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漱玉跟王一在後院客堂裡吵了一個時辰,也沒有從王一的嘴裡得到一句有用的話。

而在柴棚裡劈柴的阿木又不得不默默地聽了一個時辰。

直到他將柴劈完,慕容漱玉摔門而去,王一也沒有將跟金銘約定的時間和地方說出來。

其實他也知道,這事瞞了不多久。

至少他不會瞞小光,只要小光知道,那跟慕容漱玉知道又有什麼分別?

只是,他偏偏就是想噁心一個這個試圖再算計他一回的女人。

誰知慕容漱玉也不惱他,好像自知理虧一樣,揮揮手竟自飄然離去,留下身上帶傷的小光在紅塵客棧。

就像是吃定了王一似的。

最後倒是留下阿木在廚房後院裡發呆,心想自己好像還沒有見過如此奇葩的母親,竟然把自己的兒子扔在這裡不管了。

最後不得不來到前面看著櫃檯裡的秦湘玉問了一聲;“這就完了?”

秦湘玉嘆了一口氣,看著他笑了起來:“我又不認識那女人,難不成你見過她?”

阿木搖搖頭:“我成天在客棧裡,哪有這本事?”

他跟離開的慕容漱玉一樣,倒是知道隱匿了十年的阿珏,重歸江湖之後會不會跟客棧裡的王一大戰一場?

如要戰,地點會選在哪裡?

正說話時,王一走了出來,看著秦湘玉問道:“有沒有上好的金創藥,給我一點?”

秦湘玉原本不想理他,只是轉眼想到小光回來時那痛苦的神情,嘆了一口氣道:“坐下聊聊,一會我去跟你求。”

“你沒有?”王一聞言有些吃驚。

“我哪會有這東西,我又不跟人拼命。”

秦湘玉淡淡地笑了笑:“不過,我答應你,就肯定能給你找回來,急什麼?”

她知道別人沒有,但是青玉肯定不會少,因為李修元不家家,自己的師傅也不在,沒準這兩人都會留著一些寶貝給青玉。

更不要說還有一個好奇寶寶高月兒。

阿木搖搖頭,去將窗邊的桌子收拾一番,看著秦湘玉問道:“掌櫃是喝茶還是喝酒?”

酒沒有,他得去四十七號裡買。

秦湘玉搖搖頭道:“這傢伙一身酒氣,今天喝茶。”

好在王一無所謂,拉著阿木要的手笑了笑:“陪我喝一會茶,這女人不敢為難你的。”

說完又扭頭看著秦湘玉問道:“阿珏讓你請的夥計呢?”

秦湘玉氣得瞪了他一眼,笑道:“關你屁事,要不你把這紅客客棧買下來,自己做掌櫃?”

“沒興趣。”

王一扭頭望向窗外,望著樹葉漸綠,想著要不了風天,就春天就要過去了。

夏天一到,中秋還會遠嗎?

金無銘也沒有說會有什麼樣的劍,就像金無銘也沒有問王一一樣,兩人都把懸念留給了對方。

等到阿木倒給兩人倒上茶水,王一突然間說了一句話,讓秦湘玉跳起來想要罵人。

看著就算陪自己喝茶,也是老老實實站在一旁的阿木。

王一想了想說道:“等我哪天發了財,就把你這客棧買下來,讓阿木替我做掌櫃,把它這些年受的委屈統統討回來。”

秦湘玉一聽,忍不住氣笑了。

看著阿木咯咯笑道:“阿木?你以前認識這個傢伙?”

搖搖頭,阿木笑了笑:“阿木也這是幾天才見到王公子,掌櫃你多心了。”

秦湘玉想了想,看著王一笑道:“那你多掙些錢,這傢伙的夢想就是有一天,自己開一家客棧,做掌櫃。”

王一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

給阿木倒了一杯熱茶,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我說兄弟,你的夢想好簡單,要不要我幫你完成?”

阿木呵呵一笑:“若是你幫了我,那就是你的夢想了。”

……

夜雨樓收了龍虎幫的地盤,並沒有在長安城的地下世界掀起什麼風浪。

原來也沒有人去打龍虎幫大掌櫃的主意,要不是藍田山莊的少爺突然回來,只怕到現在也無人會去招惹如日中天的龍虎幫。

又或者,下一個龍虎幫早就蠢蠢欲動,只是眼下的夜雨樓的反應太快,手段太狠了一些。

還沒等他們回過神來,江湖已經換了大哥了。

小光在客棧裡躲了三天,用了青玉從蓬萊帶回來的靈藥,胸口的傷口已經漸漸癒合。

這日王一想去白馬寺裡看老實和尚,小光不想回家,便又跟在他的身後。

兩人坐在馬車上,一路晃悠,來到了白馬寺前。

正在王一踏下馬車的那一瞬間,還沒下車的小光卻喊了一聲:“好像你的冤家來找你了。”

王一抬頭望去,只見白馬寺外站著一男一女,男人正自冷冷地盯著自己,而男人身邊的女子正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

王一嘆了一口氣,悠悠地問了一句:“你們不是在等我吧?”

已經過去了十年,他沒想到再次遇到棲鳳山的羅小星跟夫人百里如煙。

而自己偏生好死不死地選了今天這個日子出門,早一天,晚一天,都不會跟這兩個瘋子撞上。

甚至他想立刻離開這裡,就在他扭頭往馬車上走去的時候,百里如煙喝住了他。

“我說王一,你欠我的債還沒還呢?”

王一氣地罵道:“你一個有夫之婦能不能矜持一點,我何時欠過你的債了?”

就在這時,老實和尚乘坐一輛馬車回來,看著路邊的一幕忍不住笑了起來。

拍著王一的肩膀笑道:“我以為江湖上只有我喜歡做那事,原來兄弟你也好這口啊?”

“滾,再說我一巴掌拍死你!”

王一正在鬱悶,便是老實和尚他也照罵不誤,然後看著羅小星問道:“你想要怎樣?”

羅小星沒有理會自己的女人,而是冷冷地說道:“十年前,我跟你過招,輸了。”

小光下了馬車,想了想問道:“就是和尚被人砍了一劍,然後你追出去之後,跟這傢伙打了一架?”

王一沒有理會小光,而是看著老實和尚說:“那天我著急趕著去救人,卻被這兩個瘋子攔住,擺我一道不說,還非得跟我打了一架。”

老實和尚點了點頭,問道:“夜貓子呢?為何我這十年都沒有他的訊息?”

“他死了。”

王一靜靜地回道:“這事後面再說,先讓我問問這兩個瘋子想要幹嘛?”

羅小星冷冷地說道:“我苦苦修煉十年,就是為了等你出現……”

老實和尚一聽,知趣地閉上了嘴。

跟小光招了招手,笑道:“小傢伙到我這裡來,一會去寺給你看看菩薩,沒準會給你帶來好運氣。”

小光點了點頭,王一的事他不能管,也不敢管。

這傢伙可是要跟金無銘約戰拼命地傢伙,輪不到他替王一操心。

王一嘆了一口氣,看著羅小星和百里如煙苦笑道:“我是上輩子欠了你們的錢沒還?還是跟你們有殺父之仇?”

可惜百里如煙只是咯咯地笑了笑,也不說話。

今日不同往昔,她也不敢一再去觸羅小星的黴頭,雖然這傢伙一直念念不忘要找王一拼命。

她雖然閉上了嘴羅小星卻不肯放過她。

看了百里如煙一眼,羅小星冷冷地說道:“你想不到我十年之後還會再來找你吧?你侮辱我的妻子,壞了我的名節……”

王一聞言氣笑了。

看著老實和尚說:“你知不知道,那天路過的一匹黑馬,就是這婆娘女扮男裝,害得我跳上馬背……”

老實和尚搖搖頭,拍著小光的肩膀說:“往後,你可不能跟他學啊。”

百里如煙流著眼淚,哭訴道:“我沒有……我只是正好路過……”

羅小星一聽怒吼道:“你少開口,那天的一切我看得清清楚楚,你當我是眼瞎了嗎?還是當我是白痴?”

百里如煙掩面抽泣道:“人家也是被這傢伙欺負的……”

老實和尚看著小光問了一句:“有句話是怎麼說著來的……”

小光看著王一呵呵一笑:“一團黃泥爛在王一的褲襠裡,怎麼洗也洗不乾淨了。”

跟別人不一樣,十年前小光還是孩子的時候,便跟王一沒大沒小。

更不要說眼下兩人的關係,他更是樂得看見王一出醜。

羅小星的嘴唇在發抖,“鋥!”的一聲將腰間的長劍出鞘,指著王一說道:“來戰,用你的劍來解決當年的一切。”

而百里如煙也故意哭哭啼啼,給人造成一種曾經被王一欺負的感覺。

小光看熱鬧不嫌事大,看著老實和尚問道:“流星劍王一要是在白馬寺前打輸了,會不會被江湖上的人笑話?”

老實和尚點了點頭,嘆了一口氣道:“只怕從此以後,流星劍這個稱號就得歸棲鳳山莊所有了。”

小光臉上露出惋惜的神色,自言自語道:“羅小莊主,是不是你打贏了王一,就要替他跟藍田山莊的金無銘拼命?”

說起損人,小光比王一和老實和尚還要厲害。

畢竟打小慕容漱玉便帶著他行走江湖,從來就沒有怕過誰?更別說眼前的羅小星了。

十年前,他跟慕容漱玉就沒將眼前這夫妻兩人放在眼裡。

誰知羅小星卻不是這麼想的,他有自己的小算盤,也有自己的主意,他的眼裡只有王一,沒有金無銘。

畢竟流星劍王一,才是紮在他胸口的那根刺,當年打敗他的不是藍田山莊的金無銘。

而是面前這個壓要做就沒給過他好臉色的王一。

於是,他冷冷地回道:“你還是不是男人,自己的約戰要靠別人幫你完成?”

王一看了一眼依舊抽泣之中的百里如煙,又看了一眼一臉壞笑的小光,忍不住有一種衝動。

有一種提劍砍了眼前這一對瘋癲的夫妻。

只是,已經過去了十年,他也再不是當年的流星劍王一了。

想到這裡,王一笑了起來:“我的流星劍已經葬在藍田山莊的幽湖之中,這事你可以去問金掌櫃。”

“從那天開始,流星劍就死了,你要是喜歡這個稱號,以後你就是流星劍羅小星,我可以為你證明此事。”

羅小星一聽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了起來。

忍不住冷笑道:“你當年贏了我,今日你若是個男人,便再跟我打一回!”

王一呵呵一笑,攤開雙手回道:“我的劍當年就丟棄在藍田山莊了,你也看來我手中無劍,如何跟你一戰?”

就在百里如煙欲要出口的時候,站在老實和尚身邊的小光卻好死不死地湊了過來。

說道:“我這有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