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

“籲~”

陸海這頭趕著馬車,魂都要顛出來了。

李大夫在旁邊倒頭就睡。

天都擦亮了,這倆人才回到了村診所。

這忙活了一晚上,嗓子眼乾的直冒火,陸海把馬車停好,就要到診所尋摸口水喝。

可這水前腳剛從井裡壓出來,沒等進肚呢,後腳,就有兩個帶著高頭帽的人找上了門,是督管辦的。

“老鄉,我們接到上級指令,希望你能配合我們調查,跟我們走一趟。”

村裡的王老七騎著倒騎驢要出門賣豆腐,正好趕上了這一幕,他一個緊急腳剎,躲在大楊樹後面,豎起耳朵聽了起來。

可離得太遠,聽的也不太真亮。

督管辦的人來抓陸海?

這小子指定是犯事兒了。

這下老陸家要大禍臨頭了!

嘻嘻。

……

雞鳴狗叫,天已經大亮了。

朱佩蘭出門倒尿桶,正好碰見王老七推著倒騎驢賣豆腐,她摸了摸褲兜,正好有幾個零錢,夠買塊豆腐的,就趕緊扯著嗓子喊,“老七,給嬸子撿塊豆腐。”

王老七似是沒聽見,正眉飛色舞的和寡婦劉豔梅交談。

“老七,你這耳朵插雞毛了,給我撿塊豆腐!”

王老七這才聽見,面色一緊,推著豆腐車上前。

“撿一塊?”王老七道。

“嗯吶,一塊就夠吃了。”朱佩蘭掏出錢扔到了豆腐車上。

邊撿著豆腐,王老七邊試探道,“嬸子,這陣子咋沒看見你姑爺大海呢,忙啥呢?”

“許是張羅著掙錢的營生呢”朱佩蘭接過豆腐道。

“嬸子,別怪我沒提醒你,你姑爺大海可能是犯事了……”

“王老七,紅口白牙的,你可別胡咧咧,我家大海能犯啥事!”

“嬸子,我這咋叫胡咧咧呢,我是親眼看見的,就今天早上天剛擦亮那會兒,鎮上督管辦的人把你姑爺大海抓走了!”

朱佩蘭聽了王老七的話,頓時就慌了陣腳。

見王老七推車要走,她死拽住了車把,追問,“我家大海到底犯啥事兒了,督管辦的人為啥抓他!”

王老七撇了撇嘴,扯著脖子,故意喊道,“督管辦抓人肯定是有確鑿的證據,你姑爺陸海是啥為人,全村上下心裡都跟明鏡似得,混痞子一個,我看督管辦來勢洶洶,鐵定是他殺了人了,這殺人犯的罪可不小,搞不好要崩!”

朱佩蘭聽了,嚇得渾身一軟,手裡的豆腐掉在地上摔得稀巴爛,她也顧不得了,拔腿就往院子裡跑,嘴裡還哭咧的喊著,“老頭子,天塌了,天塌了!”

王老七出了名的破鑼嗓子,屋裡早就聽見了動靜。

趙婉晴正在做飯,嚇得手裡的醬油瓶都打了。

趙博正在被窩子裡摟著吳麗菲睡覺,誰料吳麗菲猛的起身,“當家的,陸海要被崩了!”

趙博嚇得一激靈!

一大早,趙家被鬧得雞犬不寧,嘆氣的嘆氣,號喪的號喪。

王老七早上賣豆腐走了大半個村,這訊息就傳了大半個村,而且越傳越邪乎,說是陸海把人殺了還拋屍,督管辦馬上就要把他崩了!

朱佩蘭坐在炕上,鼻涕一把淚一把,哭的人心焦,趙婉晴也怯生生的躲在門後,舉足無措。

悠悠小小的人兒,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管掏出了兜子裡的糖,“姥姥吃糖,吃糖不哭。”

“好孩子,你這命……比你媽還苦啊!”朱佩蘭把悠悠抱在了懷裡。

“你平白的和孩子說這些幹啥!”趙富貴把悠悠搶過來,“老孃們一遇見事兒就哭哭唧唧的,你哭是能把姑爺哭回來啊!”

“婉晴,到底咋回事,大海咋一夜之間就成了殺人犯了!”李富貴的老臉也盡是慌張無措。

趙婉晴慌張的啃著手指,想起了昨晚李大夫說的那番話。

會不會是那個男人沒挺到鎮醫院就死了?

家屬因此找了督管辦,懷疑是陸海把人殺了,然後故意偽裝成了車禍?

她擦了擦眼角的淚,起身要拿掛在牆上的碎花布兜,裡面還有些錢,她要趕汽車到鎮上去,找陸海去!

見趙婉晴要走,趙博一把拉住了她,“咋滴,你男人把人殺了還拋屍,鬧得全家跟著他不得安生,這個時候你想撇下孩子就跑啊!”

“妹子,陸海不是個好東西,崩了就崩了,你正好解脫了,到時候把這孩子扔回陸家,你雖然不會說話,但模樣長得好啊,有錢的帥小夥咱們攀不上,那有錢的老頭兒還不是一抓一大把啊,等你再嫁,多要些彩禮,錢就是底氣,到那時候,爹孃也能跟著你吃香喝辣了。”吳麗菲來了心思。

小姑子長的貌美動人,只可惜是個小啞巴,不過有些錢多的人就愛這口!

只要把她嫁出去,多多要些彩禮,自己這手頭也能寬裕寬裕,到那時候置上幾畝地,也學老二蓋兩間敞亮的大瓦房,那住著才舒心呢。

此時,不少鄰居聽訊息也上了門。

“聽說婉晴他男人殺了人吶,鬧得血淋淋的,你們一家子可得拿個章程出來,要不然容易被牽連。”

“婉晴,我覺得你大嫂子說得對,那陸海除了模樣長的出眾點,還有啥可取的地方啊,窮痞子一個,你跟著他也沒少遭罪,這回出了這檔子事兒,正好脫離苦海,憑你的長相,再嫁一家不是問題,到時候嬸子給你物色一個。”

“婉晴,你可別著急上火,你這嗓子當年就因為上火落下了病根才啞的,要我說,陸海崩了就崩了吧,就是悠悠這孩子……她是老陸家的種兒,得送回老陸家去,要不然往後你帶著個孩子也不好嫁人。”

“富貴叔,這事兒你得出面拿個章程了,婉晴妹子嫁到他們陸家一天福都沒享過,這回年紀輕輕的還要喪夫,咱們必須讓他們老陸家給個說法,替婉晴妹子爭點錢過來!”

“都踏馬的滿嘴噴糞!”

趙富貴聽了這些話氣的肝顫,漲紅的眼珠子盯住了門口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王老七,伸手拽起他的衣領子,就開始罵。

“你個狗孃養的,你哪個眼珠子瞧見我家大海殺人拋屍了,你這張欠抽的嘴,滿村的胡咧咧,你也不怕生瘡流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