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天地萬物皆有道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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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便是老人也大吃一驚,他沒想到李修元的無心之舉,竟然無意中染上了因果。
連著他也哭笑不得,這可如何是好?
不能教得太好,又不能不教,如李修元所說,這可真是一個難題。
最後,還是李修元拿了主意。
看著老人認真地說道:“便讓她修煉劍法,以便在世間傍身;我教她一些佛法,讓她明白天地間的道理。”
“至於琴道,她能學多少,便學多少吧。”
李修元淡淡地笑道:“我也不可能一直呆在山上,待在皇城,我最多明年就要去大漠裡看看,陪三藏去西方取經。”
兩人有了結論,當下也不再糾結。
老人笑道:“我明日在山上再陪你二天,便要去山下賣酒,既然開著酒肆,就得對得住每一個客人。”
李修元揮揮手道:“你先回,我過些日子也要去山下住,等到寒梅綻放的時候,再上山來。”
老人看著將琴臺搬進屋裡的李修元,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我說,你要不要在這附近佈下一道迷陣,如此,也不會再有人突然間闖進來?”
李修元點了點頭,回道:“明日再說。”
看著老人回屋歇息,李修元卻想起了當年在天山上的那個樹林後的石坪。
那個迷陣是先生親手佈下,雖然簡易,卻能阻止一般修士隨便進入。
想想自己以後若是想要求一處自在安靜,怕也得跟先生一樣,在木屋四周佈下一道迷陣,不讓世人輕易看到這屋外的一幕。
眼前的雲起小院,便是古人所說的懷璧其罪一樣,一不小心,就會惹來是非。
……
第二天,不出李修元的意料,心裡著急的珝兒小手被琴絃磨破了,連琴絃上也沾上血漬。
小姑娘顯得異常地倔強,也不哭泣。
等小花用絲巾將她破損的手指纏上後,又接著叮叮咚咚彈了起來。
李修元想了想沒有吭聲,而是繼續揮動鋤頭,將園子裡的地翻了一遍,重新拎了雪水來撒上種子,種上冬季的青菜和蘿蔔。
下午老人叫停了一邊彈琴,一邊流淚的珝兒。
帶著她去山間轉悠,跟小姑娘講述關於修行境界的道理,這是他這個做師傅的責任。
直到吃過晚飯,李修元讓花姐燒了一大鍋熱水。
配上淬體的靈藥,讓珝兒泡在桶裡完成第一次的淬體,順便醫治她手上的傷口。
痛得小姑娘嗷嗷直叫,卻不敢往往爬,因為她看到了哥哥凝重的眼神。
直到一個時辰之後在木桶裡睡著,李修元這才讓小花抱著她回屋歇息。
看著老人認真地說道:“我可以不教他修行的道理,但是我可以給她一個強壯的體質。”
在李修元看來,這是他跟珝兒的緣份。
老人聞言笑了笑:“你決定就好。”
……
第三天,當李修元在山間漫步,練了一個時辰的劍回到院子外面時。
屋簷下已經響起了叮叮咚咚的琴聲。
早起的小姑娘發現手上的水泡一夜之間神奇地消失不見,起來洗漱一番之後,一邊看著琴譜,一邊看著自己的筆記,又彈了起來。
“小先生,這是我家小姐頭一回認真地吃苦。”
花姐笑吟吟地說道:“在府上,夫人便是喊她讀書,經常也是讀到一半,就去花園裡玩了。”
一夜之間手指不再流血,珝兒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力氣也大了許多。
當下也不要李修元喊她,起來後就一遍一遍地苦練了起來。
如此之下,沒到一個時辰,雙手的指頭又被磨破了。
如此一來,小花只好跟昨日一般,又撕了絲巾,將她破損的手指纏了起來。
連一幫工匠們也不得不感到驚訝,紛紛讚揚:“小姑娘你可是我見過最厲害的女孩,這手指都出血了,也不歇息一會。”
珝著流著眼淚,強忍著痛苦說:“哥哥說不能停下。”
李修元笑了笑沒有說話,安靜地坐在一旁捏著小刀,將手裡的紫竹放在火爐上烘烤。
老人看著她安慰道:“你哥哥在幫你削竹劍,這可是有錢也買不到的寶貝哦。”
聽到這裡,小姑娘才笑了起來:“師傅,珝兒有了竹劍,就可以跟你一起練劍了嗎?”
老人笑道:“是的。”
這一夜,跟昨天一樣,李修元又煮了一桶靈藥。
珝兒雖然還是嗷嗷地叫,只是聲音卻沒有昨日那麼大,也不往外爬了。
她知道這是師傅和哥哥在為了她好。
自己只要睡一覺,明天起來手指肯定不會流血了。
她甚至有些期盼,再苦練幾日,是不是就再也不會流血了?
因為她沒有見過李修元流血的模樣。
……
又過了一天,如昨日一樣。
當珝兒雙手再次磨破,琴絃上沾上血漬的時候。
老人帶著一幫工匠要下山了。
老人將皇城裡的地址告訴了花姐和珝兒。
最後看著珝兒笑道:“跟你哥哥的琴道學得差不多了,就下山來陪師傅,我帶你去逛街,給你買幾件新裙子。”
珝兒和花姐一聽皇城還有一座院子,自然開心得不行。
兩個小傢伙,早就盼著去皇城裡逛街了,這下好了,有師傅帶著,可以安心地買買買了。
把自己喜歡的東西都買一遍。
午後時光,花姐自去屋裡睡覺。
李修元將山間的迷陣找開,再無人來打擾兩人安靜的一刻。
這幾天,珝兒學得很快,將基礎技巧學完,便開始按照琴譜彈奏,從生澀到成熟,漸漸有了一絲琴韻。
這也是讓李修元意外的地方。
因為當年耶律珠學習琴道可沒少吃苦,唯一不同的地方是,他當時將天地間最難學的那首神曲,打小就教了耶律明珠。
甚至那幾年,杏園一幫男女老少的耳朵就沒少受罪。
而那個時候的李修元根本不在意,他只想將自己所有的本事,都教給自己兄弟的女兒,也是自己的女兒。
一壺靈茶嗚嗚作響,李修元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看碰上珝兒說道:“現在,我們來聊聊一些關於天地間的道理。”
珝兒點了點頭,問道:“哥哥,今天夜裡還在泡藥水嗎?珝兒的手好痛。”
李修元哈哈一笑:“自然要泡,連泡七天,給你改變體質,讓你變得更強壯一些。”
珝兒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看著自己的一雙小手,苦著臉說:“這幾天辛苦你們了,等哥哥把珝兒變厲害一點,你們就不會痛了。”
未喝靈茶之前,李修元去園子裡撿了幾片樹葉,又折了幾片紫竹的葉子。
回到屋簷下坐下,李修元又取了一張符紙。
將三樣都放在珝的面前,輕聲說道:“閉上眼睛,用你沒有流血的手指試著去感受一下。”
珝兒微微一怔,依言先拿起一片紫竹的葉子,然後閉上眼睛輕輕地撫摸起來。
小手摸得很仔細,直到她摸出了紫竹上細細的紋路之後,才輕輕放下,換成了一片枯葉。
跟撫摸紫竹的感受不同,這一回她臉上的神情凝重了幾分,因為樹葉的紋路跟竹此完全不同。
她需要多花一些心思,才能將樹葉上的紋路摸得更清楚一些。
最後,李修元將一張符文遞到她的小手裡,輕聲說道:“試試這個。”
珝兒的手指輕輕地撫摸著符紙,靜靜地感受一道神秘的氣息。
這一回,她幾乎摸不出來符紙上的紋路,直到過了許久,才睜開眼睛嚷嚷道:“這張黃紙上面只有一些線條哦。”
黃紙上的紋路過於繁雜,摸上去根既不像竹葉的紋路,更是與枯葉紋路截然不同。
在黃紙本身所有的細細紋路上,還有李修元用硃砂描繪出複雜的線條。
其中有真正符紋,也是不讓人深究的障眼法。
對於一個四歲的女孩來說,她要從如此繁複的紋路中尋找出不同之處,確實有些為難。
李修元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說道:“你的感覺沒錯,就是這樣,樹葉和竹葉呢,它們有什麼不同?”
珝兒認真地想了想,看著他認真回道:“竹葉的紋路很清晰,這樹葉的紋路有些亂,但珝兒也能摸出來。”
李修元換了一個話題,指著天空中緩緩飄過的雲朵問道:“你看看那雲朵,像什麼?”
珝兒這回想都沒想便回道:“像一大朵棉花糖啊,雖然他們在飄,但肯定不可能是風哦,就是棉花糖。”
李修元的眉頭緩緩皺了起來,指著桌面問道:“看看這桌面上面有什麼?”
“一些更清楚的線條啊!”
珝兒回道:“若不是那些工匠把它們打磨介仔細,這些線條應該更粗了。”
李修元伸手輕輕地撫摸著桌面上那幾乎感覺不到的線條,臉上露出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他要順著這個道理,為珝兒講述那些更加晦澀,不好理解的天地立道。
輕輕地撫摸著桌面,李修元繼續問道:“珝兒看仔細一點,想想這桌子上面的線條還像什麼。”
“哦,讓我好好想想。”
珝兒眯著眼睛想了想,回道:“珝兒家的桌子也有這樣的線條,這些線條還有一點像被馬車壓出來的痕跡,對嗎哥哥?”
李修元聞言笑了起來:“沒錯,那行駛在平原上的馬車,便會壓出這樣的線條。”
珝兒一聽有些愣住了,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凝聲說道:“你抬頭看到天空的雲在飄動,那是你看見天空的道。”
“地上的馬車碾出的線條,你可以把它們理解為地上的道理,就像山川河流,就像皇城裡的街道一樣。”
李修元忍不住說道:“便是連小鳥的羽毛也會有不同的紋路,你也可以把它理解為一種道。”
珝兒聽到這裡,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笑了起來:“是不是珝兒在家裡要孝敬爹爹和母親一樣?”
李修元看著她說道:“人人都想求道入道,卻不知國之有道,家也有道,天空大地皆有其道,山川河流大地,小鳥,你我們的身體裡的經脈不是無處不在的道。”
珝兒聽到這裡,忍不住笑了起來。
咯咯地笑道:“原來我們生活在一個滿是道的世界裡啊?”
李修元嘆一口氣說道:“所以,我們才要敬天畏地……”
這一夜,泡著一桶靈藥的珝兒又跟殺豬一樣,嗷嗷地叫了起來。
流著眼淚問道:“哥哥,珝兒什麼時候才不用這樣拼了命地吃苦啊?”
李修元看了一眼花姐,跟小姑娘喃喃說道:“你現在多吃些苦,長大後才給少受罪,不流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