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山春風夾著一山的花香,送走了他們的主人。

李修元坐在馬車裡,心卻還在落霞山上。

張老頭站在修羅村的路口,望著漸漸遠去的馬車,心裡有一絲不捨,還有一絲期盼。

盼著某年某月,這無敵的少年乘風歸來,助他突破那道門檻。

坐在車裡的李修元取了一卷佛經,捧在手裡讀了起來。

在落霞下斬了數千大軍的他,絲毫沒有半點的罪惡感,恍若那死去的數千大軍就是那地獄裡的惡鬼,他便是那怒目的金剛。

趕車的車伕在前面唱起了小曲,正是張老頭喜歡的那首。

在他看來,能載上修羅村的保護神,可是他的榮幸。

車伕一邊甩動手裡的鞭子,一邊在唱道。

小妹妹送情郎啊,送到了大門東

尊一聲老天爺,下雨別颳風

颳風不如下點那,小雨好呀

下小雨能留住,我的郎多呆幾時辰

......

李修元捧著經書笑道:“這傢伙跟張老頭一樣,也花心。”

一路前行,一路歌,李修元聽著聽著便靠在窗邊睡著了。

再醒來時,車伕告訴他馬車到已經到了天風城的北城門,這也是他跟花天宇約定的地方,只是時辰還早,他得先吃點東西。

付了車錢,李修元抬頭去尋找吃飯的地方。

天風城的北城口,有一間路邊的麵攤開著,在春風裡懶洋洋地往外散發著陣陣麵湯的香氣。

進城、出城的的行人不時來這裡歇歇腳,一是吃上一碗熱乎乎的牛肉麵,二是打聽些城裡城外發生的事情。

偶爾打聽一些八卦的訊息,這也是他們認為開心的事。

“老闆,來二碗牛肉麵!加蛋,多放二塊肉......”一身黑衫的李修元走了進來,聲音卻顯得稚嫰。

“來了,稍等。”夥計聞聲而來,手裡還端著一壺熱茶。。

“多放些肉,不差錢。”李修元繼續說道。

夥計給他倒了一碗茶,回道:“客人請喝茶,牛肉麵一會就好。”

說完這番話,便轉身去招呼其它的客人。

李修元端起面前的茶碗,喃喃自語道:“茶嘛,這才是喝茶!”

抬眼望去,也不知道花天宇一行人何時才會出來。

長路漫漫,對他來說早些出發總是好事,可以有充足的時間去找過夜的地方。

“客人,你的面!”沒多大功夫夥計便端了二碗麵過來,上面果然多放了二塊醬牛肉,還有煎蛋。

夥計也好奇,他還是頭一回見到有少年點二大碗牛肉麵的,這可是要好飯量才行。

殊不知,李修元的飯量就很好,只是他平日裡沒有這般放開肚皮。

夾起一塊醬牛肉放進嘴裡,心道不論是定安城的醬牛肉,還是這天風城的醬牛肉,果然都是差不多的味道。

呼啦啦吃完一碗麵,喝了二口湯,摸著肚子笑了起來。

若是小青和小龍兒在這裡,兩人說不得也會吃上兩碗才會放手,便是南宮如玉和花天宇,只怕也不會放手。

“夥計,這醬牛肉單賣麼?給我切上十斤帶在路上吃。”李修元心想路上無聊,花天宇那傢伙難免會找自己喝一杯,這牛肉正好。

“客人放心,牛肉可以單賣。”夥計看著他笑著回道。

“那好,給你添麻煩了,幫我切十斤打包。”李修元夾起一塊煎蛋,咬了一口。

......

春意濃,卻擋不住一陣煞風。

吃完二碗麵,付過帳的李修元坐在麵攤喝茶等人的時候,看見了讓他感到憎恨的一幕,他是刻在他血肉裡的痛。

只見一行五輛囚車在十幾不知道是土匪還是殺光手的招呼下進了北城門。

顯然這是商人從土匪手裡買了搶來的人口,當城肥羊來天風城裡買賣。

李修元最遺憾的事情,便是沒有跟長孫談過天風城中人口販賣的事情,這是他心裡的痛,不想跟那女人分享。

沒想到這個惡俗卻一直沒有人去管,看來這秦王和皇后活在深宮,不知人間的疾苦。

只見囚車裡有人大喊:“給我一碗水,我要渴死了。”

只見走在前面的一個身高六尺,一身黑衣的男子瞪眼道:“你怎麼不去死啊,吃那麼多,一會把你賣了就不會天天捱餓了。”

“有沒有人啊,救命啊,這些是土匪我是被搶來的。”囚車裡有人拼了命地呼喊起來。

“天風城的將軍救命啊,他們是土匪不是商人!”囚車裡人的拼了命地吼道。

一時間,北城門口亂了起來。

十幾個土匪和走了前面的商人大聲音威脅道:“再吼叫,我現在就一刀捅死你!”

有路過的將士搖搖頭:“你們都在囚車裡了,誰還敢來救你們?”

轟的一聲!李修元心裡響了一道驚雷。原來只要進了囚車,便沒有敢來救他們一命了,原來是這官商勾結啊!

他想起了當年被關進囚車,拉著前往天風城的一幕!今天,他要將心裡的這一道傷痕徹底抹平!

放下手裡的茶碗,李修元一步踏出,攔在了囚車的前面,冷冷地看著幾個商人和十幾個土匪。

“放人,你們可以活著離開這裡!”冷冷地,李修元的聲音裡沒有一絲的溫度。

“就你一人?你是跟老子開玩笑吧?”為首黑衣土匪,一臉橫肉的傢伙,鋥的一聲抽出了腰間的長刀。

說話間,有更多的土匪將李修元圍了起來,包括一個年約四十,一臉優雅如書生一般的中年商人,以及商人的幾個同伴。

一身青衫的商人看著李修元說道:“他們是我花錢買回來的,受天風城法律的保護!”

“你腦殼是鐵打的哦,敢一個人來攔我們老大的路。”

一群圍上來身著黑衣的土匪,大聲嬉笑了起來,象看傻子一樣看著他。

“忘記告訴你們,我不是天風王國的人,不受這裡的法律約束。”李修元看著眼前的天風城將士、商人以及土匪們冷冷地說道。

“聽我這麼一說,我要不要害怕一下?”土匪首領看著他豎起了眉頭,手握彎刀上前一步看著他惡狠狠地說道。

“不怕,我是專門殺土匪的,你要不要試試!”

李修元抬頭看著天空的某處,悠悠地嘆了一口氣。心想既然讓我遇見了你們,那便沒有放你們回去的道理。

聽到李修元的這番話,幾個城門外的將士竟然退後幾步,自己拍拍屁股把這裡騰出來給眼前的十幾個土匪,任由他們對付眼前的少年。

李修元看著幾個不作為的守城將士,心裡想著我若是一劍斬了你們,誰來替你們收屍?秦王還是長孫皇后?

想到這裡,李修元再次看著面前書生一般的商人和惡狠狠的土匪,突然笑了起來。

靜靜的說道:“最後一次,放了他們,你們可以活著離開這裡,我今天的心情還算不錯。”

“少年你救不了我們,他們在離城外不遠的地方剛剛殺了好些人!”囚車裡的人喊了起來。

“對啊,你的心意我們領了,他們跟天風城的守軍有勾結!”

“少年,快走啊!這些都是土匪不是商人!”

“轟!”的一聲,為首的黑衣土匪轉身一腳踢在囚車上,抽刀往囚車裡的人砍了過去!

“咔嚓!”

“咔嚓!咔嚓!”

一陣不停的咔嚓之聲響起,只見囚車邊上有十幾朵紅花綻放,十幾道血箭衝上了半空,十顆人頭在地上翻滾......

“天啦!殺人了,快跑啊!”有圍觀的路人驚叫著往遠處跑去。

“你......你竟然敢在天風城裡殺人!你不要命了?!”看熱鬧的幾個將士地驚叫了起來。

如書生一樣的商人也嚇得手腳發顫,殺人的場面他不是沒見過,但是在天風城裡,還從來沒有人敢當街殺人。

“你......你竟然殺了我的手下!”商人喃喃說道。

“這麼說,你也是土匪了?”李修元看著商人,靜靜地問道。

商人一驚,嚇得分辨道:“我是正經的商人,人怎麼可能是土匪!”

“這傢伙是土匪的四當家,我們聽見這些土匪這麼喊他。”囚車裡的人興奮地喊叫了起來。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少年便搶了土匪手裡的刀,砍了十幾個土匪的人頭,他們總算是有救了。

李修元根本沒有理會已經嚇傻的一幫將士,而是將刀裡還往下滴血的彎刀指向瞭如書生一樣的商人。

冷冷地說道:“四當家,讓我看看你的本事!”

轟的一聲音炸響,躲在遠處看熱鬧的吃瓜群眾們炸開了!

想不到這冷血少年剛剛砍了十幾個土匪還嫌不夠,這會要對販賣人口的商人動人了,這可是天風城百年不見的大事。

這回便是幾個回過神來的將士也抽出武器圍了過來。

一個隊長模樣的人吼道:“這裡是天風城,還不放下武器伏法?”

話沒說話,只幾七個將士握著手裡的長刀長劍往李修元身上招呼過來!

“你也看見了啊,是他們逼我的!”

只聽“咔嚓!咔嚓!”之聲再次響起,有七支手臂飛了出去,軟軟地跌落在囚車下面,更多的紅朵的北城門處綻放。

春風裡有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在飄蕩!

“敵襲!趕緊拉響警報!”守在城門處的將士們不敢過來,只燃放了跟城裡求救的煙花。只見一道煙火有半空中炸響。

李修元沒有理會七個抱著手臂在一旁慘叫的將士,而是將手裡的彎刀指向書生。

冷冷地說道:“來吧,讓我看看你的劍!”

如書生一般模樣的中年人,沒有被李修元嚇倒,他也是分神境的修為,在他眼裡,眼前的少年不值他出劍。

直到少年斬了守城將士的手臂,他才感到的事情的嚴重性。

嗚嗚的號角聲中,守城的將士關上了北城門沉重的城門,斷了李修元出城的路。

中年男人眼見少年不會放過自己,只要嘆了一口氣,一伸手有一把血紅的長劍指向了離他不到二丈的李修元。

靜靜地說道:“何苦呢?”

李修元看著他冷冷地說道:“我是土匪的殺手,你跟我說這話?你又何苦去做土匪?”

看著中年男人取出了一把靈劍,李修元只好將手裡的彎刀扔掉,手一伸,輪迴劍出現在掌中,斜斜地指向了面前的土匪四當家。

中年男人眼見李修元扔掉彎刀,竟然拿出一把生滿了鏽的長劍,禁不住問道:“搞什麼鬼,你手裡是什麼劍?”

李修元冷冷地回道:“人將離去,劍已出匣,是離人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