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信鴿落在了窗臺上,王師弟伸手,把鴿子腳上的密信取了下來。

信筒上附著符文,一旦開啟方式不對,密信就會燒燬,這是鼎雲閣慣有的傳信方式。

不過這信一旦加了符文,往往代表著機密。

裡面的信很快被取了出來,王師弟的神情變得越來越凝重。

“怎麼回事?”厲師兄忍不住問道。

作為一名四境小神通者,厲師兄可以說是這不起眼駐地裡的最強者。

他的年紀也不算小,看起來比王師弟要大上一輩,可是什麼事他還是得以這位師弟為主。

沒辦法,王師弟的叔父王長老,正好是他的師父,甚至有傳言,王師弟是他師父的私生子。

他對師父一向敬重,所以對當王師弟保鏢這種事,他並沒有多少怨言。

因為他清楚師父這樣安排的深意。

這種事相當於陪太子讀書,如果將來王師弟能繼承部分師父的衣缽,他也相當於在門中更進一步。

這對於出生平凡的他來說已很不錯了。

這時,王師弟已把信遞了過來,抱怨道:“孃的,已有兩個勢力有所動作,正要來我們這邊。”

厲師兄眉頭微皺,說道:“來汴州城?他們是想幹嘛?”

王師弟反問道:“你說呢?”

厲師兄一下子反應了過來,說道:“沈家?”

王師弟急躁道:“除了沈家的寶藏,還能有什麼事能同時驚動太初教和白羊洞。我倆來這裡這麼久了,總不能趕了個大早,讓別人摘了果子。”

厲師兄放下了信紙,說道:“我這就去逼趙四!”

“這種時候了,還逼個屁!召集人手,直接上手,最多兩天,太初教和白羊洞的人就要到了。”王師弟急躁道。

厲師兄神情變得陰鶩起來,說道:“你來安排。”

王師弟這才發現剛剛口氣太過,回應道:“抱歉師兄,剛才是我太急了。不過這事確實沒法等了,先把沈老三綁了,直接上手段強逼吧。”

“行。”

......

轟隆隆,春雷陣陣,連綿的陰雨在黃昏時分變成了急促的驟雨。

沈夫人坐在屋內,忽然放下了賬本,有些心神不寧。

自從家裡的細作被清了出去,趙家老四也偃旗息鼓後,沈家著實過了一段安生日子。

時不時翻翻賬本,已然成為了沈夫人這段時間的習慣。

因為這個習慣,能讓她很快安寧下來。

畢竟肉眼可見的,沈家的生意逐漸恢復了元氣,進的比出的多,確實讓人安心。

今天賬本上依舊是進多出少,府上也是一副欣欣向榮的模樣,可沈夫人卻抑制不住的心神不寧。

特別是那陣陣冬雷聲,彷彿敲在她心頭上一樣。

她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於是讓下人去找老三過來。

結果丫鬟很快回來了,說道:“夫人,三少爺今日午時出了門,還未回來。”

沈夫人挑眉道:“他帶著誰出去的?”

丫鬟回覆道:“李管事。”

“有誰知道他去了哪嗎?”

“奴婢問過老管家了,說是去檢視店鋪了。”

這丫鬟能跟在夫人身邊,心思自然是活絡的。

她暗地裡也有些訝異,三少爺雖然有兒子後歸家得早了,可生意人難免應酬,這才黃昏時分,怎麼夫人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結果沒過多久,一陣喧囂聲就從外面傳來。

“夫人,不好了!夫人,不好了!”

只見李管事正跟著幾個下人,一瘸一拐的往這邊衝來。

他渾身溼漉漉的,臉上掛著傷,鮮血順著臉頰往下淌,又被雨水沖淡,看起來極慘。

可是他根本沒有在意這些,見到沈夫人後,就咚的一聲跪在了地上,帶著顫音道:“夫人,少爺,少爺,少爺他被人綁了!”

沈夫人強制壓著心口的慌亂,問道:“在哪兒,誰幹的?”

“就在玉柳街前,三個青衫客,萬文、萬工被拍翻在那,不知死活,他們只讓小的一個人回來。”李管事惶恐說道。

萬文、萬工是三少爺的保鏢,只一個照面就被人撂翻在地,可見對手的狠辣。

沈夫人扶著桌椅,問道:“他們說什麼沒有?”

李管事搖頭道:“什麼都沒說,只是把少爺帶走了。”

沈夫人趕緊說道:“快,快讓小越過來!”

她表面上還保持著冷靜,可是那種心慌的感覺近乎已遍佈了全身,以至於手腳顫抖起來。

沒要多久,景越就趕了過來。

得知了情況後,他一邊安慰著沈伯母,一邊思索起來。

這事如果能破財免災最好,只要先把老三弄回來,之後是反搶反殺都好說。

可今日這事著實透露著一股異樣。

府上已派人把萬文、萬武兩兄弟帶了回來,而他最不想看到的情況發生了,那就是萬文、萬武兩兄弟竟然死了。

如果只是單純綁架圖財的話,這出手未免太狠。

這時,四小姐沈露慌亂跑了過來。

知曉了情況的她沒敢表現得太慌亂,只是緊緊握著母親的手,沒有說話。

還未入夜,府外果然又傳來了動靜。

一個下人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說道:“夫人,有個乞丐送來了這個。”

景越拿過了那個木盒子,謹慎的打了開來。

“啊。”

下一刻,沈夫人嚇得雙腿一軟,差點跌坐在地上。

同樣嚇得夠嗆的還有扶住母親的沈露。

只見木盒子裡,是兩根血淋淋的手指,其中一根手指上還帶著一枚玉扳指。

不用想也知道這兩根手指是誰的。

“他孃的!”

景越神情陰鶩,抽出了手指下的那張紙。

只見紙上只寫了一句話——“一個時辰內,帶著十萬兩銀子趕到烏衣巷,如果湊不出,拿東西來抵,不然等著收屍吧。”。

沈露眼神慌亂的看著紙上的內容,花容失色道:“十萬兩?我們怎麼可能有十萬兩?”

沈府曾輝煌過,沈三爺在好些年前就穩穩坐住了首富的名頭,可是即便是那時候,也別想一口氣拿出十萬兩銀子。

是的,資產和銀子並不是一種東西,就算傾家蕩產賣家產,也得有一個賣的過程。

景越看著那張紙,問道:“伯母,府裡有價值十萬兩的東西嗎?”

沈夫人茫然的搖頭。

景越說道:“那伯母你再想想,我收拾一下,馬上帶人過去。”

他的聲音很冷靜,彷彿一根定海神針一般,讓沈夫人和沈露不至於太過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