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認識我的人還不少。”

陳長生也沒有覺得很驚訝,但事情雲裡霧裡的,總歸是有些不太舒服的。

“話可不能亂說。”

趙玉清說道:“可別我認識你,認識你的就沒幾個有好下場的。”

“嗯哼?”

陳長生虛起了雙眸,問道:“怎麼個沒好下場?”

趙玉清輕哼一聲,說道:“慘死的慘死,熬死的熬死,等的等死,幾千年都不夠等你的,這麼多人都惦記著你,唯獨你自己活的安然自得的,你才是真該死。”

“咳咳……”

陳長生咳嗽了一聲,說道:“陳某可不記得有這麼些事。”

趙玉清冷嘲熱諷道:“你哪會記得啊,再多的事你一眨眼就能忘了,最有人味的是你,最沒人情味的也是你,現在好了,記得你的人都被你熬死了,你滿意了?”

陳長生手中握著酒杯,他看了一眼趙玉清,開始回憶起來,但就算再這麼尋找那記憶中瑣碎的記憶,他仍舊找不到一絲線索。

“真的?”陳長生問道。

趙玉清白了他一眼,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轉言說道:“要不是坐在我面前的人是你,照我脾氣,十條命都不夠用的。”

陳長生張了張口,說道:“我還在想外界傳聞或許有假,現在看來是真的了。”

“你說琴樂宮跟熾黑島的事?”

“嗯。”

“我需要糾正你一點,那不是傳聞。”

趙玉清說道:“我真的把琴樂宮主砍死了,那老妖婆一天天的就知道彈琴,還自認為很好聽,不砍她砍誰……”

陳長生無奈一笑,說道:“你怎麼跟個地痞無賴似的。”

“此言差矣,放在旁人身上才叫地痞流氓,放在我趙玉清身上,那就叫大魔頭。”

“你很驕傲?”

“為什麼不呢。”

趙玉清說道:“千百年來都沒人能頂得住這個稱號,只有我趙玉清頂得住。”

陳長生嘴角不禁抽抽了一下,他嘆了口氣,說道:“陳某現在都在懷疑我曾經是不是真的認識你。”

“不是都說了嗎,不認識,以後也最好別認識。”

趙玉清喝了口酒,顯得悠然自得。

陳長生則是問道:“你這麼抗拒,還特意過來找我?”

“最後一次!”

趙玉清伸出一隻手來,說道:“這是最後一次,這次過後我趙玉清定然不會再見你。”

陳長生心中不禁嘀咕了起來,他眨眼問道:“你是欠了我什麼人情嗎?”

趙玉清冷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陳長生搖頭嘆道:“陳某忘的事情有些多,不妨說來聽聽,我也好回憶一下。”

“你再說我可真的砍你了。”

“……”

陳長生吧唧了一下嘴,不再往下問去。

看起來這個事是不能再問下去了。

他甚至能清楚的感覺到趙玉清在壓制著自己,有可能再往下說,這傢伙就會拍桌而起。

陳長生不禁感到鬱悶。

明明離結果已經很近了,但偏偏就卡在這最後一步上。

“轟隆!!”

雷聲響起,而且越來越近了。

天幕之上閃爍著的雷霆如同蛛網密佈,帶著大雨颶風,席捲了這座小鎮。

河水翻湧不止,有膽大的人透過窗戶往外看去,見那河水以肉眼的可見的速度漲了起來。

“見鬼了!真是見鬼了!”

“漲水了!!”

頃刻之間,秋月坊中就響起此起彼伏的漲水聲,坐落在河岸兩旁的入戶頂著大雨跑出了家了,或是借宿別家,或是直接就去了衙門避難。

西橋酒肆之中。

小二心中也生出了些許擔憂,在那雷聲的伴隨之下,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掌櫃的,我們,我們要不要走?”小二問道。

小六卻很是淡定,說道:“你要是怕你也可以走。”

小二見掌櫃的這般語氣,他不由得嚥了咽口水,硬著頭皮留了下來。

掌櫃的看了他一眼,說道:“有陳先生在,再大的水都漲不到這裡來。”

“是,是嗎……”

小二心裡已經哭爹喊娘了,他心想就算這位先生再厲害,難不成還能阻的了大水嗎。

外面的趙玉清起身走向了門口。

開門之後,他便抬起頭看向了那陰霾的天穹。

“要來了。”

趙玉清低下頭看向那西橋下懸著的劍,嘀咕道:“想想還真有點捨不得。”

“捨不得?”陳長生來到他身旁,問道:“你是說橋下掛著的那柄劍。”

“嗯。”

趙玉清點頭道:“興許此事之後,那柄劍可能就不是我的了。”

陳長生的目光看向了那柄劍,他皺起了眉頭,問道:“所以重點在那柄劍上?”

趙玉清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看著。

陳長生忽的反應了過來,說道:“你是想拿蛟龍祭劍!!”

趙玉清回過頭來,他看著陳長生,說道:“我當初就在說,你的直覺一向很準。”

陳長生愣了一下。

他著實是沒想到,這趙玉清不僅敢想,甚至還敢直接去做這樣的事。

“你缺這麼一把劍嗎?”陳長生皺眉問道。

在他看來,趙玉清應該不差這麼一柄劍,僅僅是為了祭劍而這麼大費周章,等上幾百年,這明顯是一件不太值得的事。

“你覺得我缺嗎?”趙玉清反問道。

陳長生搖了搖頭,說道:“既然如此,那又如何要這麼做?”

“我樂意。”趙玉清說道。

陳長生就要開口,卻的有一陣晃動傳了過來。

“轟隆隆……”

河水翻騰的越發厲害了起來,猶如沸水一般,翻湧不止,河水湧入街道,迅速漲至雙腿之處。

陳長生皺起了眉頭,抬起雙指。

“敕,河水止於橋下,避於坊市!”

敕令之下,似有天地道法加持於河水之中,那湧出的河水頓時止住了水勢,那蔓延出來的大水也慢慢的退了下去。

趙玉清看著這一幕,說道:“你還真是個老好人。”

陳長生聽到這話皺起了眉頭,略微有些不快。

陳長生問道:“好歹你也在秋月坊呆過一段時間,這兒也算你半個故居吧,起了大水你就這麼看著?”

趙玉清聽後心中微頓,說道:“凡塵往事早就是過往雲煙了。”

陳長生聽到這話頓了一下。

待他回過神後,平靜的說道:“你說的對,陳某的確不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