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莊通往河陽街的另一條路上,戎裝筆挺、佩戴中將軍銜的劉亞龍帶著一隊騎著高頭大馬的衛兵,不緊不慢地行走著。

沂水縣屬於暖溫帶季風區半溼潤大陸性季風氣候,四季分明,溫度適宜,土地肥沃,物產豐富。由於氣候的特點,這裡的春天來得比較早,此時早已是滿山翠綠,遍地青苗。

劉亞龍一路上欣賞著沂蒙山區的旖旎風光,讚歎著家鄉山川秀麗,物華天寶,心情也如這春意盎然的時節一樣充滿了愜意。十數年戎馬生涯的他已經多年沒有回到家鄉了,家鄉的一草一木在他的眼裡都是那麼的親切。他情不自禁地吟唱起《滿江紅》,怡然自得地打馬前行。

一行人馬來到青龍橋邊,見一個老農拉著一輛運糞的板車擋在了橋頭。一名衛兵策馬上前厲聲呵斥老農。老農吃了一驚,抬頭看見後面的劉亞龍,馬上變得眉開眼笑地說這不是大少爺嗎?老農一個勁地誇獎劉亞龍有出息,官越當越大了,口氣像是拉家常一樣。

劉亞龍趕緊下馬,禮貌地和他打招呼,問他這麼大年紀了怎麼還做這麼累的營生?老農對他說我沒你爹命好,兒子一個比一個能耐。然後又問他是不是為妹妹出嫁回來的?劉亞龍遞上一支菸說是,並說怕耽誤妹妹的婚禮,打算先去河陽街。老農接過煙看了看,又放在鼻子前聞了聞,很捨不得地夾在耳朵上,突然拍一下腦袋說自己差點耽誤了大事,告訴他接親的隊伍都已經走了半個多時辰了。

劉亞龍當即請老農給爹孃帶個信,然後帶領一班人策馬揚鞭,抄近路趕往河陽街。

跑了一段路後,一人騎馬從後面高喊著追上來。劉亞龍回頭一看,是一個年輕的軍官。近了才看清楚是四弟劉亞偉,忙勒住馬韁繩原地等候。劉亞偉飛馳到劉亞龍面前,兄弟倆親熱一番後繼續打馬前行。劉亞偉告訴劉亞龍,他剛從日照回到家,見接親的隊伍已經走了,急忙趕了過來。遠遠地就見前面的人像是大哥,連忙追上來。

劉亞龍仔細打量了劉亞偉片刻,將右手中的馬鞭交到左手,撫了一下雪白的手套,當胸給了劉亞偉一拳:“你小子幹得不錯,很有大哥當年的樣子嘛。”

“比起大哥來我可就差遠了。你都是中將了,我才是個連副。”劉亞偉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小子,野心還不小,才當兵幾年就跟我比軍銜了?”劉亞龍讚許地看著劉亞偉,“好好幹,我很看好你。唉,當初你投軍時要去東北找我就好了。”

“我是想呀,可是爹孃說什麼也不讓我走遠了。”劉亞偉說,“你還不知道吧,五弟也想從軍的,咱爹孃堅決不答應,他哭過幾回才死了心。”

“是啊,好男兒理應報效國家。”劉亞龍有些感慨地說,”只是,爹孃年紀大了,身邊也不能沒個人呀。”

劉亞龍覺得委屈了劉亞忠,嘆息了一聲,表示了自己多年在外沒有對爹孃盡孝的遺憾。他告訴劉亞偉,這次要不是在陸軍大學將官班深造,怕是也沒機會來參加妹妹的婚禮。

劉亞偉沒有理解劉亞龍的意思,只說晚上回來就可以回家見爹孃了。

兄弟倆的話題又說到了其他家庭成員。劉亞龍問起二弟劉亞虎和三弟劉亞峰的訊息,劉亞偉說他們參加革命了,在紅軍領導的臨沂遊擊支隊裡,劉亞虎是支隊長,劉亞峰是副支隊長。

劉亞龍聽到這裡,沉默了片刻,嘆息自己這些年對兄弟們關心少了,以至於他們誤入歧途。

劉亞偉不想再說這個尷尬的話題,抬起胳膊看了看手錶,說:“大哥,時辰不早了,咱們加快速度趕路,要是耽誤了酒席,妹妹可要怪罪我們了。”

“好嘞,加快速度,喝喜酒去。”劉亞龍揚起馬鞭回應著。

一行人快馬揚鞭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