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落霞山下，長孫回宮

辰時，霸王陳帶著君不語，小芸來到了御書房，打算叫李修元一起去吃東西。

小芸搶先去推門，只聽吱呀一聲，沉重的大門被她緩緩推開，屋裡是淡淡的茶香，卻空無一人。

「小道士，你在哪裡？」小芸一急，忍不住喊了起來。

「別喊了，他已經離開了。」

君不語站在寬大的書桌面前，看著桌上的墨跡，苦笑道：「好吧，連我都被他嫌棄了。」

霸王東上前一看，好嘛，連他和小芸也暫時不許去落霞山，說是等娘娘回來之後，等李修安靜幾天再說。

小芸看了又看，忍不住嚷嚷道：「他就這麼不想見娘娘一面？這也太狠心了吧。」

霸王陳苦笑道：「他不想見的是秦王吧，娘娘若想見，可以去山上啊。」

君不語嘆了一口氣：「我再等兩天，長孫皇后再不回，我也得去山上住幾天。」

就在這時，花小雨帶著楚若雨一路來到了御書房，看著開啟的大門，便走了進來。

看著君不語問道：「人呢？」

君不語搖搖頭：「一大早就走了。我那兄弟不喜歡待在皇城……哎喲，不對啊，你‎​​‎​‏‎‏​‎‏​‏‏‏們兩人不對勁……」

還沒說完，四處找了一圈不見人影的小芸又走了進來，看著眾人驚呼道：「見鬼了，我記得昨天這裡的花草樹木全死了……」

霸王陳這才想了起來，轉身往外走去，看著眼前的一幕，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都說了，我這兄弟是神仙。」

小芸拉著花小雨的手問道：「快說說，是不是昨天夜裡小道士去找你，給你們吃了靈藥？」

花小雨搖搖頭，苦笑道：「我跟公主都在夢裡，只是早上起來才發現怎麼睡一覺，就破境了？」

君不語望向落霞山的方向，大叫道：「我不管了，三天後我就去找他。」

花小雨嘻嘻一笑：「我也要去。」

楚若雨想了想說：「我現在就想去找哥哥。」

小芸拉著她的手，安慰道：「那可不成，估計山上還有不少人，你得讓他歇息兩天，我們一起再去。」

楚若雨皺了一下眉頭，看著君不語說：「好吧，我到時候跟你一起去。」

說完伸手摘了一朵花兒，放下唇邊輕嗅，然後怔怔地說道：「小雨，這花兒是清晨才剛剛綻放的。」

小芸看著兩女苦笑道：「我們回來得有些晚了，否則落霞山上，可是一山的杏花啊。」

……

身騎白馬回故鄉，春風十里沒有你。

牽著馬兒，李修元沐浴著春風，站在高大的石臺下面，有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落霞山，算得上他第二個故鄉了。

雖然當年將他從山間撿回來的老道士，在他九歲那一年便已經飛昇離開，可這裡依舊有他揮不去的記憶。

繞過石臺，來到後面的木屋，只是不知何時起，木屋已經倒塌，換成了一棟石屋。

放開馬兒的韁繩，李修元緩緩拾級而上，來到客堂的門前。

辰時過半，一縷陽光落在門前，將他照耀得金光燦爛。

看著呆坐屋中，摸著肚子發愁的人怪叫一聲，一下子衝了出來，抱著他高聲喊道：「妖怪啊，我餓死了……」

「我又不是你的爹孃，你餓關我屁事。」

李修元抬腳往屋裡走去，一邊問道：「張老頭呢？山上住滿了人嗎？你怎麼會老老實實待在山下？」

楚風嘆了一口氣，苦笑道：「山上盡是女人，你今日不回我就去天風城

了，張老頭去村裡買菜，這會應該要回來了

。」

「女人？都是桃源的長老和弟子？李芸呢？」

坐在桌邊，李修元將食盒擱在桌上，笑了笑：「還沒涼，趕緊吃。」

說完一邊生火，一邊打了泉水，將水壺擱在上面燒水。

楚風一見是牛肉麵，忍不住問道：「那啥，天風城的麻煩已經解決了？」

李修元搖搖頭，淡淡地回道：「你們可真心大，竟然放著自己的家園不要，真的跑去做上門女婿了。」

楚風也不管他，先夾了一片牛肉吃了起來，直到一碗麵吃了一半，李修元捧著一杯靈茶的時候。

才嘆了一口氣，苦笑道：「我又打不過皇叔，留在那裡跟找死有什麼分別？」

李修元怔了怔，低頭喝了一口茶之後，跟村裡的張老頭傳音道：「我買了牛肉麵，先回來吃麵吧，我在山下的石屋裡。」

正在村裡閒逛的張老頭聞言一哆嗦，立刻回道：「就來，就來。」

李修元這才看著楚風笑了笑：「那不是你皇叔，他在魔域的時候，就被深淵的惡魔吞噬了神魂，你自然打不過他。」

想了想又‎​​‎​‏‎‏​‎‏​‏‏‏說道：「這事只有你們國師大人知道，我估計你爹孃這會應該回到大楚了……」

楚風這才點了點頭，回道：「我總覺得皇叔回來就陰陽怪氣的，沒想到他竟然已經變成了惡魔。」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從黑鹽城，清風谷一路而來，君不語躲在清風谷裡寧願吃苦，也不肯去攻打你們黑鹽城，你欠他一個人情。」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淡淡地說道：「魔域眼下分成了兩派，君不語的爹孃被大魔王囚禁了，公孫家族墮落成了魔王的奴隸。」

楚風拍了一下大腿，恨恨地說道：「難怪如此，他人呢？我得找他喝幾杯酒才行。」

李修元指著門外，淡淡地說道：「他人在天風城的皇宮，你現在去，正好趕上午飯。」

楚風一聽，搖搖頭，笑道：「不急，等他來這裡找你再說。」

吃完一碗麵，楚風伸出舌頭去舔碗底，氣得李修元笑道：「這還有幾碗，你喜歡吃，就多吃一碗，別丟人。」

楚風聞言嘿嘿一笑：「我以為你買了，要帶著上山，給李芸她們吃。」

「你想多了，桃源長老有多少人？」

李修元正淡淡地回道：「我買回來，遇到就吃，你們不吃我自己吃。」

正說著，張老頭拎著一筐菜走了進來，看著李修元的模樣先是一愣，跟著哈哈笑道：「公子果然又返老還童了。」

李修元笑道：「還有面，你跟楚風一人吃兩碗，有什麼事吃完再說，不急。」

對於李修元來說，只要張老頭沒事，李芸等人沒事，村裡人沒啥事，就算天塌下來，也可以慢慢收拾。

張老頭一看是牛肉麵，當下笑道：「打從出事後，我已經好久沒去過天風城了。」

李修元一聽頓時無語，只好問道：「出事的人家，都給他們一些錢吧，這事發生了就算長孫皇后回來也沒好辦法。」

張老頭一聽趕緊回道：「錢早給了，你上回給我留下的還多著呢。」

楚風一聽到村裡死人的事情，也沒辦法。

苦著臉回道：「那會我還在天門關跟公主，姐姐他們一起，跟魔域大軍拼命呢……這裡估計就是空城。」

「這事也不能怪你，公孫家那傢伙，跟魔域的惡魔，不知道被我殺了多少，連著天風城中凡不投降的，我讓霸王陳帶著人統統都砍了。」

李修元想了想，問道：「我過些日子要去百金城，要去桃源，你是現在回大楚，還是跟我一起去？」

楚風聞言嚇了一跳，小心問道：「你要殺入魔域嗎？」

「不然呢？難不成等我們離開之後，再讓他們去禍害你的爹孃？」

李修元指著門外，冷冷地回道：「我立在村外的劍碑上面寫得清清楚楚，他們既然瞎了，我就去踏平魔域，一個不留。」

楚風吸了一口冷氣，過了半晌才回道：「這事等我老姐和花天宇來了之後，再說。」

李修元哈哈一笑：「你怎麼敢把楚飛煙一個人扔在妖域？」

楚風搖搖頭，笑道：「怕什麼？眼下花天宇那傢伙聽話得很，跟只小貓一樣，沒一點男子漢氣概。」

李修元搖搖頭，看著張老頭問道：「山上能住得下這麼多人嗎？」

張老頭笑道：「她們都沒住觀裡，在後山搭了許多木屋，寬敞著呢，要不，我把李芸給你叫下來？」

「不急，我今天啥也不想做，就在這山下安靜一天吧。」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悠悠地說了一句：「可惜回來得晩了一些，這山上的杏花都‎​​‎​‏‎‏​‎‏​‏‏‏謝了。」

張老頭想了想，笑著回道：「看不了花，你還可以等著吃這一山的春杏。」

李修元收回望向山間的神識，一時間默然無語，心道只怕這一季的春杏，他也吃不到了。

想了半晌，說了一句：「等我歇息兩天，將這村外的陣法再修復一遍，希望還能替你們遮擋百年的風雨。」

……

午時不到，天風城中沸騰了起來。

從書院出發的秦王和長孫皇后，帶著大軍浩浩蕩蕩地開進了天風城，城裡的百姓終於等回了自己的天。

感覺沒有被皇帝拋棄的百姓，走上街頭奔走相告，熱鬧的場面比冬天裡的大年還要熱鬧。

午時一刻，長孫和秦王回到了皇宮的御書房前。

看著眼前的情形，長孫忍不住急皺著眉頭問道：「這裡怎麼會這樣，這欄杆地板都打爛了，這花兒怎麼比我走之前還開得豔麗？」

小芸淡淡一笑，跟她回道：「娘娘要是昨日來，就能遇到那場驚天之戰了……這花園的事情，也是昨天夜裡的神蹟……」

一行人進到御書房裡，小芸花了半個時辰，才將昨日一戰，跟今天的事情說了一個大概。

即便如此，也聽得秦王和長孫目瞪口呆。

站在一旁的霸王孫看著秦王一臉的冷漠，心道還是自己的兄弟聰明，好的壞的統統不要，一大早就拍屁股走人了。

管你是皇帝還是皇后，我誰的賬都不買，也不需要你們的人情。

長孫沒想到李修元竟然一大早就離去，看著桌上留下的紙條，看著熟悉而又陌生的字跡，忍不住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怔怔地說道：「他這是極致的收斂了吧，這字裡行間，再無一絲霸道的劍氣。」

直到這時，小芸才回過神來。

湊過頭來看了又看，然後若有所思地回道：「娘娘可能不相信，眼下的小道士比當年還慘，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的靈氣。」

「他變成了一個凡人不成？」

長孫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看著一旁的霸王陳問道：「一個連你都不如的凡人，能斬了那個來自魔域的惡魔？」

霸王陳搖搖頭，苦笑道：「莫說我和小芸，便是魔域的君不語，三人合力也不是那老太監的對手啊！」

小芸想了想說道：「那老太監也是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