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休息期第八天,夜晚。

臥室內,車票突兀顫動,將正欲休息的葉薇驚擾,下意識掏出車票,定睛觀察,就見車票正面多出一大段文字資訊,一段以往從未見過的資訊通知。

通知:明日下午14點30分地獄列車將於下一站停靠,屆時會有新人執行者登車,請團隊隊長做好迎接事宜,具體規則如下……

………

任務休息期第九天一早,彭虎房間內。

光頭男現已起床,先是習慣性把黑色背心套在身上,待簡單穿戴完畢後,來到洗刷間,對著鏡子摸了摸越來越多的濃密鬍渣,略一遲疑,拿起刮鬍刀。

不料才剛把刮鬍膏抹於臉上……

咚咚咚!

客廳外傳來一串敲門聲。

“臥槽!這刮個鬍子還特麼不讓颳了!”

被突兀打擾的彭虎極為不滿,隨口嘟囔了一句,又見敲門聲不曾停歇,無奈拿起毛巾擦乾臉孔,旋即大步趕往客廳房門,是的,根本沒必要特意問門外是誰,反正目前整輛列車就三個人,想都不用想,敲門的不是何飛就是葉薇,且根據彭虎個人猜測,何飛可能性最大,畢竟以葉薇那頗高冷的女神性格人家怎麼可能會來他這?

然而凡事無絕對,隨手開啟房門,卻見門外並非預料中的何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精緻臉孔。

葉薇!?

和往常一樣,除靈異任務外,其餘時間一向很會打扮的葉薇今日果然又換了身著裝,這次為一身頗有哥特風格的女士裝扮,黑色外套搭配著女人那本就完美身材無疑能瞬間秒殺大多數女明星,當然,美女雖是養眼但深知葉薇能耐的光頭男可不會多想什麼,而是在發現門外之人是葉薇之際神情一滯,原因很簡單,因為他是真沒有想到對方會來找他,或者說……

來找他幹嘛?

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如果說和自己關係不錯的何飛來找他是為了聊天串門,那麼平時不怎麼理人的葉薇來找他又是為了啥?聊天嗎?怎麼可能?想到此處,懷揣著狐疑,光頭男率先詢問道:“咦?葉薇?你來……”

“我現在以隊長身份給你安排個工作,關於新人迎接事宜。”

“昨晚我思考良久,雖然何飛來做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個人認為,由你來做這項工作或許會更合適一些,昨晚我從詛咒那收到一段通知,事情是這樣的……”

………

轟隆,轟隆隆!

伴隨著刺耳轟鳴,夾雜著鐵軌震動,在一處漆黑無光的環境中,有一輛地鐵列車正延鐵軌高速行駛著,列車既沒有駕駛員也沒有任何標識,更不會有人知道其最終駛向何方……

時間,下午14點07分,地獄列車3號車廂。

吃過午飯又睡了個短暫午覺,何飛推開房門來到車廂,先是掃了眼兩側房門,猶豫片刻,青年走到其中一扇門前伸手敲起,那是彭虎的間,很明顯,閒來無事的他打算問問對方有沒有兌換道具,畢竟早在發現道具櫃起光頭男對其所表露的興趣可謂遠超他人。

當然以上這些只是個由頭,重點是出來透透氣,雖說何飛也有一點宅男潛質,可連續好幾天一直待在個人房間還是讓青年有些無聊。

但很奇怪,隨著敲門不斷持續,足足敲了大概一分鐘,門內卻始終沒有任何回應,見狀,何飛有些意外,畢竟以彭虎那大大咧咧的性格發現有人敲門肯定不會不來開門,除非對方有事亦或是不在房間裡。

(嗯?難道真不在房間裡嗎?)

待大體確定房裡沒人後,青年第一時間趕往1號車廂,他原以為光頭男會像早前那樣天天跑到道具櫃旁乾瞪眼流口水,結果一番尋找下來才發現一二號車廂根本沒有對方身影,眼見如此,除心中愈發狐疑外,何飛又下意識回身進入4號車廂,直到抵達此處,進入車廂,那道失蹤了的魁梧身影才出現於視野中。

此時此刻,就見仍身穿一件黑色背心的彭虎正邊坐客椅邊翹著個二郎腿吞雲吐霧,整間車廂煙霧繚繞,味道有些濃烈,天不知道這是第幾根了?一見何飛出現,光頭男先是咧嘴一笑,抬手招呼道:“呦,你小子不在自己房間待著,咋跑這來了?來,坐。”

“彭哥,這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你不在房間好好待著,跑到4號車廂幹嘛?難道只是為了抽口煙?你自己房間就不能抽了?”

光頭男此言一出,除大大咧咧走到對面坐下外,和對方混熟已久的何飛亦立即反駁起來。

對於青年的調侃,光頭男不以為意,反倒隨手掏出一盒煙遞到何飛面前。

“來,兄弟,抽一根。”

許是首次被人遞煙,又或是以往從未抽過,見香菸遞到面前,何飛尷尬搖頭道:“那個,彭哥,我不太會……”

“啥?不會?”

一聽對方表示不抽,摸了摸鬍渣,光頭男提出問題:“不抽菸?那會喝酒麼?”

“額,也不會……”

“哈哈哈!”

何飛回答剛一結束,彭虎便已哈哈大笑起來,仍不等青年尷尬結束,旋即話鋒一轉說出一番大道理來:“兄弟你要知道,這男人往往有兩大愛好,一是抽菸一是喝酒,至少要有其中之一才對嘛,喝酒暫且不談,這煙可就不得不抽啊,實話告訴你,抽菸雖有害健康但在精神壓抑時這玩意卻能有效舒緩壓力,來來來,抽一根,感覺很爽,試試就知道了。”

最終,迫於彭虎一再堅持,加之聽起來也確實有些神往,無奈之下何飛還是從煙盒抽出一根放進嘴裡,接過火機點燃,然後學對方那樣深吸一口……

在然後……

“咳!咳咳!臥槽!這煙真嗆,咳咳咳……”

“嘿嘿,不急,一回生二回熟,多抽幾次就學會了!”

結果出不出意外,首次抽菸的何飛猛烈咳嗽起來,彭虎則滿意拍起了青年肩膀,未等繼續說話,何飛擺了擺手,許是期間想到什麼促使思緒重回正軌,長呼一口氣,青年詢問道:“對了彭哥,你來這幹嘛?”

“還能幹嘛?迎接新人啊,列車即將靠站,一會就有新人登車了,這是葉薇早上給我安排的一項任務,說什麼我很適合這項工作。”

性格直爽的彭虎當即把緣由如實告知,然而當聽到‘迎接新人’四個字後何飛卻不由愣住了,是的,新人進詛咒空間這事他當然不會意外,畢竟他和彭虎兩人之前也皆是以新人身份來到這裡,在他的個人印象中新人只會在靈異任務一開始出現,可是,可是這下一場任務還沒開始啊?任務沒開始怎麼就有新人了?還有這迎接新人又是個什麼意思?

其實何飛的疑惑有何嘗不是彭虎的疑慮?或者說早在數小時前當他從葉薇口中得知這件事時他的反應和眼前何飛如出一轍,直到對方把事情解釋清楚光頭男才算恍然大悟。

果然,見何飛表情疑惑,彭虎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對其解釋起來。

彭虎的解釋很簡短也很容易理解,原來自打執行者從地鐵站轉移至地獄列車後,不光身處環境發生變化,就連新人進入方式也一起有所改變,以往是任務開始時新人進入,但在地獄列車裡卻變成了新人會在靈異任務釋出前進入,這樣一來身為隊長的葉薇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忽略此事,隊伍也必須有人來負責迎接與引導新人登車。

事情並不複雜,情況同樣簡單,彭虎剛一言罷,何飛就已理解個七七八八,不僅如此,因一向擅長分析之故,透過對此事瞭解,沉思之際,何飛竟不由自主再次聯想起早前某種猜測,也就是剛進列車時曾被他想過的問題。

即,靈異道具出現是否意味著將來任務難度增加!?

一開始何飛僅僅只是懷疑,直到今日聽說連新人進入方式都已改變,漸漸的,大學生才愈發肯定起來,肯定了詛咒意圖,肯定了其個人猜測極有可能會變成現實!

邏輯很簡單:

假如任務難度當真增加,什麼都不懂的新人在任務開始時進入會很危險,無知所造成的死亡率更是不必多說,於是,為了增加新人存活率同時為了平衡任務難度,讓新人進入任務前提前進入列車並接受資深者解釋和指導,這種安排必然會強上許多。

或許這才是詛咒實際意圖。

至於葉薇為何非要選彭虎來負責新人迎接工作……

懷揣著狐疑,重新抬頭,當在次目睹對面那張一看就不像好人的兇惡嘴臉以及那頗有壓迫力的魁梧身軀後,一時間,青年那原本凝重沉思的臉竟漸漸露出一絲笑意,看的光頭男二丈摸不著頭腦。

何飛不單露出笑意,接下來更是在彭虎的不解注視下一邊微笑著對其點頭說道:“彭哥,我終於明白早上葉薇姐為何非要讓你來這幹迎接工作了,的確,幹這個你確實比我要合適的多。”

“臥槽!你小子話中有話啊?”

彭虎不是笨蛋,其實當何飛對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就基本猜出其話中意思,說句實話,彭虎對自己長相併不在意,畢竟外貌是爹媽給他又有什麼辦法?更何況本身就頗有硬漢風格的他也從來沒把這事放在心上,針對青年調侃,光頭男正想反駁,不料何飛已搶先一摸腦袋轉移話題道:“咦?對了,差點忘了,彭哥你剛剛說的新人登車規則裡貌似還提到過‘螝潮’二字,螝潮是什麼?”

“你問我?我又去問誰?反正早晨葉薇給我安排任務時也只是稍稍提及,沒解釋過,僅僅提醒我儘快讓新人15分鐘內登車,不過,我個人看來那啥‘螝潮’應該不是什麼好東西。”

見光頭男搖頭表示不知,何飛倒也不在多問,轉而繼續思考起詛咒深層意圖來。

說來也巧,就在二人各懷思緒之際,卻發現窗外車燈突兀亮起,而燈光亮起的同時腳下地面亦逐漸開始顫動。

凡是熟悉地鐵的人都知道,地鐵列車往往只有啟動和停車時顫動最為厲害,此刻,眼見車體周遭燈光亮起,又見腳下地面開始晃動,不用任何人提醒,身處車廂的兩人就已是雙雙意識到車體正在減速,列車即將停止!

轟隆隆……

結果和預料中完全相同,二人沉默間,隨著地鐵轟鳴愈發響亮加之窗外逐漸可以看清事物,二人不僅確定了心中猜想,低頭看向手錶,就見時間也已來到14點27分,距離葉薇所說的14點30分列車停靠還剩最後3分鐘。

………

轟隆,轟隆隆……

車燈劃破黑暗,視野逐漸清晰,當時間抵達半點之際,轟鳴消失了,震動消失了,列車就此停止,透過車窗定睛一看,發現外界環境還真有些眼熟,不,不應該用眼熟形容,用印象深刻或許更為恰當。

原因在於,車外非是他處,正是一座地鐵站臺!

此刻,透過窗外,藉助車燈,就見外界赫然是一座地鐵站站臺場景,環境雖是陰暗,但在車燈照耀下,燈光所及之處仍能看清此地為一處標準候車站臺,模樣和幾天前他們最初登車時基本一致。

這應該是另一處地鐵站臺,而地獄列車也又一次停靠於站臺旁。

呲拉!

同一時間,正當何飛二人觀察窗外之際,隨著一道突如其來的刺耳響動發出,車廂艙門自動開啟。

(果然,果然是這樣,列車停止,車門開啟,同我們三個當初登車時完全一致,既然如此,那麼……)

“何飛你在這看著就好,後面的事我來辦。”

話歸正題,隨著艙門開啟,早已從葉薇那得知詳情的彭虎沒有猶豫,車門開啟之際便已起身離座,待朝青年撂下一句話後大步走出車門,何飛則識趣的點了點頭,轉而趴於窗旁眺望起外界。

走出列車抵達門口,放眼望去,眼前確實是一座空曠站臺,雖說籠罩四周的黑暗遮蔽了視野遠眺,可彭虎仍能確定眼中場景和之前三人登車時基本一致,視野中,站臺空曠無人,遠處漆黑一片,除列車周圍一定範圍能勉強視物外,其餘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好在疑慮沒有持續太久,過了不到半分鐘,一串雜亂腳步聲響起,而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不多時,幾名神色慌張的男男女女就已從穿過黑暗來到站臺。

很明顯,這些人十有八九便是此次登車新人,過程無他,被詛咒選中,然後被一股颶風捲進封閉地鐵站,至此在無離開可能,而這些人之所以會趕往站臺也必然是被轟鳴聲與車燈吸引所至。

彭虎看清了一切,何飛看清了一切,與此同時那越走越近的幾名男男女女也已抵達列車幾十米開外,目前正紛紛用滿是警惕的目光注視著前方,注視著列車,連同一起的還有車旁那名怎麼看都不像好人的陌生光頭男。

同樣的,眾新人看到了彭虎,彭虎又何嘗沒有看到新人?

此刻,藉助車體燈光,就見對方一共5人,分別為四男一女。

其中有一名身穿藍色外套的中年男子,男子相貌普通,看起來約40歲左右,目前正一臉惶恐盯著列車,身旁則為兩名青年,二人衣著各異,年齡看起來都不大,頂多也就二十出頭,與惶恐緊張的中年人類似,二人除同樣不安害怕外,許是對無法脫離地鐵站而憂心忡忡,別看列車吸引了幾人注意力,可事實上二人仍時不時低頭去看手中手機,似乎正為訊號消失而困惑煩惱。

毋庸置疑,兩人早前一定試圖求救,試圖透過電話向外界求助,畢竟地鐵站完全封,走投無路之下也只能利用手機向外求助了,遺憾的是這樣毫無意義,詛咒空間遮蔽一切通訊訊號,在這裡想打通手機純屬做夢,話是這麼說,結果也確實如此,見手機至始至終全無訊號,二人愈發慌張。

暫且不談倆青年如何做無用功,目光繼續轉移,就見右側還站立著在場唯一一名女性,女性年紀並不大,單從外貌來看同樣也是二十來歲出頭,和右側兩名青年年齡大概相仿,頂多大上幾歲,可能是被地鐵站詭異環境嚇得不輕,雖已抵達站臺,可女人依舊錶情惶恐,同樣正一邊盯著這輛突兀駛來的列車一邊打著哆嗦。

當然,也並非所有人表現皆如此不堪,至少5人裡還是有一名男子在度過最初驚慌後反應平靜,這人不僅是所有人裡第一個望向列車的,同樣也是第一個發現彭虎之人,且值得一提的是,這人相貌不錯,以男子樣貌相信給大多數人的第一印象絕不會差,是的,只見此人看起來年齡約在二十七八歲左右,身穿一件工整西服的同時還擁有一張很有親和力的斯文臉孔,鼻樑戴著副金絲眼鏡,整體給人一種文質彬彬之感。

尤其當發現列車旁還站著個陌生光頭大漢後,男子雖有些吃驚,可很快又重新冷靜下來,目光亦第一時間從觀察列車轉為觀察起光頭男。

或許是出於個人習慣,觀察彭虎的同時,沉默間,男子還下意識伸手扶了扶鼻樑上的金絲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