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黑衣男子跟小黑相隔不過一丈,在兩人看來只要他們出手,沒有人可以從他們手裡的刀劍下躲得過去。

就算眼前的少年生出一雙翅膀,也躲不過去。

少年看著黑衣人刺過來的長劍,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了。

他從黑衣男子出劍的速度和氣勢好像明白,自己其實修為真的不高。

於是他只好將求助的眼光望向了小黑。

而小黑一句“你為何還不動手!”終於激怒了男子的自尊,連話都不願回一句,便仗劍刺了過來。

眼前兩個只是螻蟻,便是砍了腦袋也有他們的主人頂著!

小黑沒有躲,他也不能躲,因為他的雙腿動不了。

正當時,他的手裡還捏著一雙筷子,而一雙筷子是無論如何打不過黑衣男子手裡的長劍,無論是長短還是材質。

至少他面前的少年是這樣認為的,於是他不得不驚叫了起來。

他想不到,仗劍而來的黑衣男子也想不到。

都想看看小黑如何破敵。

只是任誰也沒想到,小黑情黑之下竟然拎起桌上一壺剛剛燒沸的水,往黑衣男子扔了過去,如過年殺豬一樣著急。

“嗷!”地一聲響起,就跟殺豬一樣!

小黑的速度比黑衣男子的速度快多了,還沒等長劍刺過來,一壺滾燙的沸水便淋溼了黑衣男子一身衣衫。

生死之間,一壺沸水可比一把長劍顯得有用多了。

另一個黑衣人看著眼前的這幕景象,感覺到一股寒意湧上了心頭,佔據了全身。

能在這麼短的距離內,僅用一壺沸水便破去了同伴刺出的一劍,這種速度,這種眼光,這種力量,這不可能!

只是,同伴的慘叫聲卻又告訴他,別慌,這就是事實。

坐在小黑對面的少年似乎也已經被嚇傻了,任他想了百十種可能,也沒料到小黑只是揮手間一壺滾燙的沸水扔了出去。

這純粹不屬於修士爭鬥的範疇,這是市井的無賴。

黑衣男子拉著受傷的同伴快速往後退出了一丈,雖然並沒有見血,他依舊感到害怕,感到無力。

因為對於燙傷他也沒有良藥,看來只能回去找醫館去想辦法了。

聽著同伴的悽慘地喊叫聲,看著同伴手上臉上還有看不見胸口瞬間被燙傷的情形,黑衣男子的手都在顫抖著。

不可思議望著那張桌子,望著桌旁的少年,似乎在思考下一步的動作。

“老五,我們走,這事交給公子……我要死了……”

從沒吃過虧的黑衣男子渾身上下難受得快死了,哪有心思再找兩人的麻煩?

一邊指著小黑罵了幾句,一邊拉著同伴的手往外走。

找架不過流血,可這一壺滾燙的水,比流血還要難受。

小黑彎腰撿起地上長劍,這是黑衣男子在沸水當頭掉在地上的兵器,輕輕地彈了兩下,笑道:“你可以再試試啊!”

那意思很明顯,這桌上已經沒有水壺了,別怕!

“你等著!”黑衣人狠狠地扔下一句話,拉著同伴往酒樓外走去,這個時候,不要去逞能,是他的想法。

回去再找人來,建州城這點大小,他想著怎麼樣,兩人也跑不了。

更不要說,傷人的少年還是雙腿殘疾。

“夥計,再來一壺熱茶!”小黑往站在遠處看熱鬧的夥計吼了一聲:“這摔壞的東西,一會一起算在飯錢裡面。”

夥計一聽樂了,這是兩個不怕事的主,他們更不怕事。

於是樂呵呵地回道:“來了,稍等!”

隨著這聲喝叫,嚇呆了的少年終於回過神來,給小黑倒了一杯酒,自己也端著一杯叫道:“痛快!”

小黑嘆了一口氣,心道老道士說的果然沒錯,出門在外不要多結交什麼緣份,一個青玉就夠他頭痛的了。

雖然如此,他依舊沒有在臉上流露出來,而是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

看著端著茶水過來的夥計說:“我要打包帶走的飯菜麻煩快一些,我家裡還有人餓著肚呢!”

說完掏出兩枚金幣擱在桌上,靜靜地說道:“多的就算這打壞的事物了。”

夥計一看,哪要得了這麼多,想想只拿了一枚,看著他笑道:“公子慢用,我這就去給你催。”

少年受了一驚,這吃飯喝酒的心思也少了許多。

看著小黑不好意思地笑道:“沒想到我惹上的小事,倒是給你添麻煩了。”

小黑嘿嘿一笑:“債多不愁,趕緊吃菜,這涼了就沒味道了。”

眼下雖然是初夏,可是依舊不是吃冷盤的時節,於是兩人低頭吃菜,抬頭喝酒,也不再如之前那般熱火聊天了。

而小黑自小跟著哥哥一起,食無言睡不語,這習慣卻早就養成了。

只是這些日子跟青玉在一起,才沒怎麼注意。

一頓飯吃完,夥計也將小黑要打包帶走的飯菜拎了過來,看著他問道:“公子還要點些其他的酒菜嗎?”

小黑搖搖頭,回道:“就這些了,謝謝!”

說完,看著少年笑了笑:“不好意思,還得麻煩你送我回客棧。”

少年淡淡一笑,起身推著他往酒樓外而去。

兩人在路邊喊了馬車,一路疾馳往客棧而去。

出了麻煩事,小黑不想再連累眼前這個沒有本事的傢伙,只有回到客棧,有老道士在才安全。

他才不相信,這些傢伙會就此善罷甘休。

想了想,小黑看著少年問道:“你是本地人?”少年搖搖頭。

“有沒有同伴?”少年再次搖搖頭。

小黑嘆了一口氣,笑道:“我要回皇城,要不你跟我一道可好,這人多在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少年臉一紅,跟他點了點頭:“如此,給你添麻煩了。”

小黑哈哈一笑:“你別看我不行,我還有一個厲害的姐姐,還有姐姐的師傅,那可是一個厲害的老頭。”

說起老道士,那可是一個連北齊的國師大人都不放在眼裡的傢伙,又怎麼會害怕建州城裡的幾個小混混?

少年一聽小黑還有厲害的後臺,當下臉上緊張的神情終於放鬆下來。

淡淡地笑了笑:“到了皇城,我請你去吃大餐!”

“大餐?有多大?”小黑心想自己在大周的皇宮都吃了那麼久,天天跟皇后娘娘一起,應該算是最美味的了吧?

少年搖搖頭,得意地笑了笑:“起碼也得花上三枚金幣吧?”

這回小黑算是聽懂了,跟著笑了笑:“那確實算得上大餐。”

在他看來,自己跟著夫子,跟著張良和淑子當年也沒吃過超過一枚金幣的大餐,今日算是破例了。

若不是在酒樓裡打了一架,怕是二個銀幣也花不了。

馬車一路來到客棧門口,車伕幫忙把小黑和輪椅一起搬了下來,直到小黑坐好,收了賞錢,這才離去。

“夥計,麻煩把這飯菜給我送去老道士的房間!”

小黑看著站在客棧門外的夥計喊了一句,將手裡拎著的食盒遞了過去。

看著少年沒明白過來,小黑指著路邊不遠處的賣糖葫蘆的小販說:“推我去買幾串,算是我請你。”

少年一聽樂了,看著看莞爾一笑:“沒想到,你真的喜歡吃啊?”

小黑嘿嘿一笑:“多買幾串,這屋裡還有一老一小呢。”

其實他想說的是,我本來就喜歡吃這酸酸甜甜的玩意好不好?這糖葫蘆又不是那兩兄妹的專利。

直到兩人捏著一把糖葫蘆,小黑咬了幾口正暗自歡喜,少年推著他往客棧裡走去的時候。

小黑才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心道你們這是屬狗的啊?

客棧不遠的地方有兩匹馬兒,牽著馬兒的黑衣男子正是之前在酒樓裡準備跟他動手,後來拉著同伴逃掉的傢伙。

而在客棧門前,有一箇中年男人抱著手,正冷冷地看著吃糖葫蘆的兩人。

小黑臉上露出一抹輕笑,看著男子問道:“你打算來搶我這糖葫蘆?”

說完這句話,小黑將手裡捏著的一把糖葫蘆遞給身後的少年,手一晃一枝細細的竹節出現在他的手心。

捏著一串糖葫蘆,手裡捏著竹節的小黑跟身後的少年說道:“你去客棧裡,問夥計老道士住在哪裡,不要管我。”

少年心想這可是自己惹出來的事,哪能連累你?不由得搖搖頭。

小黑大怒,看著他說道:“你個白痴,這男人只要一個眼神你就死了,你跟在我身後幹嗎,去客棧裡……”

少年沒想到小黑突然變得這麼兇,當下嚇得驚叫一起,捏著一把糖葫蘆往客棧裡跑了進去。

眼見著少年跑進客棧跟夥計打聽起來,眼見著夥計帶著少年轉身去找老道士,小黑這才鬆了一口氣。

看著眼前的男人笑了起來:“你想找我麻煩?”

直到這時,客棧裡的夥計才發現客棧外的那個男子,堵住少年去路的男子身畔有一把劍。

一把用黑布裹著,看不出光華的長劍。

但是小黑知道這把劍怕是不太尋常,若是自己的一身修為沒有被禁錮住,只怕他會忍不住跳起來砍中年男人一劍。

“讓你攔我去路,讓你握著一把劍來嚇我,我一劍砍死你!”

只是眼下的他不能,他從中年男人的身上感覺到了一道殺氣,比之寒山寺下那中年僧人的殺氣強大不止一倍。

所以,他要讓身後的少年去客棧裡躲著,去把老道士搬出來做靠山。

中年男人看著小黑漫不經心地咬了一口糖葫蘆,又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把長劍,不由得愣住了。

他真的沒有想到這世間還敢有人在他面前出劍,而且還是一把看上去尋常不過的長劍。

“先生,那是我兄弟的劍!”

遠遠地,站在路過牽著馬兒的黑衣男子吼了一聲,向中年男子宣示這把長劍的主權。

小黑淺淺一笑,晃了晃手裡的長劍,又咬了一口手裡的糖葫蘆。

看著中年男人笑了笑:“我若說這劍是撿來的,你信不信?”

中年男人嘆了一口氣,像是在為小黑的膽識鼓掌,又像是在為之前那個渾身燙傷的男子不值。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竟然讓兩個修士落荒而逃,真的不可思議。

想到這裡,中年男人看著小黑道:“你若砍自己一劍,今日我可以破例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