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嶼看著黎景深咬著牙跳腳,多一眼都懶得搭理。

甚至還當著他的面,直接將沈意濃打橫抱起,轉身就走。

沈意濃一愣,萬萬沒想到遲嶼會來這麼一出。

“你、你放我下來......”她現在是又尷尬又想逃。

黎景深的聲音還在後面長喊,但遲嶼完全無視遮蔽,將她送進副駕駛。

然後迅速繞過車頭,坐在駕駛座上。

剛剛的鬧劇被遲嶼看了個正著,就像沈意濃埋藏在心底的心事,被他突然發現了一樣。

那種難以言喻的窘迫、難堪、還有羞辱,通通被拽出來。

暴露的一覽無餘。

沈意濃此刻的灼烈心情,頓時像遭了一盆透透徹徹的冰水,從頭到腳涼透了。

但也沉靜了。

她不想欠人情,尤其不想欠遲嶼的人情。

“以後沒什麼事,別來單位找我了。”

遲嶼找到溼巾的雙手一頓,僵持在半空中。

他薄薄的雙眼皮褶皺斂著,漆黑色眸光掃到沈意濃被攥紅的手腕上。

原沉寂疏冷的眼底,頓時颳起雷鳴電閃,狂風大作。

陰霾遮住他的瞳仁,層層密連的烏雲,就猶如今日的天氣一般。

又悶,又燥。

遲嶼抬起骨節分明的手掌,想要牽起沈意濃的手腕。

但她卻像驚弓之鳥,朝後瑟縮。

他眉心一蹙,複雜的情緒在心頭盤旋,抽出一張溼巾,強行牽回來。

“一會我送你回去。”他聲音沙啞帶有磁性。

手底下倒是不適閒,輕柔又緩慢地擦拭著沈意濃的腕骨。

他指腹的溫度掃在她肌理表面,溫溫熱熱的,彷彿順著毛孔鑽了進去。

沒過多久,她通體的冰涼也與他相溫。

她抿起唇,覺著耳尖有點不正常的燒。

沈意濃回到單位後,立馬將這些情緒化的異樣轉化為工作動力。

眨眼間,就到了下班時刻。

從機場出來,她便看到了遲嶼站在門門口。

一米九的身高頎長挺拔,即便站在人堆裡,也十分惹眼。

聽到動靜,他掀抬起眼眸,直直落在沈意濃身上。

“走了,送你回去。”

是肯定句。

一路駛來,兩人無言。

一個認真開車,一個認真看手機。

直到車駛停在南苑公寓樓下,遲嶼跟著沈意濃一起乘坐電梯上樓到公寓門口,見他絲毫沒有要回去的打算,她才有些捉急地率先摁手印開門。

“謝謝你送我回來,已經很晚了,要不你在外面住吧?”

她飛速跑到門後,死死拽著門把手,假笑盈盈地看他。

遲嶼挑眉,突然氣笑了。

他的公寓,他還不能進去了?

沈意濃見他沒有說話,出其不意的想關門。

誰知他的手突然扣拽住門扉,稍稍用了點勁,連門帶人地敞開空間。

沈意濃的手還虛虛拽在門把手上。

等再反應過來之時,男人已經握住她的胳膊,帶領著她進門。

一個反轉,將她抵在冰涼的木門上。

她身上有種說不上來的清香,遲嶼有一瞬間的恍惚。

迷了心竅,捏住她胳膊的手突然鬆懈。

緊接著便得寸進尺地與她冰涼的玉手,十指相扣。

掌心柔軟又帶有點潮汽,但滑嫩的觸感讓他不捨放手。

“遲嶼你幹什麼?放手!”

沈意掙扎著想要從他懷裡騰身。

可她越掙扎,他越貼近。

直至兩人的身體快要嚴絲合縫。

淡淡地冷松木味道從遲嶼身上散發。

兩人親密曖昧地摟抱在一起,互相的氣息早已相融,嗅不出到底是誰的。

下一秒,男人低下頭,在靜謐到落針可聞的玄關口,吻上了沈意濃的唇。

嗡——

沈意濃大腦一片空白。

她雙手抵在遲嶼的胸口,甚至都忘了該怎麼呼吸。

直到遲嶼把她的唇咬疼了,她才反應過來。

鋪天蓋地的吻落下,為防止她反抗,他溫熱的大掌卡在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上。

待她反應更甚之際,再扣住她的後腦勺,強行仰頭迎合這深吻。

就當沈意濃覺得耳鳴嗡響,心臟被炸的緊縮又脹疼之時,遲嶼放開了她。

“遲嶼!你放開我!”她惱羞成怒。

男人能聽出來她聲音裡的慍色,緩緩退出半身,促擺出了略帶壓迫性的姿勢。

無害而溫馴的眼瞳當中,映襯著她的影子。

“黎景深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必須跟他分開。”

遲嶼口吻霸道,但他又慢慢俯下身子,將額頭與沈意濃的相貼。

帶著點邀寵又親暱的姿態。

濃密的睫毛時不時地掃在她眉宇間,好似刻意,又似不經意。

沈意濃怎麼會聽不出來他話中的意思?

但他們之間的關係不應該是這樣。

也不能這樣。

沈意濃眯了眯眼,卯足了勁用力推開遲嶼。

他後退了兩步,虛虛地站定。

眸底灼熱的傾慕被瞬間丟入冰冷刺骨的大海,恍惚又茫然。

兩人就這麼僵持著。

周遭安靜地唯有秒針在波動,空氣彷彿也被凝結。

他沒等來她的回應,挪動半步想上前。

沈意濃卻如同驚弓之鳥,迅速從玄關門前快步移靠到客廳拐角處的大盆綠植前。

冷靜又疏離道:“遲嶼,如果你想住在這裡,就請你尊重我的隱私。”

“以後也不要隨便進來。”

遲嶼的眉峰緊蹙,眸色瞬間沉慍。

與沈意濃繾綣纏綿過後的熱意,迅速被一盆冰水澆得透澈。

他緊繃下頜,吻紅的薄唇抿成一字線。

難道,她還忘不了黎景深?

所以才對他說這些剜心掏骨的話?

遲嶼身形高大得矗立在原地,不說話也沒打算走。

沈意濃不想再跟他僵持下去,快步到玄關處將門開啟,打算推著他往門口走。

沒曾想手剛搭到男人的背上,他臉色頓顯蒼白,剋制的悶哼了聲。

她迅速收回手,宛如被什麼給刺到了一樣,又驚慌又失措地看著遲嶼。

“你怎麼了?”

他淡淡瞥沈意濃一眼,半斂著的眸光當中盪漾著賭氣和怨懟。

“不用你管。”

既然那麼在意黎景深,幹嘛還要可憐他?

沈意濃小跑幾步,將他面前的路攔截。

“你跟我過來。”

一把拽住遲嶼堅毅緊實的小臂,她也不顧他同意不同意,直接將人帶到沙發上。

然後動作小心又謹慎地幫他脫了外套和裡面的襯衣。

他那肌肉線條分明又流暢的背部,全是大大小小的傷痕,像是被風雨侵蝕過後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