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散夥飯

作為一個社畜。

沈嘉禾一直秉承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社畜不為難社畜的原則。

大家都是為生活而奮鬥，沒必要彼此使絆子。

但如果有人欺負到她頭上，她不介意動手。

眼前這群人，手段很低劣，性格乖張，看似人模狗樣，實則一碰就散。

遇到弱的，使勁欺負，遇到強勢一些，哪怕只強勢個零星半點，都跟沒嘴葫蘆似的，只知道低頭。

沈嘉禾說完那句話，整桌人頓時鴉雀無聲。

臉色泛著不同程度的青白，目光朝向手機攝像頭，又很快閃躲，生怕把自己拍進去。

沈嘉禾明眸一轉，眉開眼笑：“笑啊，怎麼不笑了？是生性不愛笑嗎？”

……

……

直至沈嘉禾離開。

前同事桌無一人說話。

好不容易看到那瀟灑的背影只剩一道瘦長的影子，淹沒在人聲鼎沸的夜市中，他們才同一時間籲出一口氣。

許嬌盯著沈嘉禾離開的方向，眼珠轉了又轉：“她不會真的去告我們吧？”

原主性格沉悶，從不開玩笑，說話辦事，說到做到。

那家公司註冊地址的確是沈嘉禾的住址，可萬一呢，萬一真是對方粗心填錯怎麼辦？

許嬌的話，讓氣氛變得凝重。

沒人回答她，都在低眸凝神。

依照沈嘉禾的性格，她說會告，一定會告。

要是剛才，沈嘉禾在眾人說話時，但凡有個眼神不對勁，他們都不會像現在這樣擔憂。

可是，她沒有。

坦然的，迎接著所有目光，氣場不虛任何人。

好端端的吃個宵夜，怎麼還吃出禍患來了。

令人頭大。

寧倩倩居高臨下，看著垂頭喪氣的眾人，心裡冷笑。

真是一群中看不中用的傢伙。

開啟一瓶冰啤酒，挨個倒上，聲音溫柔，語氣卻冷：“放心，她不敢告。”

她有熟人在沈嘉禾的微短劇劇組。

大致情況很清楚。

一天沒有開工。

和製片、編劇見面全在廉價場所。

租借的場地和裝置都是東拼西湊。

演員更不用提，挑了一群跑龍套，沒名氣，顏值低，價格特別便宜。

不是皮包公司是什麼？

她在自媒體行業這麼多年，一聽就知道。

要不然她也不會提這件事。

原本想多諷刺幾句，奈何沈嘉禾不接，反而倒打一耙，漲了氣焰。

寧倩倩有些生氣，森白的牙齒狠狠咬下一塊雞心，咀嚼幾口，笑吟吟道：“要是大家不放心，我們抽個時間，去嘉嘉的公司看看？”

她一定要讓沈嘉禾丟臉，報被罵之仇。

何為向來機靈，聽到這話，眼前一亮：“沒錯，去她公司看看不就知道虛實了。”

如此一說。

全員同意。

這周有個大專案要跟進，沒有休息。

下週。

許嬌和陸學洲休息。

眾人派他倆去。

許嬌不肯，她好不容易有個休息，想在家睡懶覺。

楊秋萍立刻發揮壓榨精神：“嬌嬌，你和沈嘉禾好歹算半個飯搭子，你去，她肯定會說實話。再說了，又不要你去一天，你打個招呼，約個時間，去看一眼就成，不耽誤睡懶覺。”

“好吧。”

許嬌是楊秋萍的下屬，楊秋萍這麼說，她只能答應。

陸學洲沒說什麼。

看著眼前的菜，回想著剛才交流的話。

直到寧倩倩喊了他一聲，他才如夢初醒般回神。

……

……

沈嘉禾回到家裡，還沒坐下，手機飛進幾條微信。

都是前同事發的。

打著關心的旗號，試探她公司虛實。

沈嘉禾看過之後，微微一笑，全都沒回。

過了一會兒。

微信又飛進來一條資訊。

[Lxz：你在做微短劇？]

陸學洲？

沈嘉禾挑起眉毛，手指在螢幕上輕輕划動，沒回復，靜待陸學洲下文。

果不其然，陸學洲又發來一條。

[Lxz：微短劇過段時間會有調整，建議停幾天。]

沈嘉禾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陸學洲在市場部門，負責廣告招商，人脈很廣，有什麼訊息，通常第一個知道。

聽他話裡的意思，微短劇會改革？而且方向並不明朗？

記者的直覺告訴沈嘉禾，陸學洲這人，有用。

雖然他頭頂的失敗率只有10%，但如果換位思考，投資他不看好的專案，失敗率不就是90%嗎？

資訊差，是件很有用的東西。

只是，陸學洲為什麼要提醒自己？

原主和他接觸不多，僅在工作上交談過幾次，微信都是因為一次緊急任務，臨時新增的，任務完成，兩人再沒說過話。

難不成是被自己唬住了，怕被告，過來討好？

想法出來的一瞬間，沈嘉禾當即否定。

陸學洲不是這樣的人。

他為人高傲，清冷自持，與同事保持友好關係的同時，卻又不動聲色的拉開距離。

除了對寧倩倩稍微溫柔一些。

對別人，都是一副淡淡然的態度。

看來，陸學洲是想幫寧倩倩做些什麼。

沈嘉禾盤膝坐在辦公桌前，開啟電腦的同時，對著螢幕笑了笑。

[Jia：謝謝。]

[Lxz：不客氣。]

如此，兩人談話結束。

沈嘉禾點開微短劇的後臺，確認作品無人問津，又召喚出系統面板。

【盈餘轉化（10:1）：0】

【虧損轉化（1:10）：1000000元】

【結算時間剩餘：6天21小時】

【預計結算金額：1000000元】

心情格外舒暢。

洗完澡，開啟風扇，在一片涼風習習中，安然入睡。

……

……

七天時間，眨眼過去。

期間沈嘉禾很緊張，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檢視一次後臺資料和系統面板，心情忐忑，堪比高考查成績。

看到資料為零，無人問津。

她懸著的心就會溫柔的放下，然後在下次檢視資料時，再度提起。

如此反覆N次，終於迎來即將結算的日子。

當然，這段時間免不了被許問星他們詢問什麼時候開機。

演員和劇組工作人員的工資都是日結。

自從劇組休息，他們就解散了，另尋工作，不用操心。

許問星他們四個卻不同，籤的是月合同，劇組停工，他們不受影響，到時間拿工資就是。

他們幾個卻覺得不行，白拿工資不做事不地道。

輪流來催。

得虧沈嘉禾當社畜那些年，吃得最多的就是老闆喂的餅，知道怎麼搪塞下屬。

硬生生讓她敷衍過去。

不過，聶文俊年長一些，看問題比別人全面，他來催的時候，拐著彎問了一句：“沈總，你是不是沒錢了？”

沈嘉禾負手而立，眺望遠方，意有所指的說了句：“我在等。”

聶文俊：“？？？”

聶文俊原想繼續追問。

可看到夕陽西下，沈嘉禾纖瘦的身形沐浴在一片橘色的殘光裡，單薄中透著堅定。

明明身軀很瘦小，斜在眼前的影子卻被夕陽拉得巍峨壯闊，好似一位偉人正在黑暗中崛起。

這畫面，看得他心潮澎湃，激盪異常。

彷彿再過不久，他就能見證一段非比尋常的歷史。

而現在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他深吸一口氣，對著沈嘉禾背影，重重點頭：“好！”

聲音渾厚，氣吞山河。

果然，沒過幾天，他在網上看到最新出臺的微短劇規定。

微短劇要實行“分類分層稽核”制度。

未經稽核，未有備案的微短劇，一律不得在網上傳播。

同一時間，各大微短劇平臺，下架了80%的微短劇，全部按照分類，交由監管部門重新分層稽核。

這意味著，微短劇進入“強監管”時代，與電影、電視劇、綜藝一樣，需要“可證上崗”。

聶文俊第一時間和許問星打電話。

電話未打通，顯示正在通話中。

許問星也在打電話，物件是誰，不言而喻。

沈嘉禾並沒有接。

結算時間即將到來，她要全神貫注，看看結算流程是如何進行。

結束通話電話，發條微信告訴許問星自己在忙，待會聯絡。

指尖敲著桌面，再一次開啟微短劇後臺，映入眼簾的是失敗率。

從99%漲到100%

挪動滑鼠，點開微短劇粗糙的封面，準備檢視詳細內容。

卻顯示。

該短劇已被相關部門下架。

她還沒來得及笑。

系統面板彈了出來。

淡藍色的柔光像一團火焰，點燃她眼底的興奮。

【正在結算中……】

【結算完畢……】

【結算金額1000000元正在發放中……】

【結算金額髮放完畢，請宿主即使查收】

下一秒，沈嘉禾收到銀行簡訊。

“您尾號8996的銀聯卡活期賬戶7月10日19:26轉入1000000元，餘額1001398.80元。”

沈嘉禾心裡的石頭，徹底落地了。

數完餘額。

退出簡訊。

撥通許問星的電話。

對方秒接：“沈總，我有件事想和您說……”

“我都知道了，你召集劇組的人，一起吃個飯吧，有空的都來。”

沈總聲音平平淡淡，聽不出悲喜。

卻叫許問星心頭一緊。

散，散夥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