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修元跟無心在康川城裡過了第五個大年夜時。

輪迴之下,重修一世的無心在小師叔的幫助下,已經是煉虛境中期境界的修士。

十三歲的茉莉已經是亭亭玉立的少女,少女僅僅比自己的老師低了一個大的境界,站在了化神期中期的修為。

賞花賞月賞茉莉,李修元眼睜睜看著師徒兩的修為一天比一天拔高。

讀書破萬卷,有心讀書的無心早將小師叔給他的百卷詩書讀了三遍以上。

茉莉的爹孃最開心,兩個兒子眼下都是金丹境的修為,更不要說還有一個堪經神人的女兒了。

眼下的無心交沒有覺醒前世的記憶,在李修元看來,無心的前世太苦,他要自己的師侄將前世之事盡皆忘記。

於是,在一個冬雪紛紛的日子裡,李修元煮了一碗忘魂湯,讓有心之後的無心,跟前世的神僧徹底告別。

這對無心來說,只是酒醉之後睡了一覺,並不影響他今生的記憶。

對李修元來說,卻是放下了自己來此苦苦追尋,查詢無心之死的原因。

因他,他要轉世後的無心有一個簡單的當下,光明的未來。

跟無心不同的是,十三歲的茉莉在春天破境到化神之境,終於覺醒了前世的記憶。

於是,少女要去跟前世的情人哭訴一番,最終卻被李修元制止。

帶著滿是淚痕的茉莉,李修元跟著她來到了婦人的家中,看著她說道:“無心的前世太苦,我給他喝了忘魂湯……”

“但這不會影響他今生的記憶,你依舊可以跟他在一起。”

看著泣不成聲的茉莉,李修元靜靜地說道:“你沒有見過我,但是南宮飛燕和無心知道我是誰,我是無心的師叔……我來此,只是為了追尋無心跟你的死因。”

覺醒前世記憶的茉莉再次被深深地震撼住了。

那個五域傳說中已經飛昇的國師,竟然來到了康川城。

只是為了追查無心的死因?!

茉莉嘆了一口氣,花了一個時辰的工夫,將自己兩人被蘇清月和麗妃暗害一事說了一遍。

最後看著他冷冷地說道:“國師大人,你還要回去嗎?”

“於唐川城來說,我只是一個過客,或許明天,我就要離開這裡了。”

看著這個聰明善良的少女,李修元取出秀水劍遞給她:“這是我為你鑄造的秀水劍,滴血認主……永遠不要離開她。”

沒有告訴少女關於靈劍的詳情,但是他卻將口氣放得很重。

茉莉依言滴血認主,握著這把跟自己血脈相連的靈劍,少女歡喜得不行。

抬頭望著他問道:“無心是不是也有一把?”

李修元點頭笑了笑:“你的劍名秀水,他的劍名我還沒想好……以後我不在的日子裡,你們要相親相愛,不要離開對方。”

說完取了兩枚空間戒,一枚遞給了茉莉,一枚給了婦人。

“往後數十年、百年的修煉資源我都為你準備好了。”

李修元看著婦人說道:“這裡面的錢和資源,就當作我為無心他日的娶茉莉為妻的禮金。”

婦人哪敢說話,直到自己的女兒從李修元手裡拿過戒指,這才笑了起來:“都是一家人,小先生多禮了。”

李修元搖搖頭,靜靜地說道:“無心是我心口的痛,我希望這一世的他,有一個平凡、簡單的人生。”

在他看來,自己用神泉替無心和茉莉改變了體質,已聞聖人之道的無心,這些年來在日月山上想必也看見了天地。

李修元已經感覺到了去意,在自己離開之前,他要將無心託付給茉莉。

雖然眼下的茉莉看起來還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女,但是他知道,覺醒記憶之後的少女,便不再是這小巷裡吃不飽肚子。

成天想著要母親做一碗白米飯送給自己先生,心思單純的小丫頭。

一個只要先生一個微笑,便能讓他快樂上一整天的小女孩。

而是那個為了自己心愛之人,可以生死不渝,以死相許的烈女子。

這對李修元來說,便夠了。

……

又過了兩年,十三歲的李修元已經是二十歲的青年。

在李修元這個嚴師的指導之下,無心已經是合體境的大修士,茉莉也終突破了煉虛中期之境。

連她兩個弟弟,也一路修行到了元嬰之境。

便是婦人跟著自家的男人,也在女兒靈藥的滋養之下,莫名其妙到了築基後期,眼看就是金丹的修為了。

而無心的第一批學生已經長大,眼下的他換了一批孩子,在教育更多的孩子明白何為天地之意,何為聖人之道。

看在李修元的眼裡,這一切都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他眼中的無心,將會在這座平凡不過的學堂裡踏入化凡之境,比他這個師叔還要快上一些。

只不過,俗話說天如人願,那只是世人的一種美好願望。

天道無常,才是世間常在的道理。

當年被李修元一道陰陽劍氣刺瞎了雙眼的胖子,那個他來到康川城結下的第一個因果,要來找他索取了。

離日月山不過百里的地方,有一處風景優美的峽谷。

這裡是康川城附近最大的一個世外宗門,一處號稱神花谷的地方。

當年眼瞎後的小胖子痛定思痛,來到這裡尋找出世修行的姐姐葉秋雲。

跟自己的這個不爭氣的弟弟不同,看上去不過三十歲左右的葉秋雲已經合體後期的修為。

而自己的弟弟到現在還是元嬰境徘徊,讓她氣惱不已。

這些年胖子葉風一直在神花谷裡休養,一邊醫治雙眼,一邊試著突破自己的修為。

在姐姐葉秋雲精心的呵護之下,胖子葉風花了七年的時間,終於醫好了自己雙眼,一身修為眼見也在突破到元嬰中期。

恢復修為的葉知沒有痛定思痛,自己當年是如何在康川城裡橫行霸道,而是念念不忘那個傷了自己雙眼的少年。

甚至這些年一直讓人留意西城區那教書先生和一幫孩子的變化,甚至打聽那傷了他的少年有沒有離開康川城。

他要報仇,他要讓少年的少年嚐到自己失去雙眼的痛苦。

他在去那遍臭水橫流的城西棚戶區,找回自己的尊嚴。

於是,他起心了。

起心,便是動念,動念之下,他來了。

……

“佛言:不落愛恨是超脫的菩薩,有愛無恨的是世間的聖賢。”

李修元給無心倒了一杯靈茶,看著他淡淡地說道:“我知道的道理,都已經說給你聽了,更多的道理需要你以後慢慢去發現。”

“我在這裡已經呆了太久,我想去那山上看看。”

李修元微笑說道:“或許等我從山上下來,就要回去了,以後有你跟茉莉兩人互相照應,雖然尚未解脫,只要你初心不變,終有成聖的希望。”

無心猜到他要說什麼,忍不住說道:“我們還會再見嗎?”

李修元伸手入茶杯,在桌上畫了幾個圓圈,看著他說道:“你能看到的世界有幾個?譬如你是這最裡抽的一個圈中。”

無心端起茶杯,沉默片刻後說道:“先生為何要對我說這些?難道除了我們所在的這方世界,外面還有嗎?”

李修元搖搖頭,說道:“天地悠悠,你連這個圓圈裡的世界都沒有看完。”

“這番話我今天說給你聽,希望你有一天強大起來,可以去更多的地方走走……康川城很小,外面還有更大的世界。”

無心點了點頭,喃喃自語道:“我從先生的書裡已經看到外面的世界了,再過兩年,等茉莉再大一些,我想帶著她出去走走。”

在李修元的一番勸說之下,無心漸漸接受了自己這個學生的情意。

雖然喝下李修元的忘魂湯後,他已經沒有機會再記起前生的往事了。

但是,這個學生對他的好,卻深深地打動了他,於是,他想要帶著茉莉一起去更多的地方看看。

李修元淡淡地說道:“等我從那山上下來,便親自給你們兩人訂下親事,這樣我離開也就自在了。”

無心沉默片刻後說道:“朝聞道,我會好好修行。”

李作修元遞給他一枚戒指,靜靜地說道:“這是你往後修行、生活的資源,祝你和茉莉有一天會得證大道。”

無心一愣,拿著空間戒怔怔地說道:“我已經看見了天地,便會讀懂他,然後聽到他的聲音。”

李修元笑了笑:“天長、地久,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

說完這番話,李修元一口喝完端在手裡的半杯殘茶,笑了笑往門外走去。

“等著我回來,便是你的好日子。”

世間已經沒有值得李修元惦記的人和事了,無心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要追求的大道,他也應該回去走自己的路了。

否則等到自己這個師倒化凡,他還在化凡的路人。

……

一封信自康川城飛進了神花谷中,飛進到胖子葉風的手裡。

這封信告訴他那個當年傷了他雙眼的少年還在康川,只是去了那座山上而且,那個教書的先生已經有些厲害了,再不動手,怕沒有機會了。

葉風靜靜地看完手裡的信,冷冷地嘆了一口氣。

摸著依舊隱隱作痛的雙眼,他心裡有一道無名怒火在靜靜地燃燒。

他要回康川城去,他要在少年離開之前,找回失去的尊嚴。

想豐自己的過往,他覺得很可笑,甚至想扇自己一耳光,他去那片地方收保護費自然不是為了那幾個可憐的銅錢,那是他的尊嚴。

曾經的尊嚴被突如其來的少年狠狠地踩在腳下,讓他失去了雙眼,經歷了慘痛的失敗之後,他一直以為這是老天對他的懲罰。

直到他在這裡治好雙眼,直到他從別人嘴裡得知自己姐姐的修為境界。

於是,他終於鼓起勇氣,在治好雙眼,收到康川城的來信之後,敲響了姐姐修行之地的大門。

葉秋雲看著這個不爭氣的弟弟,看著他手裡捏著的書信,靜靜地問道:“以所,你打算回到那裡,找回自己的尊嚴嗎?”

葉風看著眼前這個面無表情的姐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咬了咬嘴唇。

靜靜地說道:“請姐姐幫幫我。”

葉秋雲端坐白玉臺上,有一道冷冷的寒意往葉風湧來,讓他忍不住後退了兩步。

看著自己的弟弟,葉秋雲說道:“那麼,你準備好了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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