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村背靠大松嶺,山上野雞野兔不少,經常有人上山打獵打打牙祭。

不過如今剛開春,是繁衍的季節,上山打獵的人不多。

這個供人歇腳的山洞也荒廢了許久。

蘇靈玉好幾天沒有來這裡,不由擔憂起來。

那個男人醒了嗎,有沒有被人發現?好幾天沒去看,會不會已經餓死了?他死在這裡會給村子帶來災禍嗎?

一想到這些問題,蘇靈玉就後悔救了那個男人,當時一時衝動,現在細細思量,只覺得麻煩。

山洞離山腳不遠,很快就到了。

不知為何,蘇靈玉心忽然跳的很快。

她慢慢靠近山洞,藉著日光向裡看,呼吸微頓,只見原本應該躺在乾草堆上的人已經消失了。

他醒了?

蘇靈玉皺眉走進去,山洞不大,一眼就能看完,沒有那個男人的身影,乾草堆有些凌亂,分不清是他醒來後自己離開的還是遇到了別的意外。

她留下的少許乾糧散落在地上,有老鼠啃咬的痕跡,半盆水看起來也髒兮兮的。

見此,蘇靈玉一陣羞窘。

她確實太不上心了,竟然忘了來換水,代入一下那個人,重傷醒來,身邊沒有照顧的人就算了,連吃喝也沒有,還拖著一身的傷,明擺著是要他活活餓死啊。

蘇靈玉簡單收拾了一下山洞,決定在這裡等著。

沒準那人是出去找吃的了,很快就會回來。

可惜久等未果。

蘇靈玉遺憾的放棄繼續等下去,打算留下一封信,把情況告知,如果那人心裡念著一絲恩情,就不要做出傷害蘇家村的事。

剛準備落筆……

蘇靈玉停下,眉頭皺得很深。

她不會寫古代的字。

至於原主,不是不會寫古代的字,而是壓根連字都不會寫。

穿越一遭,她變成了個文盲?

……

女主將認字工作提上日程的同時,蘇妤也在晃晃悠悠中到了京城。

晉王府坐落在離皇宮最近的一條街上,府邸是御賜,朱門碧瓦,飛簷翹角,極盡奢華,門口兩個石獅子氣派極了。

透過車簾,蘇妤目露驚歎,似被眼前的一幕震到失語。

“這就是王府嗎?大門比我們鎮上員外家的大門還要闊氣。”

被派來伺候蘇妤的婢女心中笑道:不愧是鄉下來的村姑,土包子,看到這就移不開眼了,王府裡比外面更奢華呢,等她進了王府,豈不是要被亮瞎眼?

“姑娘快別說這樣的話了,王爺是皇子,是天潢貴胄,身份尊貴,一個小小的員外,也配同王爺相比?傳出去怕是要讓人笑掉大牙。”

蘇妤:“可我說的是實話。”

婢女微笑,眼中的鄙夷不自覺流露出來:“姑娘以前在鄉下長大,不懂這些很正常,只是今時不同往日,待姑娘入了王府,可千萬要丟掉以前的粗鄙陋習,好好學規矩,免得一不小心惹怒主子丟了性命。”

蘇妤瓷白的小臉皺起,不高興的看她一眼:“我才不會丟性命,趙策接我來京城是報恩的,怎麼會有人殺掉救命恩人?”

聽到蘇妤的稱呼,婢女驚駭:“你竟然直呼王爺名字?”

蘇妤奇怪的看她一眼:“是趙策讓我這麼叫的。”

蘇妤有限的人生裡,接觸到最大的官就是縣令,對於如隔雲端的皇室血脈、親王之尊,反倒沒有太大敬畏。

也許一開始是有的,可是趙策實在太過平易近人,讓她生出一種,原來大人物也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的心思。

婢女臉上的驚駭更重。

馬車緩緩從王府大門外駛過,沒有絲毫停下來的跡象。

“不是到了嗎?怎麼不停下?”蘇妤沒忍住問。

婢女神色驚疑不定,解釋道:“正門只有王爺和身份貴重的大人們才能走,我們要去側門……”

“停車!”蘇妤不等婢女把話說完,直接衝馬車外喊道。

車伕下意識拉停馬車。

侍衛中的頭領走上前:“姑娘有何吩咐?”

蘇妤:“我要走正門!”

領隊眉頭一皺:“這不合規矩。”

“我是王爺的救命恩人,憑什麼不能走正門?”

蘇妤只是見識少,又不是傻,既然正門是給身份尊貴的人走的,那側門就是給身份低微的人走的。

“趙策答應把我接到京城,讓我過上好日子,我憑什麼不能走正門?”

聽到蘇妤對王爺的稱呼,侍衛頭領同樣心頭一震。

“屬下只是按規矩行事。”

“我不管什麼規矩不規矩,我是王爺的救命恩人,你們就是這麼對待我的?小心我告到王爺面前,讓你們全都掉腦袋!”

蘇妤學著以前在縣城時看到的縣衙裡的衙役做派,狐假虎威的扯大旗威脅。

侍衛頭領一陣心煩,真是鄉下來的,一副胡攪蠻纏的村姑模樣,要不是不清楚王爺的態度,豈容她在這裡胡鬧?

“前面發生了什麼?”

趙策剛從皇宮出來,遠遠的就看到王府外鬧哄哄的,墨眉一皺,鳳眸微眯。

小廝小心翼翼:“前面的馬車看著像是咱們王府裡的。”

趙策眼眸斜睨,笑意不達眼底:“本王問的是,前面發生了什麼,耳朵不要就割了吧。”

小廝心一顫,連忙跪地磕頭求饒。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

趙策不喊停,小廝就一直磕下去。

直到額頭磕出血,染紅地面,趙策才大發慈悲出聲:“行了,起來吧。”

“王爺饒命!”小廝頭趴得低低的,身子發抖。

趙策聲音不耐:“怎麼,要本王請你?”

小廝又是一抖:“是,小人、小人這就過去問清楚發生了什麼?”

趙策從鼻腔嗯了一聲。

小廝試探著爬起來,悄悄往上看,對上一雙溫潤卻毫無感情的鳳眸,魂都要嚇掉了,連忙低頭,連滾帶爬往前去,身形極其狼狽。

世人皆知晉王殿下謙謙君子,溫和如玉,與世無爭,十分得陛下信任。

只有王府裡的人才知道,趙策就是個玉面閻羅,喜怒無常,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把你的名字寫在了生死簿裡。

沒多久,小廝回來。

“啟稟王爺,王府外有一位自稱是您救命恩人的女子非要從正門進府,與侍衛僵持不下,吵了起來。”

說著,小廝擦了擦即將流到眼角的血,想起剛才的驚鴻一瞥。

那女子可真漂亮,就是言行實在粗魯,京城的貴女說話都是輕聲細語,哪怕真要威脅,也是笑裡藏刀,面上和和氣氣,背地裡各種使絆子。

沒有誰會像她那樣扯著嗓門大喊要讓王爺砍他們的腦袋。

“救命恩人?”

趙策反應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恍然道:“是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