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行到水窮處

心一橫，清月公主作出了跟使臣一樣的決定。如能為自己所用就留下，否則就斬草！

思考了片刻，清月公主對身邊的將軍說道：“能用則用，不能用就殺了！”

“屬下明白！”將軍應道。

李修元不知道，自己因為二場比試，已經被這個世間最可怕的銀月國公主盯上。要不然，打死他也不會用自己的真實面目示人。

老道士可教了他不少在世間行在意的法門，便是人皮-面具也給他留下了。

此時，李修元正端坐堂前燒水煮茶。消失了幾日的小芸終是將李修元需要的一干事物都替他搬了過來。

“想什麼啊？你看一臉發呆的模樣，若非呆在這裡不樂意麼？”坐在李修元對面的長孫皇后看著他，淡淡地問道。

李修元嘀咕了一聲，輕聲回道：“在下想著還得費些功夫才能將皇后有經文抄完，再接下來，就要開始自己的修行了。”

“修行路漫漫，不要太急躁了......”皇后一聲輕嘆，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不急不行啊？一不小心就讓人抓去當成肥羊，我可不想有下一回了。”

李修元看著眼前這個美得不象話的女人，卻沒有往常害怕的心思，心道自己只是進宮幾日，本事沒漲，膽子倒是變大了不少。

皇后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其實她與秦王已不止一次談過李修元的事情。只因為這傢伙實在太小了，沒辦法封官，要不都想著封他一個武將了。

王國武將不少，可是真正用人的時候，卻沒有一個可堪大用，一個個跟病貓一樣，讓她跟秦王著實生氣。

知書達理，既能修道又精通佛法，還有驚豔的箭法，除了年紀小一些，看不出來有其他的毛病，關鍵是這小傢伙還有修羅血脈，這在天風王城可不多見。

即便是修羅天域以修羅城自稱的天風王國，有純正修羅血脈的家族也不多見？莫非這傢伙是那個王公貴族家中遺落民間的公子不成？

只是近十年來，也沒只說過誰家公子失蹤啊？

要知道有修羅血脈的家族誰不是將自家的孩子看成寶貝，哪會任他落流世間不顧？

“好好呆在這裡修行，需要什麼跟小芸說一聲，我和皇上會盡量滿足你的要求。還有，你打贏了第二場，想要什麼賞賜？說吧。”

長孫皇后看著李修遠靜靜地說道，她已經準備好接受這小道士的獅子大開口了。

不料李修元看著她搖搖頭，淡淡地回道：“在下什麼都不要，只是想著安心修行。能不能讓人送些柴米油鹽過來，這往後的日子裡就不麻煩給我送飯了，不習慣。”

打從老道士撿到李修元起，兩中師徒就是一起打獵，一起做飯。他早就習慣這樣的生活節奏了，一下子讓人照顧，著實有些彆扭。

皇后一怔，沒想到李修元會提出這樣一個最簡單不過的要求，這簡直連要求算不上。這宮裡的廚子何其多，那會缺李修元的吃喝？

沒想到他卻不習慣讓人侍候。這確實讓長孫皇后刮目相看。

回頭看著小芸說道：“那就讓御膳房送一些生活用品過來，以後每隔一些日子再補充。”

“如此，在下謝謝娘娘和陛下的恩典了。”

有了生活保障，再不怕別人來打擾自己，李修元決定關上大門，誰也不理了，安心完成自己的修行。

“你這茶泡得不錯，往後閒著的時候，本宮就帶著芸兒過來喝茶。芸兒回頭再拿些今年的新茶過來擱在這，這宮裡難得有一個懂茶的小傢伙。”

小芸點了點頭，看著李修元笑了起來。想躲著我們，沒門！

李修元一楞，嘴巴張了張卻說不出一句話來。難道說：我沒空，要修行？我不想見到皇后娘娘，我要抄經文？

“好好待著吧，日子還長著呢！”長孫皇后淡淡地說道。

李修元一楞，臉上的神情變了又變，最後無可奈何地看著皇后回道：“接下來這些日子，我每天得花頭天的功夫給娘娘抄這經文。

“哦，我倒是把這事給忘了，抄了多少，拿來看看吧。”長孫皇后淡淡地問道。

“差不多了吧，再過上幾日就能抄完一卷了。”

李修元起身走到書架前，將自己抄了一小半的經文拿了下來，遞給跟面的長孫皇后，接著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嗯，還不錯，這字型看上去就鋼勁有力，繼續努力吧。”長孫皇后只是翻開了第一頁，就覺得眼前一亮，心生歡喜。

“這個急不來，還請娘娘多給下在一時間。”李修元心中一緊，立馬改變口風。他可不想變成抄書的機器，自己的目標是修行。

“準了，接下來的日子應該不會再有什麼比試了，你好好呆在這裡吧。”長孫皇后看著他平靜地說道。

李修元一聽，心裡暗自高興，總算有清靜的日子可以過了。

只是小芸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看著李修元問道：“小道士，我怎麼見你把這小院的名字也給改了過來？”

長孫皇后一楞，抬頭看著李修元問道：“說說，你把我這院子都改成什麼名了？我記得之前叫觀園的。”

“娘娘記得沒錯，這就是觀園。”小芸接了話過去。

李修元給小芸一吵，頓時有了一線不喜。心想你若不喜歡，大可等我離開之後再改回來吧，何必在皇后面前提起，這不是搞事麼？

看著皇后眉頭皺起來的樣子，李修元淡淡地說道：“回娘娘，在下在山上的道觀叫雲起，一時心起將這園子改成一樣了。”

“觀園，雲起。聽起來還不錯，這雲起有什麼講究麼，說來聽聽。”

本來打算起身離開的長孫皇后，又安心地坐了下來，打算好好聽聽李修元的解釋。

李修元撇了一下小嘴，看著兩人回道：“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便是這個道理！”說完小心給兩人添上茶水。

既然不走了，那便喝茶吧，這活李修元還是喜歡做的。

長孫皇后一聽，忍不住喃喃自語道：“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有意思，回頭跟皇上聽聽，說不定再給你一個獎賞呢！”

端起李修元的茶水，長孫皇后心裡卻掀起了驚天的波瀾。

這區區兩句詩，說的不就是天風王國眼下的情形麼？多年沒有徵戰的天風王國，兵力漸弱，在銀月王國等一干王國眼裡就是一塊肥肉。

就跟這下山被土匪抓住當肥羊來賣的李修元一樣，在銀月國眼裡，天風王國何曾不是一頭肥羊？

本來已經輸定了的賭局，眼看就要輸錢賠地，不料一夜之間大翻轉，至少為天風王國贏得了十年的時間。

長孫皇后和秦王有信心，花上十年的時間重鑄王國的大軍，當抵拒敵於國門之外，不再象眼前這樣任人擺弄。

想到這裡，長孫皇后看著李修元笑了起來：“你這頭肥羊，既然沒讓土匪賣掉，那就好好在皇宮裡修行。爭取過幾年變成一頭下山的猛虎，找他們報仇去。”

李修元笑了笑，淡淡地說道：“如果我只是想著找他們報仇，我跟他們有何分別？難不成讓人把我叫做大土匪？”

長孫皇后一聽怔了怔，楞是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讓人抓住當成肥羊來賣可是生死之間的仇恨，可眼前這傢伙只是輕輕一笑就抹了過去。

這便是自己跟皇上，也是斷然做不到的。誰不是有仇必報，而且還得狠狠地報才解恨，否則何來君子報仇十年不晩一說。

看著皇后發呆的模樣，李修元笑道：“這些土匪都是在刀口上混生活，我就親眼見到抓我的土匪被桃源的劍客砍頭，然後桃源劍客又被天風王國的土匪下毒殺死！”

“冤冤相報何時了？我可沒有那份閒心！”李修元端起茶杯，淺淺地喝了一口。

坐在一旁發呆的小芸小嘴動了動，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你這個小妖孽！”

......

安靜了二日的皇宮，終是在第三日等來了好訊息。

原來是銀月國的使臣送來信函，說是銀月國二場比試認輸，第三場待三年之後再進行，地點和比試方式到時再由雙方協商。

這對於眼下的天風王國來說，無疑於天大的喜訊。

大軍有了時間訓練和調整，國力有三年的時間凝聚，這三年對天風王國來說來難得了。

秦王在大殿上直接吼道：“那小傢伙想要什麼？朕統統滿足他！”

一幫朝臣也跟著附和道：“皇上英明，這樣的功臣應該重重獎勵。”

坐在一旁的長孫皇后卻淡淡地笑道：“那傢伙說什麼也不要，只是跟我要了一些柴米油鹽，說是不習慣讓人侍候，要自己一個人修行。”

皇后這一句話，莫說是秦王，便是一幫大臣也深感震驚。這可是跟皇上開口要恩典的絕好時機，這小道士居然什麼也不要。

“皇后，你沒聽錯麼？那小傢伙只是要了一些如此簡單的東西？”

“沒錯，總之讓他一個人好好修行，暫時別去打擾他，畢竟這年紀太小了，再等幾年吧。”長孫皇后看著秦王認真地說道。

在她眼裡，李修元就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需要更多的呵護，讓他有成長起來的時間，不要再發生被綁架的事情。

“那也不能如此就打發了，他不要朕不能不賞，就賞賜一千金幣吧，皇后以為如何？”

在秦王看來，便是千金也是少之又之，畢竟輸了之後天風王國可是要賠錢又割地的賭注，他們輸不起。

“他吃住都在宮中，哪裡花得玩這麼多？我看減半吧！”長孫皇后知道這幾年國庫無力，秦王當家更不容易，便自作主張砍掉一半。

皇后說的雖然是風輕雲淡，堂下的朝臣卻是哆嗦了一下。

在天風王國惹誰，也不要去惹長孫皇后。對自己身邊的有功之人都如此狠下心來，更別說是朝中毫無建樹的臣子們了。

秦王一楞，深深地看了皇后一眼，然後笑道：“就依了皇后所言，賞李修元五百金幣。”

正坐在屋裡抄寫經文的李修元莫名其妙地打了一個噴嚏，心道這是誰又跟我過意不去？我只是安靜坐在這裡抄寫經文，又沒惹到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