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他真是這麼說的?他真要水淹開封府?”

“對!真的要淹......爹爹,女兒沒看錯人吶,鄆王果然是英雄豪傑!”

“可也是個六親不認的豪傑......伴君如伴虎啊!”

“女兒不怕,女兒就願意以身侍虎!”

“行啊......你不怕就行!富貴險中求嘛,而且鄆王是老虎,金人也一樣惡如虎狼!”

“就是嘛,爹爹,其實咱們也不是什麼好人啊......”

“唉,其實為父的本心還是好的......”

郭藥師的大營當中,夜深人靜之時,父女二人正在帳內密談。談論的好像是一樁聽著有點嚇人的婚事,郭天女要跟著的,似乎是一個隨時有可能把她殺掉的男人!

不過這郭天女也是膽大,言語當中居然沒有一絲的恐懼,看來她很能適應這種刀口上舔血的婚姻生活......她這種家庭出身,又從事特殊職業(當軍閥),想要嫁個普通男人也不可能啊。有資格娶她或是納了她的,不是軍閥,就是暴君,根本不會有好人的。

郭藥師看著終於又有了歸宿的女兒,一張滿是風霜和陰鬱的面孔上,總算也露出了一絲的笑容。

郭藥師捋著鬍鬚,斟酌著道:“那好啊,明天你就去鄆王營中說了......後天子時,為父會讓董金剛帶1000人舉著‘常勝郭藥師’的大旗往臨漳方向而去,馬就不給了。其中的500人都是你的人,餘下的都是南京路漢軍的精銳,這部分人你能收多少就算多少吧。”

郭天女的一營人馬本就有千餘人,但其中並不都是董小丑傳下的嫡系,有些也是可以被郭藥師犧牲的。所以郭藥師只分一半給女兒,另外再從劉彥宗留下的人馬中挑出500骨幹,一起交給董金剛,算是補償女兒,同時也是為了方便吞併劉彥宗的餘部。

郭、劉二人帶來大名府的軍隊本有萬餘人,被趙楷偷襲了一波損失了一千幾百,現在還有八千多,再送出去一千人,就餘下七千多人了。人雖然少了,但是隻要趙楷肯行個方便,再離“真金兵”遠點,在河北東路這裡也可以橫行了。只要宋金之間的戰爭在黃河兩岸地界上持續下去,他就不擔心沒好日子過。

如果和趙楷死磕下去,最後兩敗俱傷了,那菩薩太子正好收拾他這個三姓家奴......

“爹爹,為什麼讓董金剛帶一千人去臨漳?”郭天女聽完了父親郭藥師的安排,還是沒完全明白,“臨漳縣不是在菩薩太子的心腹韓常手裡?”

臨漳縣屬於相州,就挨在大名府邊上,距離郭藥師的大營只有四五十里。這臨漳縣城正好就在金國東路軍南下的必經之路上,所以金兵南下的時候順手就把沒有什麼兵力防禦的臨漳縣給打破了。

之後,完顏宗望就讓自己的心腹,遼東漢兒軍的統軍韓常率領一千漢兒軍駐紮在臨漳,以維繫東路軍和後方燕山府的通訊,同時負責監視相州、大名、信德、洺州等地的宋軍。

別看韓常只有一千人,但還是唬得周遭的宋軍不敢靠近臨漳。

另外,韓常的這千餘漢兒軍在宣和八年正月間還在臨漳及附近的幾個縣打草谷,所獲也頗豐,都存在臨漳縣城,準備供完顏宗望回軍時使用。

郭藥師笑道:“韓常手頭只有千餘人,而且還有半數撒在城外,如果宋軍五千騎驟然而至,常必棄城而走,城中所積之資就皆為鄆王所有,豈不美哉?這也算是個見面之禮吧!

而為父之兵,亦可乘機而走。”

原來郭藥師把韓常送出去,是為了讓趙楷的騎兵離開,這樣他才能安心撤離——郭藥師的軍隊戰鬥力並不弱,但是因為大部分的馬匹被金人所奪,所以喪失了在野外對抗宋軍大股騎兵的能力。

一旦離開營壘,就有可能被翻臉不認人的趙楷追殺,所以郭藥師就把自己的戰友韓常給賣了......而韓常的兵力不多,手頭又存著大量的糧食草料,都是趙楷需要的。

“行!”郭天女點點頭,“女兒見了鄆王,一定會建議他發兵去打韓常的!”

......

“今日午時三刻之前,她若還不來,就得再發兵攻郭藥師大營了......步人甲士可歇夠了?能上陣嗎?那些新招募來的步人甲士怎麼樣了?重編以後還能打一場嗎?這次可得好好打!”

宣和八年二月初三上午,睡了個懶覺的趙楷就在自己的大帳中召集諸將,一邊吃早飯,一邊商量怎麼弄死郭藥師和郭天女!

一顆黑心,兩種準備嘛!

郭天女來了,以後好好教育,讓她改正錯誤,好好參加抗金。如果她不來,那就馬上發兵攻打郭藥師的營壘!

所以昨天和郭天女面談之後,趙楷就釋出命令,將之前高價募集來的步人甲士(槍兵和刀斧手)同原來的老步人甲士混編,組成了五個陷陣營。

不過大宋向來是兵到用時方恨弱的,這五個臨時編成的陷陣營的實力也不會太強。

“大王,”何灌眉頭擰著,搖搖頭道,“練兵這事兒可急不來,那五個陷陣營終究是新建的,其中大半甲士都不善肉搏,沒有幾個月到一年的訓練,還是難堪大用。”

趙楷有點失望,但也沒辦法,只好扭頭看了看韓世忠。

韓世忠接過話題,對趙楷道:“大王,稍砲大半部分都安放好,您一聲令下就能用泥彈轟姓郭的了。”

泥彈......毒火煙球可沒多少,根本不禁用,石彈也需要花時間去搜集,只有泥彈最容易取得。

趙楷深吸了口氣,問:“靠泥彈能行?”

“大王,”韓世忠想了想,“臣還想到一個好辦法。”

“什麼辦法?”趙楷看著韓世忠,“快說來聽聽!”

“可以搶佔黃河岸堤,”韓世忠道,“引郭藥師出營決戰。”

趙楷皺起眉頭,“他肯出來?”

韓世忠笑道:“黃河大壩可在高處,可以窺見郭軍營中的一舉一動,而且佔據堤壩之後,咱還可以放水淹他的大營!”

什麼?趙楷一愣,你也想以水代兵?你就不管老百姓死活了?你就不怕以後歷史書上說你的壞話?

趙楷沉默了一會兒,又道:“可是現在水那麼淺,什麼時候才能把大壩扒到可以放水的位置?”

韓世忠笑道:“大王,不必扒黃河大壩,可以堵永濟渠入河口!

臣昨天上了永濟渠的堤壩,發現永濟渠入黃河的口子很窄,而且水流不急,非常容易堵塞。一旦永濟渠入黃河之口被堵,要不多久就會有大水溢位,郭藥師的大營就會被淹了。到時候他即便不出戰,也會被水泡起來,可不大舒服啊!”

“好好,”趙楷笑了起來,拍了拍巴掌,“良臣,沒想到你還懂水利,真人才也!”

他的話剛說到這裡,正帶兵巡視營壘的王淵大步走了進來,向趙楷行了一禮後道:“大王,郭天女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