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一聲巨響,蓋住了老頭兒的尖叫聲。

拖著長長尾焰的炮彈,拉開空氣,發出尖銳的嘯鳴聲。

直接衝破正堂的木格鏤空雕花門。

轟隆!在屋內爆起一團焰火。

瞬間,平靜的園林建築被這一聲爆炸驚醒。

羅橫收起炮筒。

走到目瞪口呆的老頭面前。

輕笑著:“你瞧,不用通報的,我打過招呼了……”

老頭兒張了張口,還想說點什麼。

羅橫一腳便踹在他肚子上。

嘭!

老頭倒飛而起,撞入門房內。

身上沒有功夫,生受羅橫這一腳,不可能還有活下來的機會。

“不好意思,我剛剛忘記,先打暈你……”

羅橫順手收起炮筒,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確實是自己的疏忽,在這門房的面前露了不該露的揹包空間的秘密。

可是怎麼辦呢?

羅橫沒有時間倒流的異能,也沒有令人喪失記憶的法術。

但願這位門房,不是個好人吧……

抬步便往裡面走去。

突如其來的爆炸,讓整個大帥府內,亂作了一團。

暫時還沒有人注意到,多出了羅橫這麼一位陌生人。

進入正堂,羅橫便見到被炸的一片狼藉的客廳。

顯然,剛剛的炮彈成果不錯。

幾個被炸傻的傢伙,正動作僵硬的在地上蠕動著。

羅橫站在門口,確定這幾個人,都已經喪失了戰鬥力。

這才慢條斯理的問道:“不好意思,打擾一下,請問哪位是劉大帥?”

實在是從這幾個人身上,被炸爛的衣服上,並沒有發現明顯的帶有大帥軍禮服的樣式。

顯然,這位劉大帥不似武大帥那樣喜歡穿著掛滿綬帶的軍服。

理所當然的,並沒有獲得回答。

門外傳來嘈雜的腳步聲。

大帥府內駐紮的護衛兵出動了。

從時間來看,還真可以稱得上精銳。

羅橫無奈的搖了搖頭。

取出兩把湯普森,左右雙手端平。

到了羅橫如今的修為,衝鋒槍這點後座力已經不算什麼了。

反正是連發,也不用考慮精準問題。

噠噠噠噠……

直接在地上的幾人身上橫掃而過,先把在場的人都超度了。

羅橫決定先不計較哪位是劉大帥本尊了。

回頭面向門口。

正好一隊士兵疾速奔來。

羅橫二話不說,兩隻彈鼓,兩百發子彈,直接一口氣清空!

湯普森確實比在芮慶榮那裡搶來的四把小型衝鋒槍給力。

雙槍齊發更是打得一群人東躲西藏,根本不敢露頭。

打完兩隻彈鼓。

羅橫收了槍,直接轉身往屋裡走。

轉過一道垂花拱門。

後面又是一片幽靜的小院。

羅橫稍一打量,發現一道樓梯,直通二樓。

木質的樓板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應該是被槍聲驚動,慌忙逃竄的人。

羅橫一個縱身,腳在樓梯扶手上借力。

兩個跳躍便上了二樓迴廊。

轉身就見一個戴著瓜皮帽的胖老頭,正以極為笨拙的姿態,奔向屋內。

羅橫兩步便追了上去。

不等這個胖子抬起手裡的槍口。

一腳便將手槍踢飛了。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胖子一見機倒快,噗嗵一鼓便跪到地上,一個勁的開始磕頭。

羅橫有些膩歪,皺眉道:“別磕頭了,我有話問你。”

胖子立即頓住,伏著腦袋,只敢看著羅橫的腳尖:“好漢請問……”

“你是什麼人?”

“小的是劉府的管事……”

“那我問你,劉大帥呢?”

“老爺……呃,姓劉的在樓下,正在接待客人……”

還真他孃的是個人才,這麼短的時間內,居然還反應過來,老爺變成了姓劉的。

剩下的基本不用問了。

樓下大堂裡,沒被當場炸死的,也都被羅橫手裡的湯普森超度了。

事情順利到羅橫自己都有些不敢信。

看著眼前這胖子。

這見風使舵的做派,也不是什麼好鳥。

羅橫都不想浪費子彈。

一個蹉踢踹在頭頂。

斗大的頭顱被一腳踢的爆開。

羅橫已抽身而退,血花一點都沒粘到身上。

端著槍在二樓看了一圈。

沒找到什麼人。

倒是發現一些首飾金銀,蚊子腿也是肉。

全都收了起來。

轉到樓梯口時,剛一露頭。

嘭嘭嘭……

一陣槍聲響起。

卻是下面的人發現兇手上了二樓,正在下面守株待兔呢。

羅橫又退了回來。

確定姓劉的大帥已死。

其實與這些普通士兵,已經沒有必要糾纏。

羅橫左右看了看。

園子裡幾株長青樹長勢良好。

幾條枝椏斜斜探到屋頂上方了。

稍稍估摸了一下,覺得距離沒什麼問題。

羅橫收了雙槍。

幾個箭步跳出迴廊,單手在一條樹枝上微一借力。

人便蕩了出去,站到臨近院牆的樹杈之上。

“兇手在這邊……”

這番動靜,底下的人立即發現。

有人大喊著,向這邊奔來。

有人舉起槍,也不知看沒看到人,反正就是衝上方開就對了。

嘭嘭嘭嘭……

一片炸豆般的槍聲中,羅橫已沿著樹杈,到了院牆邊。

雙腳一沉,使了個千斤墜的竅門。

腳下的樹杈猛的往下折去。

又迅速回彈。

藉著這股彈力,羅橫從樹葉中竄出。

直接跳出院牆,只留下身後園子裡一群人大呼小叫。

雙腳穩穩落地。

絲毫不理會街面上,被大帥府內,槍聲驚動,駐足觀望的人群。

取出帽子戴上,匆匆而去。

待那些護衛計程車兵追出大門。

早已不見了羅橫……

涼茶灘上。

陳識與二冬一碗茶還沒喝完。

羅橫便已迴轉。

“走吧,事情辦完了,咱們先去港島。”

“這麼快?”二冬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陳識撇了撇嘴,笑道:“羅師傅的本事,那還用說?

“左右不過是個靠著鑽營上位的軍閥而已,就那群酒囊飯袋的護衛,我都有把握對付。”

剩下的話他沒說,不過看他的樣子。

很顯然,陳識現在對羅橫的信心,簡直爆棚。

這回不用趕時間,幾人從容從碼頭登船。

港島灣仔太和街。

唐樓門口。

宮二一身素色旗袍,姿態端莊的下了車。

早已等候多時的宮六迎上前,挽住妹妹的手。

笑道:“早叫你搬過來與我一塊兒住,你偏不答應。

“每日裡這麼跑的,倒是費勁……”

宮二淺淺露出個笑意。

幽幽道:“終不是自己的地方,正主又不在,人家到時候回來了。

“見家裡多了些不相干的人,倒是要發惱了。”

宮六無奈苦笑:“二丫頭你這是怎麼了?

“我記得你原也不是這樣的性子,聽馬三說你們先前在佛山的時候。

“不還處的挺好的麼?”

說著,又轉頭對一旁陪同的老薑問道:“姜叔,羅橫是不是在佛山欺負二小姐了?

“怎麼她打佛山一回來,提到那位言語裡總帶著股子酸氣兒?”

老薑搖了搖頭:“我哪知道,大小姐你還是等羅先生回來,當面問他吧。”

心裡卻有些暗歎。

這麼多年過去了,這位大小姐的性子還真是一點沒變。

還是這麼大大咧咧的。

但凡有點心思的,哪個看不出來?

自己相中的好郎君,受自己的託付,去營救姐姐。

結果呢?

回來之後,變成姐夫了!

再怎麼豁達的女人,也有點接受不了吧。

宮二回到港島,還能日日過來與大姐相見,敘些舊話。

就已經是很大度了。

遇到小性子的人,反目成仇,從此姐妹成路人都是正常的。

“大姐你別說了,叫外人聽了笑話去。”

宮二淡淡說了一句。

拉著姐姐的手,往屋裡走。

兩人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大姐宮若雪許是在船上,與羅橫的關係突破了束縛。

到了港島之後,逐漸也恢復了本身的性格。

開朗活潑,喜歡與人說笑。

而宮二卻是從小跟隨在父親身邊,被宮保森教導的一板一眼。

奉行的是笑不露齒。

一舉一動都有大家閨秀的端莊。

姐姐跳脫,妹妹文靜。

兩人站一塊兒,本就出眾的樣貌更添了幾分別樣的風情。

“今天我來,其實是帶來了家裡的訊息。爹爹說他一時也脫不開身,不能來港島與你見面了……”

樓梯上,宮二見身周沒有其他人,這才小聲與姐姐說著。

宮六面上笑得有些苦澀:“你何必說的這麼委婉,宮家大小姐,幾年前不就已經染病死了麼?

“我也沒想過,還有回宮家門那天。

“爹不願見我,我能理解。其實這回你們能讓羅橫去上海幫我,我都覺得意外……”

宮二搖頭道:“話不是這麼說的,血濃於水。

“爹的脾氣你還不知道麼?他嘴上說的硬氣,心裡還是記掛你的。”

兩人說著話,來到頂樓。

正好遇上王佳芝與月牙紅從屋內出來。

雙方碰面,相視一笑。

“小六姐……”

王佳芝主動打了個招呼。

宮六收拾起失落的心情,笑道:“佳芝你們要出門?”

王佳芝點了點頭:“我們剛到港島,什麼東西都沒有。

“想要出門去買點女兒家用的東西。

“小六姐你和阿燕屋裡,還缺什麼東西?可以跟我說,我們一併幫你們帶回來。”

宮六笑著搖頭:“不用了,我們什麼也不缺的。”

王佳芝點了點頭,又衝宮二一笑,側過身與月牙紅下樓去了。

宮二看著王佳芝與月牙紅的背影。

眼神中更加複雜……

“看什麼呢?進屋吧。”

宮六察覺到自家妹妹的異樣,悄悄扯過她的手。

拉著宮二嘆道:“你打小就比我聰明,有些事也輪不上姐姐與你說太多。

“這天下有本事的男子,哪個不是吃著碗裡的,還惦記著鍋裡的……”

兩人進了屋子。

阿燕聽到動靜,迎了出來。

見到宮二,笑著招呼道:“若雪妹子來了?

“你們姐妹說話,我去給你弄杯熱水。”

“謝謝小燕姐,不用麻煩了。”

宮二收拾起情緒,客氣了一句。

阿燕與宮六換了個眼色,經過從上海到港島途中,那十多天的同船共行。

二女的關係更是多了股別樣的親近。

即便是到了港島。

羅橫立即回了佛山。

兩人也沒有分開,照樣是睡在一起。

彼此間也頗有默契。

宮六見到阿燕的眼神,會意的一笑,搖頭道:“阿燕你歇著吧,若雪不是外人,不用這麼客套的。”

阿燕嫣然一笑,卻沒有留下。

而是自己出了房間,到客廳裡去了。

待阿燕出去之後,宮六拉著妹妹坐到身邊。

小聲問道:“你老實跟姐說說,你們之間到底到哪一步了?”

宮二眼神閃了閃,垂下眼瞼,不敢看姐姐的眼神。

只低聲道:“什麼哪一步?我都不知你在說什麼?”

宮六笑道:“咱們姐妹雖然多年不見,可你這點瞞不了姐……”

“不要說了!”

宮二眉頭微微蹙了蹙:“男人三妻四妾,那是古來就有的規矩。

“我不想說什麼。可是我自己,不想找一個那樣的男人。”

宮六怔了怔,嘴唇微動,還想再說點什麼。

宮二又道:“咱們姐妹多年未見,我這幾天之所以天天過來這邊。

“也只是想多與你親近親近,咱們畢竟是親姊妹。

“可是你再與我說羅橫的事,那我明天可就不來了。”

宮六無奈笑道:“那好吧,姐不提就是了……”

茫茫大海之上。

從廣州府到港島的客船,這回沒了武六的面子安排。

羅橫雖買的是頭等艙。

卻也沒有上回那種獨立小間的待遇。

身邊跟著二冬這樣予取予求的混血美女。

一時卻找不到機會吃下。

羅橫的心情鬱悶可想而知。

偏偏這個時候,麻煩還找上門來。

一腳將一名假裝路過,突然掏出匕首,想要偷襲自己的年輕人踹翻在地。

不等羅橫上前詢問。

對方忽然張口便罵:“八嘎!”

羅橫眼神一厲,靠,是小東瀛……

那也不用問了。

一把薅起對方的領口。

羅橫甩手便將人丟到欄杆外,噗嗵落入大海之中。

陳識聽到動靜,從船艙中衝了出來。

“怎麼回事?我好像聽到東瀛人罵人?”

羅橫搖頭:“沒事了,我已經解決了。”

陳識點頭,忽然眼神一變,大叫道:“小心……”

羅橫這時,也感覺後腦上一陣麻癢,似是被一根細針頂住似的。

心中警兆頓生。

毫不猶豫的雙腿一彎。

身形陡然團成一團,腳下橫跨一步。

貼到船艙回來的邊上。

嘭!

就在羅橫動作的瞬間,身後一聲槍響。

驚得幾隻停駐在船舷扶手上的海鳥撲撲飛起……

羅橫下意識的一翻手,取出一挺湯普森,對準槍聲響起的方向。

卻只見一道黑影,已消失在走廊盡頭。

羅橫二話不說,單手一撐地面。

人已竄了出去。

陳識下意識提醒:“小心,窮寇莫追……”

羅橫人已到了走廊盡頭。

身體猛的探出,一腳蹬在拐角的牆面,便跟著那道黑影而去。

陳識立即邁步跟上。

身後二冬這時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這是遭遇了暗殺?

東瀛人在華夏境內活動的間諜實在太多了。

羅橫的長相早已不是什麼秘密。

上船之後,羅橫也沒有做什麼偽裝。

被人認出來,並不算什麼離譜的事。

只是羅橫大概也沒想到,這些人居然在船上,就直接對自己出手。

追著那道身影,進入了底艙。

這裡是次等艙位。

幾十張上下兩層的窄小床鋪相連。

還有沒有買到鋪票的乘客席地而坐。

這些從廣州府去往港島的底層人,大部分都是聽說,港島如今經濟發達,發財的機會多。

去那邊討生活的。

大大小小的包裹,床鋪底都塞不下。

胡亂的堆在過道里。

剛剛那人進入這裡之後,便融入人群中,失去了蹤跡。

羅橫穿過幾名蹲坐在過道的人身邊。

惹得一些人幾句或大或小的埋怨。

後方,陳識急急衝了進來。

“人呢?”

羅橫眯著眼,左右看了看,淡漠道:“應該還在這裡……”

陳識也學著羅橫的樣子,左右打量著,提起音量問道:“是誰?站出來!”

羅橫輕輕搖頭:“別喊了,這樣喊沒用的。”

陳識有些不甘心的咬牙,惡狠狠的瞪著周圍的人。

只是看到的,要麼是麻木,要麼是戲謔。

更多是看一場好戲的眼神。

羅橫嗤笑,翻手取出幾塊大洋,在手裡拋了拋。

“我知道你們這些人不想惹麻煩,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們,剛剛逃進來那人,是東瀛人的殺手。

“到咱們華夏來欺負咱們自己人的,誰若是告訴我,他是誰。這錢我就當給他的酬謝……”

叮叮叮的銀元撞擊聲。

讓嘈雜的船艙忽然變得安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隨著羅橫手掌上下拋飛的動作,上下移動著。

不過卻沒有人出聲。

大家都是出門討生活。

都說了是東瀛人的探子,誰敢這個時候站出來?

羅橫點了點頭,一把收起大洋。

笑道:“我知道你們有所顧忌,不過不要緊。

“誰若想要這些錢,隨時可以來找我。

“我就住在上面的船艙,走廊過去頂頭那間艙室,也別擔心我得了訊息不給錢。

“我叫羅橫,是佛山人。如果你們身邊有上海或者佛山的老鄉,可以打聽一下我的名聲。

“我羅橫絕對說到做到,只要幫我指出東瀛殺手在哪,我立馬給錢。”

說完,羅橫便和陳識一起退出了底艙。

“這管用麼?”陳識有些狐疑。

那些窮哈哈愛錢沒錯。

可是東瀛人這些年,在華夏活動的探子實在太過猖獗。

沒有依仗的普通人,都已經被弄怕了。

羅橫沒有急著回自己的艙室。

而是靠在船舷的欄杆上,衝陳識笑道:“等等吧,有棗沒棗打一杆子,財帛動人心。

“總有人會願意為大洋冒險的。”

話音方落。

底艙的門中忽然鑽出一人,身上披著破舊的棉襖。

顯然不太合身,雙手揣在肥大的袖子裡。

見到羅橫,臉上洋溢位熱情的笑容,小步走過來。

“是佛山羅橫羅大俠麼?小的知道東瀛人在哪,若是告訴您了,您真的給錢?”

羅橫對著陳識挑了挑眉。

笑道:“正是羅某,只要我確認你提供的訊息是真的,立即就給錢……”

對方這時已走到羅橫面前四五步處。

咧嘴笑著:“這敢情好,不曉得一個東瀛人,你願意給多少?”

羅橫一怔,笑道:“你倒是個人才,還知道按個賣……”

此時這人又向前兩步,忽然眼神一變,揣在袖中的手抽出。

赫然是一柄小巧的手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