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遐年吃飽了以後又睡著了,喬氏就一直坐在那裡,等著江玉成回來。

江玉成一回來,就屏退了其他人,看上去神色有些複雜道:“找到了王婆的兒子,問清楚了靜姨娘的事,確實是王婆在兩頭騙。”

“那你為何還……”喬氏有些不解。

事情查清楚了,江玉成應該高興才是。

江玉成語帶嘆息道:“可是,王婆的兒子也喊冤,說他娘雖然會喝兩口,但不至於喝醉,更不至於喝醉了淹死,他為他孃的死喊冤。”

喬氏頓時也心情複雜了起來,王婆這個人確實壞,為了一點中人錢,就把不願意做妾的靜姨娘弄進了侯府,埋下了這麼一個禍患,差點害了她的心肝女兒,靜姨娘應該不是唯一一個被她坑害的良家姑娘。

如果她的死是死於報應,那就是一件好事,但事情好像沒那麼簡單,難道她是死於誰的黑手?

見喬氏也皺起了眉頭,江玉成反過來安撫道:“你別想太多了,這是兩年前的案子了,在京兆尹掛了兩年未結案,咱們也查不出什麼來的。”

喬氏點了點頭,哪怕年年能查到,也不可能讓她才一個月的女兒去查。

“另外,”江玉成又繼續道:“我也派人去查了靜姨娘姘頭的相好,”

說這話的時候,江玉成的語氣很是不自然,估計心裡還是有些芥蒂和膈應。

“奇怪的是,那個女人消失得很乾淨,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問了那個男人才知道,他相好的女人,前夜就捲走了他所有的家當跑了,他也是昨天才發現,趕緊去找人的,結果一點蹤跡都沒有。”

喬氏的心頓時也沉甸甸了起來,沒想到小女兒被偷走的背後,竟然牽扯了那麼多事情來。一個花樓出來的女人,憑自己的本事能跑多遠?大機率是有人在背後協助的。

“而且,說出了這個女人,靜姨娘又把他廝打了一回,才說出偷走年年的事,是那個男人給他出的主意,靜姨娘覺得是那個青樓女子攛掇他來哄騙自己的。”

喬氏聽罷,感嘆道:“這事情背後,還挺多彎彎繞繞的。”

江玉成摟過她的腰,輕輕安撫道:“咱們侯府樹大招風,外面盯著咱們的人不少。茹兒你別怕,我會護著你和咱們的孩子的。”

喬氏聽了這話,本來有些空茫擔憂的心,突然就感覺有些踏實了。

兩個人濃情蜜意了一會兒,情緒才恢復了一些,喬氏因擔心江遐年突然醒來,又聯想到她說的關於江玉容的事,忙從這旖旎中抽身出來,嚴肅道:“玉成,剛剛我回來的時候,大姐姐就在院子裡等我。”

江玉成還有些留戀這份溫存,語氣有些散漫道:“大姐來就來了,肯定也是想看看年年吧?”

喬氏嗯了一聲,壓低聲音把事情說了一遍,江玉成的神情越來越嚴肅,最後不由得攥緊了拳頭,咬牙切齒道:“好你個蔣毅真!”

喬氏也氣憤道:“若不是聽到年年的心裡話,我也想不到,世上竟然還有這樣做父親的,把嫡子變成外室子,這出身就一落千丈了!難道嫡子不比見不得光的外室子好得多?也不知道他打得什麼鬼主意!”

江玉成的眼眸中,閃過嗜血的光芒,他心軟善良的妻子想不到,他卻能猜到幾分,想踩著他們威遠侯府姑娘的屍骨往上爬,門都沒有!

平復了一下情緒後,江玉成安撫喬氏道:“這個事我既然知道了,就不會不管,你不要擔心。等晚點爹下值回來了,我就去找他商議此事。”

喬氏點了點頭,滿是信任道:“這事兒交給你,我就放下一半的心了。另外,差點被偷的事兒,不僅年年受了驚嚇,我這心裡也難踏實,我想過兩日,就帶著巧兒和年年,去白馬寺拜一拜,添點香油錢,然後讓廟裡的大師給年年安安神,給巧兒算一算姻緣。”

江玉成算了算日子,道:“那個時候我得回去當值了,你多帶一些府兵去。”

“好的。”喬氏應道。

接下來,夫妻兩又覆盤了一下小女兒被偷的事,做了一些打算。

等到晚間,老侯爺下值回到府裡,江玉成立馬就找去了主書房。

開門見山地和老侯爺把事情說了一遍後,老侯爺沉吟許久,道:“所以,年年的心裡話,全都是對的,沒有錯漏。”

江玉成肯定道:“經過此事,兒子覺得這是毋庸置疑的事了。”

老侯爺露出了一絲笑容:“如此說來,咱們江家真的會被抄家滅族流放,而年年可能是上天不忍我江家蒙冤受難,才送來提醒咱們的福星?”

雖然江玉成心裡,也覺得自己那香香軟軟的小閨女是福星,但在親爹面前,他不敢驕傲:“福星談不上,也許是上天的示警。”

老侯爺覺得也是,不能過早下定論,身居高位久了,知道過於武斷是大忌。

“那後續你打算如何處理?”

“靜姨娘和那姘頭,還有姚招娣與她男人,都直接送京兆尹就是。”

殺了他們固然暢快,但侯府被那麼多雙眼睛盯著,江玉成不想手上染這種血,留下把柄。

“至於清兒……”說到那個孩子,江玉成心中有些發堵,他真心為那個孩子的出生高興過,也將她當做自己的孩子疼愛過,靜姨娘做的事令人不齒,但襁褓中的孩子是無辜的。

“我打算讓人將她帶到南方去,找一戶平常人家送養了,她與侯府再也沒有關係。”

到這裡,江遐年差點被掉包一事,算是有了個了結。

老侯爺見江玉成還沒有離開的意思,聞道:“可還有其他事?”

江玉成收回思緒,表情嚴肅地問:“爹,最近蔣毅真可有什麼不對勁之處?”

“近日和平常一樣,你為什麼這麼問?”

江玉成深吸了一口氣,才將喬氏聽到的話說了出來。

江玉成一提起這事,就心中氣憤難當,他親孃在世時,就對江玉容很好,江玉容也記恩,後來親孃病逝,親爹又接連娶了兩房填房,納妾更是不少,姐弟兩在這後宅中,一直互相幫扶著,所以感情比其他的兄弟姐妹之間要深厚許多。

現在蔣毅真那個姐夫,竟然敢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欺辱自己姐姐,算計侯府,江玉成恨得咬牙切齒。

老侯爺也吃了一驚,這個蔣毅真可是他親自為女兒選的夫婿,不僅從沒亂睡過,能力上也挺不錯的,除了家中有些落魄,其他方方面面都是個好女婿的樣子。看上去老老實實的一個人,竟然會養外室?還把自己的親外孫掉包成外室生的?!

“爹,此事我會好好去查證一番的,您好好考慮一下,要如何處理這件事。”

雖然手上還沒有任何證據,但父子兩已經信了八成,因為年年的心裡話,還沒有出過錯!

父子兩又密談到深夜,瑞安堂又讓人各種打探不提。

江遐年醒來後,就從吃瓜系統中瞭解到了事情的後續處理:【姚招娣被處死,她男人、靜姨娘和那個情哥哥都被流放上千裡,靜姨娘那個女兒被一戶不錯的人家收養了,這結果勉強還能接受吧。就是不知道姚招娣的女兒會如何處理,沒有成為侯府千金,她要怎麼和身為皇子的男主相遇呢?】

喬氏聽到她的話,立馬得了提醒,吩咐下面的人盯著姚招娣的女兒一些。

年年可是說過的,那個嬰孩是一個成年人的靈魂!

這兩日裡,趁著天氣暖和了起來,是個晴天的時候,喬氏打算帶兩個女兒去城外的白馬寺拜一拜。

結果前一天傍晚,喬氏就接到了手帕交屈夫人的帖子,說是她們府上花房裡精心養育的牡丹花王姚黃,正值花期最好的時候,特地請幾個好友去觀賞。

於是喬氏便將去白馬寺的時間推遲了一點,先去赴手帕交的約。

第二日,打扮好的母女三人高高興興地出了門,來到了屈府。

到了內院,就有許多人跟喬氏打招呼,並要抱一抱江遐年,順道問起了滿月宴上發生的事。

看著一群珠光寶氣的貴婦人,兩眼放光地盯著喬氏的樣子,江遐年就覺得好笑:【果然誰也逃不過吃瓜的魅力,吃瓜人才是人上人!】

喬氏聽到她的聲音,不由得莞爾,年年的新詞兒還怪多的怪有趣的。

喬氏與那些官夫人們說到了一塊兒,屈小姐就來招待江巧年。

江遐年好奇地看過去:【這些都是大姐的閨蜜?小姑娘們真漂亮!快讓我和漂亮姐姐們貼貼!】

江巧年心裡偷笑,順從妹妹的心願,讓每個朋友都抱了抱江遐年,果然把江遐年開心得不行。

突然,江遐年笑聲一停:【那個穿紫色衣衫的女孩子真奇怪,為什麼偷偷瞪我姐?】

江巧年一愣,立馬扭頭看過去,竟然剛好撞上了她最要好的姐妹徐琳的眼睛,看到了徐琳眼神中還未散去的嫉恨和怨氣。

徐琳很快笑了笑:“巧年你這麼看我幹什麼?”

江巧年垂眸敷衍道:“沒什麼。”

她只是恰好聽到了妹妹的心聲:【原來她嫉妒我大姐,覺得我大姐只是一個庶女,衣服和首飾卻總是比她這個嫡女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