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毫無營養的對話終於讓另外幾個額頭青筋暴起的人收回了在千黎身上的目光。

楚子航和源稚生繼續討論日本刀,愷撒則滿腹心事地在自斟自飲。

千黎和路明非鬧夠了,也加入了愷撒的隊伍。

半晌之後,路明非擺擺手:“師妹你都不會醉的嗎?”

“因為我會六脈神劍啊。”千黎吐吐舌頭。

路明非抓腦袋:“但我不是千杯不醉的喬峰啊!”

“好吧。”千黎有些意猶未盡地又端起酒杯就要送到口中,不料被一隻修長骨節分明的手及時制止住了動作。

“喝酒傷身。”楚子航不動聲色。

他意識到自己千黎的關注度有些高,自顧自地把這一切歸咎於之前調查她的愧疚。

“但是我今天很開心欸。”千黎語笑嫣然:“楚師兄我跟你講,我看到了一個小朋友,嗯——他現在長大了,雖然跟我想象中的樣子有些出入,但我還是很開心。”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

“那我陪你。”楚子航道。

“還是算了吧,我不喝就是了。”千黎撇撇嘴。

“你們晚上並沒有安排,想好去哪了嗎?”源稚生問。

“源口中的黑道很有意思,想去看看咯。”千黎轉了轉杯子。

源稚生面色一沉:“那並不是什麼好玩的地方,我保證不了你們的安全。”

“這個就不用源君操心了,我們的安全不用你來保證。”愷撒抬抬下巴,滿臉傲然。

“日本的黑道文化確實很有意思。”楚子航也跟著道。

“哇不是吧,老大你們……”路明非吞吞口水,他心想就算是下車那會兒源稚生還說有把握保證他們的安全,結果現在都這幅如臨大敵的模樣,儼然領略黑道文化是一件極危險的事,頓時心生退意:“兄弟們聽我說,那可是龍潭虎穴啊,咱們不能喝了幾口酒就準備學武松上山打虎吧?這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去明知山嗎?”

“唔……路師兄不想去的話可以跟櫻小姐一起去歌舞伎町。”千黎笑盈盈的。

語氣稀鬆平常,好似只是單純的為路明非安排行程一樣,可路明非不知怎的,就是覺得一股邪火直衝腦門。

“去!怎麼不去!”

他終於拿出點兒氣勢來了,彷彿被人侵犯領地的小刺蝟,在你以為他會退到牆角的時候,突然炸開了身上的尖刺。

見人數已經決定,源稚生打電話安排助理矢吹櫻具體方案。

“把那件也帶來。”他又叮囑道。

矢吹櫻眼底閃過訝然,旋即定了定神色:“是。”

“還有一件事。”矢吹櫻想了想,道:“大家長想請千小姐過來一趟。”

“你說什麼?”源稚生錯愕。

“可以拒絕嗎?”千黎倒是沒多大反應。

“可以,大家長說只是有一點資料想要跟您確定一下,來不來都請千小姐隨意。”

“那就不去咯,先幫我轉告大家長,資料都是正確的,謝謝。”

“……是。”

高架路上,邁巴赫VS680劃出一模黑色的流光,憑藉著一個又一個乾淨利落的換道甩掉身後的車。

沒有喝酒的矢吹櫻坐在主駕駛負責開車,源稚生坐在副駕駛,後面坐著愷撒小組的成員。

千黎託著下巴,用餘光掃了一眼正襟危坐的楚子航,深覺這個車的佈局不太適合他們——自閉二人座。

她其實想跟路明非坐在一排,可是上車的時候愷撒和他分別搶佔了前排的左右位置,她只得硬著頭皮跟楚子航對視一眼,坐在了最後。

中間試圖把路明非喊過來讓他陪著說會兒話,可對方好像沒聽見。

“楚師兄平時都是什麼時間睡?”她百無聊賴地挑起話題,試圖打破兩人之間詭異的氛圍。

“十點。”楚子航說:“不用硬跟我找話。”

千黎摸摸鼻子,露出點兒不好意思的神態:“抱歉。”

“是我的問題。”楚子航解釋:“我不會聊天,你覺得無聊嗎?”

“啊還好?”千黎叼著一根棒棒糖:“大概是我喝了假酒有點上頭。”

說著,把目光投向窗外。

車內復又陷入一片靜寂,前座的路明非和愷撒瘋狂“眉來眼去”。

“老大,怎麼辦,感覺他們這樣什麼天都能給聊死。”路明非覆在愷撒耳邊壓低聲音:“師妹不配合,師兄也不適合開啟話題。”

說實話他有點搞不懂千黎的態度,兩天相處下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千黎對楚子航採取的方案是能不接觸就不接觸,可對他甚至是對愷撒都很自然。

楚子航給他的感覺也很奇怪,或許連他自己都沒發現,只要千黎出現,他的目光大部分時候都會在對方身上,這幾乎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靜觀其變。”愷撒氣定神閒地拋下這麼一句。

路明非想了想,也只能作罷。

終於趕到據說發生了很棘手的問題的新宿街,六人一身黑衣黑褲,氣勢十足地推開了——玩具店的大門。

穿著女僕裝的麻生真瞪圓了眼睛,剃著板寸頭的黑道少年野田壽瑟瑟發抖。

眾人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落在了千黎身上。

原本在拆棒棒糖的千黎如芒刺在背,眨巴眨巴眼,暫停了手上的動作,倏地變換了臉上的表情,一臉的大義凜然,目光如炬走到源稚生身邊,甕聲甕氣地問:“少主,要我給他幾槍嗎,槍口開在哪,全憑您吩咐!”

說完,她看向野田壽。

“撲通——”

對方直接跪下。

這下反倒是千黎被殺了個措手不及,趕忙作勢要扶:“兄弟有話好好說,何至於行此大禮,我出門比較急沒帶紅包,明年補上。”

眾人:“……”

千黎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又切換日文重複了一遍。

眾人:“……”*2

野田壽嘴巴打顫,顯然完全沒在聽千黎究竟說什麼,一個勁地喊“饒命”。

千黎往後撤了撤,義憤填膺:“兄弟你怎的平口白牙辱我清白,我像是那種亂打亂殺的人嗎?”

野田壽:“千黎大人,我不知道是您,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吧!”

看起來好生悽慘。

千黎挑了挑眉,來了興致:“你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