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真正的戰鬥

“啊！伊藤，伊藤！伊藤你的身子呢？二郎，快來看，伊藤他死了！”

被眼前景象驚呆的幸太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樣的場景在他之前遇到的戰爭裡從來沒有看到過，他從來沒有見到過帝國計程車兵出現如此大規模的死傷。

他以為自己是戰無不勝的，以為對方就像待宰的羔羊一槍一個，一槍一個，彷彿出現在他面前的敵軍就是行走的戰功，殺的越多晉升的資本就越雄厚。

可今天，幸太居然眼睜睜看著自己同鄉的朋友伊藤只剩下了連著兩條腿的屁股，這讓他一時有些難以接受。

“幸太！不要發呆，敵人還在進攻，小心！”

長著齙牙的二郎一把將愣在原地的幸太推倒，卻聽“轟”的一聲爆炸，他們剛剛乘坐的那輛運兵卡車也許是被擊中了油箱，瞬間便燃爆成一顆巨大的火球。

幸太被二郎推的一個踉蹌摔倒在地，而當他轉過身望向自己這位同鄉好友時，卻發現二郎滿臉是血，被剛剛爆炸的氣浪拋飛出去老遠。

“二郎！二郎你怎麼樣？”

幸太心頭大驚，手腳並用的爬到二郎身邊想要幫助他，但低頭卻發現，二郎的腹部往下一片血肉模糊，一截截腸子散落在外，竟然和只剩下半身的伊藤完全相反，就剩上半身了。

“幸太......快......快跑......快跑......！”

嘴裡不斷湧出鮮血的二郎，顫抖著嘴唇說出了自己這輩子最後一句話。

村橋幸太在這一刻徹底崩潰了，他顫顫巍巍的抬起頭，放眼四顧，剛剛還意氣風發的新兵們此刻就像沒頭蒼蠅一樣，在這血與火浸泡的山谷中央盲目的亂竄亂跑，或者是對著天空胡亂放槍。

越來越多的人倒在地上，他們要麼被火焰吞沒，要麼頭部中槍面目全非，要麼努力的試圖將自己的腸子裝回腹中，卻忽然一頭栽倒在地再也醒不過來。

“哈哈哈~~~爽！老子憋屈了這麼長時間，今天終於能出口惡氣！弟兄們，跟老子衝~！繳了鬼子的彈藥和武器，其餘的人一個不留全部幹掉！”

王顯打完了槍裡的子彈，朝身後一扔，拔出腰間的手槍和一把軍刺，起身順著陡峭的斜坡就衝了下去。

王連浩緊隨其後，朝身後喊道：“吹號！衝鋒！”

下一刻，一名士兵取出衝鋒號，鼓足了腮幫子，吹出那道讓人戰意激昂，勇往直前的曲調。

山谷兩側的斜坡上瞬間湧出了上百名臉上塗抹著油彩，衣服上掛著樹枝樹葉的游擊隊員。

他們打完了機槍中的子彈，此刻換上了更為輕便的手槍或半自動步槍，搭配著軍刺和匕首，開始收割那些受傷的日軍士兵。

“刷刷刷~”

王顯和王連浩或抬槍扣動扳機，或揮舞短刀劃出一抹亮光，所過之處所有日軍士兵的喉嚨都會像被熱刀子切過的黃油一般，裂開大口。

抓著自己腦袋雙眼幾乎要掉出眼眶的村橋幸太，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偶像，也是他們的隊長天野六郎，被一名臉上帶疤的敵人一刀刺中眼眶，張開嘴巴正想發出慘叫，對方的手槍卻伸進了他的嘴裡，並第一時間扣動了扳機。

“砰！”

這位完成了百人斬的英雄天野六郎，後腦處炸開了一個血洞，眼窩裡插著匕首，就那樣癱軟下去。

“救命......救命！誰來救救我......天皇啊，媽媽，戰爭......戰爭太可怕了！”

剛剛在車上時還誓言坦坦要追趕偶像腳步的村橋幸太，此刻就像一個瘋子般，雙手抱著自己的腦袋，頭也不回的朝山谷外跑去。

前路燃起的火焰如同一道牆壁，可他就像沒看到似的，整個人就那麼衝了過去，就連頭髮被火焰點燃都全然不顧，發了瘋一樣朝著他們來時的道路逃去。

山谷裡這場狙擊戰很快進入尾聲，早有準備的游擊隊員們利用短刀和軍刺清理戰場，不管那些日軍是真死還是裝死，都會補上一下。

王顯和王連浩似乎聽到山谷外有一陣淒厲的慘叫聲，他們登上斜坡的一塊岩石，朝外面眺望，看到一個跌跌撞撞的人影正在逐漸變小。

王連浩接過一名游擊隊員的步槍，正準備瞄準，卻被王顯摁住一把奪了過去道：“這最後一個交給我。”

他平舉步槍，閉上一隻眼睛，利用準心瞄準了逃跑的人影，果斷扣下扳機。

步槍因後坐力槍口微微上抬，一顆黃澄澄的彈殼被崩上了天空。

槍響之後，那到人影撲通栽倒在地，可還沒等王顯高興，那人影卻再度爬起，用比剛剛更快的速度半滾著朝遠處跑去。

王連浩接過他的步槍，目測了一下那日本士兵已經逃出了射程範圍，呵呵笑道：“王顯，看來你的槍法還有待訓練，知道嗎？這樣的距離在龍行商會隨便找一個兄弟都能夠擊中目標，看來你的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社會活動上面去了，對於戰鬥的技藝略顯生疏呀。”

王顯撇了撇嘴，遺憾搖頭道：“那當然，你們整天跟著周先生，享受的是怎樣的訓練和待遇？我早早回國也就是個勞碌命，哪像你們，不過現在我們的祖國大地上有這麼多侵略者，不愁我練不好槍法，下一次，下一次絕對不會放跑任何一個敵人，剛剛那個算他命大。”

王顯朝著村橋幸太消失的方向啐了口唾沫，轉身開始指揮游擊隊員們搬卸彈藥，收集敵人的隨身武器，至於這些屍體，就著燃燒的卡車直接給他來了個火化。

“呼呼呼......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戰爭太可怕了！我要回家，我......我要做學徒，不想當兵了，我不想當兵了！”

村橋幸太一路狂奔，腦子裡閃過的盡是類似的想法。

是啊，經過了今天這血與火的洗禮，他才真切的認識到真正的戰爭是什麼樣的，就算敵我雙方差距再大，強的那邊也不可能沒有犧牲，而這就是他們的犧牲。

他一路向著來時的方向跑去，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幸太覺得自己兩條腿彷彿已經不屬於他，完完全全邁不動步時才終於停了下來。

他的肺部彷彿住著一隻火龍在炙烤著他的胸腔，讓他撥出和吸入的空氣都是那麼灼熱滾燙。

好在這時有一條小溪攔住了他的去路，飢渴難耐的幸太一頭栽進了溪水裡，連喝代嗆，總算將自己給灌飽，就那樣四仰八叉的躺在河邊，胸口上下起伏，好一陣才恢復了平靜。

突然，如驚弓之鳥般的幸太猛的抬頭看像小溪下游一片灌木，那裡發出沙沙聲，很快有兩名士兵探出頭來。

“別殺我~~~別殺我！”

他下意識的將手擋在面前，努力叫嚷著。

“嗯？哪裡來的新兵？你是哪個部隊的？”

聽到對面出現計程車兵說的是日語，幸太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安全了。

他想要站起身，但雙腿卻痠軟無力，這讓他以為自己在逃跑過程裡中槍了，但上下摸了一遍才發現只是他跑得太快太急，出現了脫力的情況。

“前輩，我......我隸屬於第十五旅團天野六郎隊長的隊伍，我們原本要向東北方向去支援，可誰知在途經一處山谷時遇到了游擊隊的伏擊，損失慘重......請......請立刻派兵去救援，說不定......說不定還有人活著......”

“什麼？天野六郎長官？第十五旅團？他可是完成了百人斬的英雄，士兵，你還能站起來嗎？跟我們回去報告給古城大佐，即刻就派兵去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