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圖卻不以為然,而是看著小光喝道:「休得胡說八道,等你贏了我手中這把長刀,再來講道理。」

黑衣女子看著自己的同伴搖搖頭,意思這事她們倆別摻和了。

黑衣男子嘆了一口氣,看著小光卻緊緊地皺起了眉頭。

小光看著烏圖笑了起來:「你想跟我打架?可是我沒有跟人打架的習慣,我若出劍,只會做一件事情!」

「何事?」這話卻是一身染血的黑衣男子所問。

黑衣女子搖搖頭,從身上掏出一方絲巾,飛身上前,將他受傷的手臂仔細地包裹起來,等著離開之後再去處理。

「何事?」

小光看著烏圖笑道:「我的劍是用來殺人的!而你這把刀磨了不止十年,只是為了找王一那個白痴拼命!」

嘆了一口氣,小光繼續說道:「你看了我的劍,就看不到王一的劍了,你可要想清楚了。」

小光說話的聲音不算大,卻清楚地傳進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裡。

而就在這一瞬間,漫天的風雪也漸漸停歇了下來,從大雪紛飛變成了零星的雪花,偶爾飄落在眾人的頭上。

天地一片寂靜。

鏢頭王燁顧不上去處理身上的傷口,血已經凝住了,他的耳‎‏​‏‏​‏​‎‏​‏‎‏‏‏裡迴響著小光說的那句話。

長亭裡坐著什麼樣的一個人?

原來救了自己一命的胖子,竟然是來找消失了將近二十年,流星劍王一麻煩的。

眼見明年中秋,又是王一跟金無銘決戰的日子……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喃喃自語道:「中秋之夜,未央宮前……」

黑衣女子看了黑衣男子一眼,忍不住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她決定留下來看戲。

柳天風也一愣,作為他來說,是無論如何也想看看王一的劍,畢竟大家都忍了這麼多年,哪能說放棄,就放了?

只是他也明白,兩人眼下怕是由不得自己了。

烏圖嘆了一口氣,苦笑道:「你是誰?為何對我的行蹤瞭解得一清二楚?」

小光揮了揮手,笑道:「你想多了,我今日真的只是想回家看看,走累了在這裡想靜靜地喝一杯酒,沒曾想會遇到你們……」

烏圖想了想說了一句:「就一刀吧,不然我沒辦法跟別人交代,讓我看看你的劍。」

小光搖搖頭:「一刀都太多了,你信不信你看了我的劍,最少也得留下一隻手?因為我怕控制不住……」

「嘶!」

這一回,輪到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寒氣!

就是一刀一劍,就會斬下胖子一的隻手,要知道恐怖如斯的黑衣男子也在胖子手下走不了三招!

【鑑於大環境如此,

這才是真正的高手,雖然到現在小光還沒有拿出劍,卻讓人不由自主地感覺到一道死亡的氣息。

就連黑衣女子也緊緊地皺起了眉頭,她知道小光不是在跟胖子開玩笑。

能用一枚銀幣便破了烏圖對黑衣男子的絕殺一刀,就說明了一切。

烏圖嘆了一口氣,悠悠地回道:「那也得試試,否則我真的沒辦法跟別人交代,也沒辦法跟自己交代。」

小光聽了淡淡一笑,望著虛空說了一句:「師傅你看,我也是被逼的,你不要怪我。」

高月兒看著從外面走進來的秦湘玉說:「我把小光藏了將近十年,今日他要跟人動手了!」

說完附在她的耳邊輕輕地說了幾句,聽得秦湘玉臉上的神情變了又變。

最後看著一旁的王

一笑了笑:「也罷,你就在這裡替我看著,我陪小光去藍田山莊玩玩,正好去看一看阿珏那傢伙。」

高月兒笑了笑:「你去找姐姐拿兩甕酒,就說是我要的。」

秦湘玉揮了揮手,笑道:「這風雪天的,我得去那

裡搜刮一些好吃的回來,等著我啊。」

說完頭也不回地往客棧外走去。

長亭裡的小光見烏圖如此堅決,寧死要也跟自己過上一招,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收回望向虛空的神識,從石凳上坐了起來,將身上的蓑衣解開擱在石桌上面,往前一步踏出了長亭。

他這一步沒有任何氣勢,卻讓王燁和黑衣女子有一種錯覺。

有一種寶劍出鞘,將要斬敵的錯覺。

站在長亭的簷下,小光看著烏圖靜靜地說了一句:「來吧,讓我看目的地你的刀!」

「你的劍來?」烏圖一步一步往長亭走來,直到離小光五尺之地才停了下來。

「你會看見的。」小光靜靜地回道。

直到這一刻,他依舊沒有拿出自己的劍,連黑衣女子也不由得替他擔心起來。

便是再厲害的高手,怕也不敢徒手去接胖子那狀如蛟龍的長刀啊?

烏圖卻沒那麼多的矯情,只是說了一句:「我來了!」

一長刀直斬,往小光而來!

就好像是斬破風雪的一刀,更像是將眼前陰霾的天地斬開一道裂縫,想要這厚厚的雲層落下一道金光。

不再是瘋如蛟龍的一刀,卻是簡單‎‏​‏‏​‏​‎‏​‏‎‏‏‏直白的一刀!

霸道而果斷,無比堅決地一刀!

烏圖面前的寒風被他斬破一道真空,從他面前直往長亭下的小光而去!

這一刀看在王燁和黑衣女子的眼裡,還不如之前那如蛟龍出海的一刀!

只有黑衣男子皺起了眉頭,因為他從這一刀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柳天風一手牽著兩匹馬,並不是很替胖子擔心。

在他看來,烏圖若是連眼前的小光都拿不下來,真的沒有資格在明年中秋之後向王一出刀。

於是,他和胖子都將小光當成了磨巴黎石!

烏圖的霸道一刀向著小光襲殺而去,在他看來,就算胖子無法殺死眼前的青年,至少也能全身而退。

這是他對烏圖的信任。

就在這霸道一刀距離小光不到一尺的剎那……「鋥!」的一聲響起,長亭外突然爆發出了一道光芒!

一道比烏圖那斬破風雪的一刀,發出的光芒還要刺眼!

沒有一個人看清這道光芒自何而來,便已經結束了一切。

直到光芒消失,烏圖才「啊……」的一聲慘叫了起來,此時的烏圖已經倒掠而出五尺不止……

在他的腳下,靜靜地躺著一隻握著長刀的手,肩上血如泉湧,瞬間將白茫茫的雪地染紅!

與此同時,柳天風不由得憤怒起來,但是他卻沒有任何力量去阻擋這種事情的發生。

只能飛掠上前,出手揮指止住了烏圖的穴道,替他止住瞭如泉一般噴出的鮮血。

然而扭著看著依舊站在長亭下的小光,怒吼道:「你太殘忍了!」

小光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沒有去看烏圖和柳天風兩人。

而是望著虛空喃喃自語道:「師傅,弟子的劍法學的不夠好,控制不住啊!」

客棧裡的高月兒嘆了一口氣,看著王一笑了笑:「你那弟弟替你把烏圖的手臂砍了,這下安靜了。」

王一聽罷,一時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十年前,烏圖和柳

天風,朱風三人想要找自己拼命,結果被客棧的法陣勸住了。

十年後,磨了十年刀的烏圖再次回到長安城,還沒見到自己,一隻握刀的手,卻被小光斬斷。

想著這些年很少下山的小光,王一隻好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跟高月兒說了一句:「謝謝你,收了一個好徒弟。」

高月兒咯咯一笑,跟虛空中回道:「砍就砍了,你又不是沒有警告過他,正

好,替你大哥解決了一件麻煩事。」

在她看來,出劍就是要讓敵人害怕,害怕到不敢跟自己示劍!

否則,還不如早早滾回藍田山莊去做少爺算了。

怎麼說,眼下的小光也是藍田山莊的正牌少爺。

長亭下的小光聞言笑了起來。

看著一臉怒火的柳天風,一臉愁容的烏圖笑道:「你付出了一隻手的代價,現在可以跟你背後的人交代了!」

直到這時,黑衣女子兩人,王燁等一幫鏢師也沒有看到小光的劍。

黑衣女子忍不住問道:「讓我看看你的劍,你的劍呢?」

小光搖搖頭:「我的劍是用來殺人的,除非你也想留下一隻手臂或是一條命!」

黑衣女子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了。

便是自己的好奇心再重,她也不至於蠢到跟胖子一隻,真的用自己的一隻手去出試,去試小光的劍。

而柳天風卻倒吸了一口寒氣,原來自己兩人才是眼前這傢伙的磨刀石。

人家斬了你的一隻手,你卻連別人的劍都沒有看清,一切就結束了。

好似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啊……我要殺了你啊!」

烏圖已經徹底憤‎‏​‏‏​‏​‎‏​‏‎‏‏‏怒了,自己的願望就這麼被眼前的青年毀了!

所有的夢想都在這一瞬間破滅,一生的追求在這一刀之下化為烏有,失去一隻手讓他變得瘋狂,忍不住咆哮出來。

柳天風一把拉住了烏圖,他是清醒的,不會跟胖子一樣拿自己的命去賭。

或許他們兄弟兩人就不該離開大漠,長安畢竟是一個藏龍臥虎之地,就算他們苦修了十年,那又如何?

鐵血江湖,永遠不缺傳奇之人。

王燁沒有說話,這個時候已經不需要他多說一句話了,他決定將最後一車貨物扔給面前的黑衣女子。

拼著回到長安挨一頓罵,鏢局賠一些錢,也比一家老小人頭落地來好安生。

「我要回家了!」

小光冷冷地說道:「這一車貨物如何處理?是交給長安的府衙,還是讓這女人帶走?」

跟王燁想得一樣,在小光看來,既然這一車貨物有貓膩,是官府失竊之物,就不應該出現在長安的王家鏢局。

他不是英雄,卻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鏢局上下數百號老小人頭落地

王燁跟小光拱手回道:「在下等人護鏢不力,回去願意受罰。」他的意思明白不過,這貨物我們不要了。

一幫鏢師眼見鏢頭有了決定,當下都不再吭聲。

到了這時候,誰也不想拿自己一家老小的命去賭啊?萬一真的是官府的物品呢?

烏圖看著小光,眼中露出說不出的痛苦和悲傷。

過了半晌才說道:「我沒本事留下你,也沒本事護住那貨物,不過,我會去找王一的。」

小光淡淡一笑:「去吧,他這會就在紅塵客棧裡發呆,正好可以煮一壺酒安慰一下你受傷的心靈。」

說完,看著黑衣女子笑了笑:「你不是跟了這隊鏢師一路了吧?看你這麼辛苦,這車貨物你帶走吧,我要

回家了。」

「轟隆!」一聲,如在冬日裡劈了一道雷,誰也想不到,最厲害的青年居然嫌棄這一車貨物了。

黑衣女子先是一愣,然後咯咯笑了起來:「你真的不要?你不要,我可以帶走了。」

「走吧,我要回家吃飯了。」

小光看了一眼烏圖和柳天風,笑道:「天冷,去找王一吧。」

說完轉身進了長亭,披上蓑衣,戴上竹笠,準備走出長亭去牽自己的馬。

「誰也不許離開此地!」

就在眾人以為塵埃落定的時候,一隊禁軍自長安城踏雪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