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佛光,將華生帶離了深淵。

如當年一般,便是小和尚已經身入六道,這裡的守護法陣,依舊將華生帶離了深淵,回到了山谷中的石壁之下。

跟當年一樣,華生陷入了昏迷的狀態。

身上一半金光,一半黑霧……

漸漸地,黑霧越過中線,往金光侵襲了一寸……被黑霧穿過的華生,便如煞氣入體一般。

身體裡的煞氣多上一分,他的佛門金光便會少上一分。

這是生與死的爭奪,也是光明與黑暗的廝殺。

轉眼,便過去了三天。

深淵下面的華生還沒有醒來,小院裡的婆婆卻急得不行,把了塵和老和尚兩人請了過來。

只因過去了兩天兩夜,雪兒不僅沒有醒過來,反倒化成了一個青色的蠶繭,時不時發出淡淡的青光。

將一張床都佔滿了,連老和尚跟了塵都進不去,只能婆婆能自由進出。

老和尚問清楚了因由之後,嘆了一口氣道:“這樣的情形,只怕是天玄大陸從未有過,這是一件神奇的大事啊。”

老和尚想了想,若有所思地說了一句:“難不成華生自異域帶回來的靈酒,靈茶,啟用了小雪沉睡中的體質?”

婆婆嘆了一口氣,苦笑道:“這華生一去也不見回來,要不問問他這是怎麼回事也好。”

老和尚淡淡一笑:“你沒見那問天峰下圍了無數修士,都想等著華生下山?”

婆婆一聽,氣得一拍桌子:“待我過去,一人一巴掌,拍得他們

爹孃不認,乖乖給我滾下山去。”

了塵嘆了一口氣:“我給華生傳音,一直沒有訊息,只怕他在深淵下面也遇到麻煩了。”

婆婆一聽,嚇了一跳,趕緊問道:“此事要不要緊,要不要我去看看?”

老和尚搖搖頭:“雲起寺中只有華生一人能去那地方,他是祖師花了千年的時光,親自挑選的人……”

了塵也點了點頭:“華生遇到麻煩,也只能自己解決,誰都幫不了他的忙。”

老和尚看著婆婆憂心忡忡地說道:“說到底,華生這次回來,可是為了拯救整個天玄大陸啊,若是讓那深淵之下的妖物脫困……”

老婆婆聞言一時無語,這會她只想回家罵人。

了塵跟著說道:“世間修士終是目光短淺,否則也不會這麼多年過去,還沒有一個修士能破虛飛昇。”

就在這個時候,小院的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婆婆揮揮手道:“我去看看,是那個不長眼睛的傢伙,敢來打擾老太婆的清靜。”

開啟院門,婆婆一愣,隨後看著帶路的僧人揮揮手道:“多謝小師傅帶路,我跟住持大人正聊天。”

寺裡的小和尚嘻嘻一笑:“婆婆不要客氣,住持大師說婆婆是貴客。”說完,揮揮手離開了小院。

婆婆看著一臉驚慌的來人問道:“還有誰,跟你一起來的?”

“誰敢跟我一起來?母親早就嚇得躲進聖妙庵裡去了,爹爹直接去禁地閉關,這下崑崙又沒掌門

了。”

來人自然是小雪的姐姐姜清清了,拉著婆婆的手往裡走,一邊走一邊喊道:“雪兒快出來,姐姐給你買了好吃的。”

婆婆嘆了一口氣,帶著姜清清來到了雪兒的房門外,輕輕地推開房門,姜清清就欲要闖進去。

結果跟撞在一道牆上一樣,“當!”的一聲將他擋了回來。

“這是怎麼回事?婆婆雪兒呢?”姜清清看著床上青色的蠶繭,急得嚷嚷起來。

婆婆伸手關上了房門,拉著她往客堂裡走。

靜靜地回道:“你妹妹喝了華生的靈茶,靈酒,怕是要覺醒什麼逆天的本事,除了我,誰也進不去。”

說完指著客堂裡的兩個老和尚說:“這是雲起寺的了塵大師……兩位都是你的前輩,見過禮再說話。”

姜清清跟兩個老和尚見過禮之後,繼續問道:“妹妹何時能醒來?”

婆婆搖搖頭:“不知道,眼下華生也在深淵之下,傳音也沒有訊息。”

老和尚嘆了一口氣,取了三枝靈藥放在桌上。

跟婆婆靜靜地說道:“一枝靈藥,能為小姑娘提供三到四個月的能量,你們要有心理準備,說不定這一待便是一年半載。”

婆婆收起了靈藥,點頭回道:“多謝和尚的心意,我這裡還有幾株,夠我家雪兒待上幾年了。”

完了看著姜清清,婆婆皺著眉頭說道:“明日,讓問天峰的那些蒼蠅統統滾下山去,這裡是佛門清靜地,不是伽師皇城。”

姜清清嘆

了一口氣,苦笑道:“只怕伽師城的皇上,也想不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吧?”

“皇帝又怎樣,你讓他有本事把朱九從鳳凰山喊回皇城去試試?”

婆婆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姜清清埋怨道:“當初讓你嫁給朱九,你不肯,這下倒好,朱九怕是要變成華生的妹夫了。”

姜清清一聽,忍不住嚷嚷起來:“朱九是我師弟。”

了塵點了點頭,看著婆孫倆微笑著說道:“華玉那孩子真心不錯,你師弟若能娶她為妻,倒是前世修來的福分。”

“那麼華生呢?”

姜清清看著三人問道:“當年不是還有一個小雨的女孩,要死要活非得嫁給華生嗎?”

“那姑娘,在崑崙的禁地失憶了。”

婆婆嘆了一口氣,苦笑道:“華生說,有可能崑崙的禁地讓小雨想起當年被困的情形,於剎那之間選擇性失憶了。”

姜清清一聽呆住了,忍不住喃喃自語道:“如此說來,他豈不是將華生徹底忘了?”

婆婆平靜地說道:“她只是忘了華生,華玉和朱九,甚至崑崙和書院的弟子,她一個都沒有忘掉。”

愣了愣之後,姜清清看著面前的兩個老和尚,忍不住問道:“兩位前輩有辦法嗎?說起來,崑崙也有一些責任。”

“這是她的命,不是病,任何人都拿此事沒有辦法。”

老和尚嘆了一口氣:“非靈藥可治,你讓我們能有什麼辦法?”

……

就在婆婆和姜清清,為小雪的事情

發愁的時候。

問天峰下發生了一起不算大的大事。

伽師皇城伺候皇上的老太監,跟崑崙一個姓王的太上長老,帶著一隊禁軍來到了雲起寺,繞過了婆婆,直接來到了問天峰的腳下。

眼見上不了問天峰,於是崑崙的太上長老一急,讓禁軍把帶來的火油澆在地上,欲要放火燒山……

還沒等禁軍點火,問天峰頂落下一道劍光,如閃電一樣斬在王姓太上長老的頭上,斬在一幫禁軍的頭上……

十幾個禁軍無一生還,盡皆成了無頭野鬼!

太上長老神海被毀,直接從渡劫之境的大修士,成了一個白痴,一個廢人!

跟著天空一道火焰落下,倒在地上的禁軍瞬間燃燒起來,嚇得老太監二話不說,扭頭往山下而去,連雲起寺的住持大師都不敢去見。

等著了塵大師得知訊息之時,“轟隆!”一聲,天空落下一道雷,跟著初夏的第一場暴雨突然來襲。

一幫冒雨上山的修士,突然發現,他們止步於雲起寺大殿前的廣場,再無法往前進入半步!

了塵大師讓寺中第老將崑崙的太長上老扶到大殿前。

看著在廣場上淋雨的數十個修士說:“原本你們還能去往問天峰下看上一眼,誰知崑崙的太上長老,竟然帶著皇城的禁軍想要放火燒山……”

“如此,你們就待在雨裡好好想想吧,這大殿,估計你們也進不了!”

了塵說完,轉往往後山而去,他要問問婆婆,這

太上長老奉了誰的命令?

而一幫修士眼見山下來燒香禮佛之人的能進大殿,他們卻只能待在廣場上淋雨,紛紛破口大罵崑崙和皇城的禁軍。

找麻煩歸找麻煩,竟然想著放火來燒雲起寺的神山,這是作死的節奏麼?

只是轉眼之間,廣場上的修士,紛紛將矛頭轉向了崑崙……

而這個時候,了塵已經坐在了小院的客堂裡。

看著婆婆苦笑道:“我也沒有想到,崑崙的太上長老會跟皇城的禁軍了後山,還要放火燒山。”

“禁軍統統都死了,崑崙的太上長老神海被毀……眼下,來寺裡的修士只能止步於大殿前的廣場了。”

姜清清一聽火了,呼的一聲就要往外跑。

婆婆一把抓住了她,冷冷地說道:“眼下群情激憤,矛頭都對準了崑崙,你這是去跟他們賠禮道歉?”

了塵苦笑道:“如此也好,我們倒是省得清靜了。”

婆婆想了想說道:“就怕這些人不老實,在大殿前撒野。”

了塵聞言淡淡地笑了笑:“如此,只怕他們最後連雲起寺的山門也進不來。”

姜清清吸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若是小雪這會醒著,非得鬧翻天不可。”

婆婆低頭看著杯裡的靈茶,喃喃說道:“回去告訴皇帝,倘若有一天報應來時,天玄大地誰也別怪誰,都是活該!”

了塵聞言一驚,隨後似乎想起了什麼,一時怔怔無語。

姜清清聽罷不可思議地看著婆婆:“婆婆你

別嚇我。”

婆婆冷哼了一聲:“別以為崑崙就是天下第一,當報應來的那一天,崑崙也是首當其衝,你等著吧。”

了塵搖搖頭,往客堂外走去,一邊回道:“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願是我想多了。”

……

回到佛堂,了塵看著低頭抄經的老和尚苦笑道:“師兄,這事整得……這崑崙的太上長老是想跟我們決裂嗎?”

老和尚沒有抬頭,靜靜地回道:“那就向世間宣告,崑崙長老弟子,百年之內不得踏進雲起寺半步。”

老和尚心如明燈,區區一個崑崙,斷了便斷了。

正好讓雲起寺的弟子可以安心修行,不再想著修世間去走一回。

想想不對,老和尚繼續說道:“當年之事,崑崙還沒給雲起寺,給天下的修士一個交代,就趁這回,把所有的欠債都討回來。”

了塵嘆了一口氣,苦笑道:“師兄你說,這問天峰一怒,會不會有一天,連這山門,都不讓這些傢伙跳進半步?”

老和尚寫完最後一筆,擱下狼毫在硯臺之上。

將華生抄寫的無相金身的心法遞給了塵,自己吹了吹桌上的未乾的經文。

想了想說道:“便是世間天翻地覆,在我看來,那也是崑崙當年惹下的因果所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