫問了,照我的意思去做吧。”東方敬嘆了口氣。

……

“所以,跛人終於開了定州門戶,讓難民渡江了?”申屠冠皺住眉頭。

反而是在他旁邊的大將,臉色狂喜,“正是,我已經派人,混入了不少奸細。到時候,便能一起渡江去到定州了。”

“多少人了?”

“好像有幾萬人了。將軍你也知道,越靠近江岸,這段時日以來,叛軍在那邊便越會瘋狂。”

“總覺得有些奇怪。”申屠冠揉著額頭,“不管如何,你需要查清楚確切的人數。另外,烽火臺的塔樓那邊,也需要警惕四周圍的情況。便如常勝軍師所說,這跛人在定州里,我有些瘮得慌。”

“申屠將軍,一個跛人何懼之有?”那大將似是輕敵。卻不料,惹得申屠冠一陣怒罵。

“跛人?你懂什麼?便是這個跛人,守住了十幾萬北狄大軍的扣關,這江南諸州,一大半的功勞,都是這個跛人的!莫說是你,連我申屠冠見了他,都該稱一聲先生。”

“你懂個屁!”申屠冠閉目。人的名樹的影,跛人東方敬,在毒鶚之後,已經是天下第一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