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腦中一陣暈眩,根本分不清狀況,紅霞立刻爬了滿臉。

方要坐起身,可仔細一想,又直挺挺的躺了回去,緊閉上眼。

“該死的雪雁,怎麼將人家領進房裡來了?我才穿了薄薄一層紗衣!”

一個大男人趴在自己身邊,即便是有棉被蓋著,林黛玉也難淡定,胸口像是揣了小鹿,蹦個不停。

眯起眼睛看向一旁榻上,雪雁睡得正香,被子踢在腳邊,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肚皮,睡相極差。

林黛玉又不禁排揎,“還說照顧我呢,就是被人拐走了,她也難發現得了。”

如今,林黛玉能想到最好的辦法,就是靜靜等待二人醒了,雪雁將嶽凌請出去,才好再睜開眼,免得尷尬。

可時間過得極慢,林黛玉今日方知書本上所言度日如年是什麼感覺。

汗出的愈發多了,哪怕她稍有挪動,都該有汗味揮散出去。

這要是被嶽凌聞見了,她更沒臉活了。

所以,林黛玉還不敢輕動,只能等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雙手雙腿都微微泛麻了。

“死丫頭,怎麼還不醒?睡死你算了!”

又過了不知多久,雪雁還沒醒來,卻是伏在榻沿的嶽凌先醒來了。

嶽凌起身,鬆了鬆肩膀,往榻上瞧一眼,見林黛玉還沒醒來,而且面色不見好轉,反而更紅了,也是心生疑惑。

“不應該啊,難不成還沒退燒?”

嶽凌試探的將手背貼向林黛玉,輕撫在額頭上,察覺溫度並不燙了,才鬆了口氣。

然而,錦被下,完全不知是什麼情況的林黛玉,突然感受到觸感,身子不禁一抖,強忍著沒睜開眼睛,連腳趾都用上了力,直扣著床褥。

“應該還需要恢復幾日吧,畢竟是林黛玉,病情好的沒那麼快。”

輕輕叨唸了一句,嶽凌將掉在林黛玉脖頸處的絲巾取了出來,便就出門換水,洗乾淨絲巾再來為她冰敷。

聽見門開啟又閉合,林黛玉猛地睜開眼,打量了眼四周,從床榻上坐了起來,粗喘撥出幾口氣來。

“好險好險,差點沒忍住。”

林黛玉輕拍著胸口,“原來只是查一下我是不是犯熱病,嚇死我了。”

一旁雪雁還在打著鼾,林黛玉難忍下這口氣,拾起自己的枕頭,便就扔了過去,砸向雪雁。

“你還不起來?”

雖然砸中了雪雁,可熟睡的雪雁,並沒有要醒來的意思,反而隨手撥了下枕頭,將它推到地上。

嘴中還唸唸有詞,“別鬧。”

林黛玉實在忍受不住,從床榻上爬起來,踩著繡鞋,跳到雪雁的床榻上,一把揪起雪雁的耳朵,衝著裡面喊道:“快點起來了!”

雪雁受驚,連忙坐起身,卻與林黛玉撞在了一塊。

兩人各自摸著額頭,疼得呲牙咧嘴。

恰逢此時,嶽凌推門進來,看見林黛玉和雪雁同坐在一張床榻上,還糾纏在一起,不由得笑著提醒道:“你們關係再近親,也得注意些。穿利落了衣服再玩鬧,免得再受寒了。”

將水盆放在桌面上,嶽凌又退了出去,“水放在這了,淨面之後,用些吃食吧。”

林黛玉始終垂著頭,羞臊的厲害,不敢看嶽凌一眼。直到嶽凌出門,才挪動了腳步,回到自己的榻上,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頭朝著牆面,一聲不吭的又躺下了。

“姑娘,你怎得不謝謝嶽將軍。他昨日為了給你尋藥,獨自去岸上跑了一遭,而且取回來還是他親手煎的,不然姑娘今日怎會這般有精神。”

被撞清醒了的雪雁,坐來林黛玉的身邊,未曾說自己的不是,反而先指摘起林黛玉了。

這讓林黛玉更是氣憤難平。

但林黛玉真是沒心思理她,自己被人看到了那麼不知禮數的一面,還不知人家在背後會如何笑話她沒家教呢。

林黛玉真是羞臊的無地自容,恨不得尋個牆縫鑽進去的好。

可雪雁完全猜不到她的心思,繼續喋喋不休道:“嶽將軍昨天夜裡照顧了姑娘一整日,真是太負責了,也難怪老爺會將姑娘委給嶽將軍照看,起初我還難理解的很,如今算是徹底明白。”

林黛玉實在受不了,翻身坐起,點著雪雁的腦門,“明白了你個頭!”

“你好歹多為我穿幾件衣服呀?這讓人看見了,我以後還怎麼見人了!”

雪雁不服,急道:“這算什麼,還有……”

一張嘴發現不對,又立即緘口了。

林黛玉揉著她的臉蛋,追問,“還有什麼?”

雪雁忙解釋,“沒什麼,老爺都說了姑娘只當嶽將軍親叔叔一般對待,這有什麼的。”

林黛玉撇了撇嘴,“又不是真的親叔叔。這下好了,又欠人家一個大人情,你說如何還吧。”

“還什麼,姑娘說句謝謝不就好了,反正他是答應老爺的,欠下的人情也該老爺還才是。”

林黛玉更是無奈,“不是這個道理,若是我們只當平常,人家心裡難免會多想。”

上下打量了遍雪雁的身子,發育的頗具規模,林黛玉冷冷一笑,“我看你挺不錯,待過兩年給嶽將軍當門小妾,也就算抵了這份恩情了。”

雪雁再不嬉笑了,苦著臉道:“啊,姑娘,我就值一副藥啊……”

……

一連過了幾日光景,商船已穿過山東,進入了直隸省,再用不了多少時日便可抵京。

本以為有上一次照看的經歷,雙方之間能更親近些,卻不想比最初還更冷淡了。

如今他再去隔壁詢問,林黛玉都不再吭聲,只雪雁在房裡應著。

往後要在一塊生活不知多少光景呢,這可真不是個好兆頭。

但對於一個心思極度敏感的小姑娘,嶽凌也確實不知該如何打好交道。

是日,二月廿二,

嶽凌一如往常的在門外問候了一聲,等著房裡呆呆的雪雁回應。

卻不想門直接開啟了,林黛玉身披著純白的鶴氅,一身素色衣褲,仰著頭看向嶽凌,支吾著道:“在房裡憋悶太久了,嶽將軍,我想出去走走行嗎?”

嶽凌思慮片刻,見林黛玉是整裝待發,便開口道:“嗯,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