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佳芝輕輕搖頭:“不是的,你別誤會。

“我只是覺得,你讓二冬去辦的事,對你應該很重要。

“我想去阿美莉卡幫你!”

羅橫微怔。

嘆道:“你看出來了?這件事確實很重要。

“不過阿美莉卡可不是什麼善地,二冬因為混血,長得跟西方女人沒有區別,外表看不出來。

“她去那邊可以很容易融入當地的生活,你這樣兒的,就太危險了。”

王佳芝堅持道:“還能比我接近易默成那樣的特務頭子還危險麼?

“你也說了,二冬因為長相,可以融入洋人的圈子。

“我和她一起過去,正好可以行事!”

羅橫認真看著王佳芝的眼睛,想了片刻。

輕聲道:“你可想好了?這一去可不是一月兩月,至少得在那邊待幾年呢。”

王佳芝點頭:“幾年就幾年,我幫你!”

四目相對,王佳芝並沒有躲閃。

羅橫怔怔看了許久,探手輕輕將她擁入懷中。

以王佳芝的聰明,又曾經在港島讀過大學。

還有個爸爸去了國外。

對外面的事情,不需要羅橫提醒。

即便是這樣,她還是主動提出,要陪二冬一起去阿美莉卡,羅橫當然有些感動。

都是情意啊!

還能說什麼呢?

“哎!這件事日後再說吧……”

王佳芝察覺到羅橫手上的動作。

驚詫不已:“怎麼又來?”

羅橫輕笑:“這不補償你麼?”

從前咱修為沒到,只能空嘆扶腰。

現在可是一隻腳踩在化勁門內的準宗師,肌肉自由控制由心了!

“唉……你等等……我累了,真不行了……”

想什麼呢?

這個時候怎麼可能換人?

她們也跑不了啊!

不趁著年輕體力好的時候及時行樂。

等上了年紀,只能動動嘴,弄得她滿身口水,什麼也幹不了的時候,後悔可就遲了!

片刻之後,大戰再起……

王佳芝體力當然不能和羅橫相比。

看著累到癱軟,已沉沉睡去的王佳芝。

羅橫輕輕替她蓋好被子。

輕手輕腳的下了床。

這一趟離開,還不知什麼時候回來。

當然得將後院安頓好。

悄悄帶上房門的羅橫,沒有發現,就在自己走出房間之後。

本已熟睡的王佳芝,默默的睜開了眼……

小廳沒有開燈,漆黑一片。

羅橫一出房門,卻敏銳的發現黑暗中,一道人影坐在那裡。

“你大晚上的不睡覺,坐在這裡做什麼?”

以羅橫如今的眼力,藉著窗外的月光,很容易便分辨出。

黑暗中的人是誰。

“你答應過我的事,還沒有兌現……”

二冬壓著嗓子,語氣中帶著絲酸意。

羅橫愕然,答應她的事情?

“我已經想好了……”

其實對於阿美莉卡那邊的曼哈頓計劃,羅橫也只是有一個模糊的念頭。

算是未雨綢繆吧。

畢竟回到這個時代,知道大殺器對世界格局的影響。

羅橫要是不動心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想起剛剛與王佳芝商量的事情。

或許……真的可以讓她們一起到那邊行動?

二冬緩緩走到羅橫面前,抬手搭到羅橫的胸前。

黑暗中,幽幽的香氣鑽入鼻息……

兩人這段時間相處,其實早已不止一次談過這個話題了。

既然她都已經確定想好,羅橫也不再扭捏。

只能說除了是處,一無是處……

時過不久,看著已沉沉睡去的二冬。

羅橫來到另一間屋。

免不了被宮六言語上吃味幾句。

好在阿燕在,大概也因為自己的過去關係,極為配合。

饒是羅橫鐵打的腰子。

深院靜,小庭空,斷續寒砧斷續風。

無奈夜長人不寐,數聲和月到簾攏……

唐樓的頂層,這一夜砧聲不斷!

都差點錯過了早晨出發的時間。

八點左右,與馬三,陳識幾人站在街口。

羅橫一手叉腰,暗自感嘆,再好的身手,也經不住這番折騰。

如今總算知道,為何當皇帝的,少有長壽了。

這玩意得節制啊!

四師兄招猛山,找到的貨車很快便到。

港島這邊需要大師兄留下主持改造,準備武館重新開張的事情。

羅橫也將從佛山帶過來的招牌拿了出來。

儘管大師兄也好奇詢問,昨天沒有見到這塊牌匾,羅橫是怎麼帶過來的。

卻被羅橫拿話搪塞過去了。

本來,大師兄還想讓三師兄王化瞬陪同羅橫一起去上海。

也被羅橫拒絕。

最終與羅橫一起出發的。

只有陳識與馬三兩人。

也幸得這次是要回上海。

宮六與阿燕,月牙紅幾女,在上海都有不愉快的經歷。

沒有跟著羅橫一起回上海的打算。

羅橫出手大方。

原本只是看在招猛山面子上。

答應讓三人坐在車斗的貨物上,帶他們回廣州的貨車司機。

路上收了羅橫一塊黃金。

立即熱情的不得了。

如果不是羅橫不會開卡車,差點把駕駛座都讓給羅橫坐了。

可惜,羅橫的開車技能,沒點到卡車上,只能與馬三陳識一起。

擠在駕駛座後方的位置上。

為此,司機還將一名押車的同伴,趕到了車斗裡……

幾人到達廣州時。

還見到一些街頭張貼的通緝畫像。

不過羅橫當日炸死那位劉大帥時,行動迅捷。

雖然與那些士兵交過手,卻沒讓他們看到自己的正臉。

畫像失真到羅橫自己都認不出畫的是誰。

三人沒有耽擱,直奔廣州火車站。

羅橫不缺錢,這年頭也沒有實名制。

三人很順利便登上去上海的火車。

再一次開始了長途跋涉的過程。

在港島那一群操勞,加上這年頭路況不佳,貨車上也沒怎麼休息好。

上了火車之後,羅橫也沒什麼心情,與馬三和陳識交談……

伴隨著火車執行的節奏聲,開始閉目養神!

上海。

虹口租界黑龍會道場。

十多名身穿武道服的精壯青年,站成一圈,手中持著烏木劍。

澤田鍵一面色冷酷,站在場中。

雙眼上蒙著黑色的布條,兩手空空。

“準備好了麼?開始吧!”

隨著澤田鍵一淡漠的下令。

周圍十餘名武士,齊齊舉起手中的烏木劍,從四面八方同時向澤田鍵一發起攻擊。

澤田鍵一赤腳踏在木質地板上。

發出沉悶的咚響。

避過速度最快的兩柄木劍。

下一刻,雙手快如迅雷。

啪啪兩聲,擊退兩名青年。

身體騰挪兩步,又是兩聲吃痛的悶哼。

前後不過數秒時間。

十餘名手持木劍的武士便悉數倒地。

啪啪啪啪……

一旁響起鼓掌聲。

澤田鍵一抬手取下矇眼的黑布。

朝鼓掌的山本會長看了一眼。

表情冷酷的搖了搖頭:“廢物!”

山本笑道:“是澤田君你的武道已經出神入化,他們對你產生不了威脅了。”

澤田鍵一搖頭道:“出神入化在華夏功夫中,是一種高深的修為境界表現。

“我近些年雖然已經摸到此境界的門檻。

“卻並未完全掌握,這次趕來華夏,其中一個目的,也是想要趁這個機會,再去拜訪一些華夏民間的高手。

“借那些人的功夫磨鍊我的武道,助我徹底邁出這最後一步。”

山本詫異問道:“我也聽聞過,澤田君當年,曾遍訪華夏各流派的高手。

“並獲得那些人傳授技藝。莫非澤田君當年沒有學到他們的功夫?”

倒地的武士不敢打攪兩位大人物談話。

默默的互相攙扶著,從地上爬起。

忍著身上的劇痛,迅速的離開。

目光每每看向一臉沉靜的澤田,都充滿了敬畏。

“華夏功夫流派眾多,當年我學到的也不過是九牛一毛。

“以如今我的實力,當年傳授我功夫的那些民間高手。

“對我的幫助已經不大。等二月初二擂臺結束。

“我便要北上,去找那位號稱華夏武林第一人的宮先生,當面請教。”

山本擺弄著桌上的茶具。

輕輕搖頭笑道:“澤田君有所不知,這些年我們在東北與宮家打過數次交道。

“那位宮先生可不是好說話的人。這次如果沒有他出面,在報紙上發起倡議。

“帝國的武術比賽大會,也不會有這麼多波折。”

澤田接過山本遞上的茶水。

彷彿根本沒有察覺到,剛剛燒開的水是多麼滾燙。

仰頭一口飲盡。

冷冷道:“二月初二的虹口擂臺,便是起點。

“等我橫掃了前來打擂的華夏武者,再一路挑戰,打到東北。

“就不信他身為華夏武林盟主,還能躲得下去!”

山本大笑:“哈哈,澤田君這個想法絕妙。

“華夏人的想法裡,總帶有種英雄情節。

“澤田君以一己之力,橫掃華夏武林,宮保森絕對不能坐視!”

說著,又有些遲疑問道:“只是澤田君真的有這個把握麼?”

澤田眼神一變。

手掌微微用力。

捏在掌心的白瓷小杯,發出咯吱的脆響。

山本目光微凝,看向澤田鍵一的手。

便只見一蓬細細的白砂,從他的指間飄落……

“這……”

山本驚異出聲,眼底隱隱駭然。

澤田掌心緩緩攤開。

除了掌紋中,還沾著細碎的粉末,手中的茶杯已不見了蹤影。

竟憑著單掌發力,生生將一隻瓷質茶杯,捏成了粉末?

山本眼神發亮。

語氣有些微顫問道:“我聽說武道高深者,可以憑藉敏銳的感知,提前察覺到子彈的軌跡。

“從而提前做出躲避,一般的槍支都不能對付。不知是真是假?”

澤田鍵一嘴角微微浮起一絲弧度。

冷冷道:“山本先生想知道真假不難,叫人取槍來便是了。”

山本雙目放光:“澤田君的意思是,現在就可以試一試?”

澤田鍵一併未出聲。

不過,雙眼中的意思卻很明顯。

山本從腰間,拔出一把手槍,放到桌子上。

“澤田君覺得該怎麼試?”

澤田鍵一眼角瞥向手槍,語氣有些輕蔑:“十步之內,槍快不過我。

“十步之外,一把不夠……”

剛剛被澤田擊倒的那些年輕武士。

聽聞到這句話,一個個都是目露驚疑。

澤田隨手指向一人,淡淡道:“你過來拿起這把槍……”

年輕武士依言上前。

拿起槍之後,有些遲疑的看了眼澤田鍵一。

卻見澤田鍵一跪坐在那裡,動也沒動。

指著他剛剛站立的位置,淡淡道:“回到那裡,向我開槍。”

年輕武士拿著手槍。

走回自己的位置。

周圍十餘名武士,還有山本,都有些期待的看著這一幕。

儘管所有人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但是,還是不由自主的開始緊張起來。

拿著手槍的年輕武士,走回自己的位置。

距離澤田鍵一,差不多正好十步左右的距離。

最重要的是,他所在的方向,並不是在澤田鍵一的前方。

而是在側向稍稍靠後的位置。

再看澤田鍵一,穩穩坐在那裡,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難道他不看自己,就想躲過子彈?

這麼短的距離,聽到槍聲之後再閃避,絕對會來不及的吧?

年輕的武士動作有些遲疑的舉起槍。

面露猶豫,平日裡習武鍛煉出來,穩定的雙手,都微微顫抖。

澤田鍵一緩緩轉頭,面無表情沉聲斥道:“八嘎!武士最重要的就是要冷靜。

“你手裡拿著槍,都不敢開的話,這輩子在武道上,也不可能獲得什麼成就的!”

山本也有些驚訝。

原本他還以為,澤田鍵一會正面槍支射擊的。

可是看他的樣子,難道真的要不看槍手?

澤田鍵一這時已轉回頭,繼續道:“你儘管開槍就是了。

“如果我真的中槍,也不會怪你!”

年輕武士終於下定決心,大叫一聲:“嗨!”

堅定舉起手槍,對著澤田鍵一的方向扣動扳機。

嘭!

一聲槍響震得眾人耳邊嗡嗡蜂鳴。

就在槍響的同時。

跪坐的澤田鍵一便如瞬移一般。

忽然消失在原地。

山本雙目圓瞪,兩隻眼珠都差點貼到架在鼻樑的眼鏡鏡片上。

看著剛剛澤田鍵一跪坐的位置,地板上一個指頭粗的洞孔。

還在嫋嫋冒著清煙。

猛然,他似是想起什麼。

抬頭看向開槍的武士。

便只見澤田鍵一不知何時,已到了這名武士身邊。

單手呈掌,四指併攏,懸在年輕武士的喉嚨前。

結合澤田的武藝。

誰都不會懷疑,這一掌若是打在喉嚨上,這名年輕武士的下場。

那一定是喉嚨被擊碎,窒息而死!

“這……澤田君……”

山本下意識喃喃開口喚著澤田鍵一的名字。

澤田鍵一緩緩收回手。

一把將呆若木雞不敢動彈的武士手中的槍奪下。

回身走到桌邊。

將手槍遞到山本面前,輕輕一笑:“山本先生,到了我這個境界。

“對周圍環境中,針對我的惡意,已經有了敏銳的感應。

“只要不是距離太遠,死亡威脅之下,我能提前一瞬間得知,並做出閃避與反擊。

“所以,一個兩個槍手,想要暗殺我這樣的習武者,是很困難的……”

山本動作僵硬的點了點頭。

忽然想起什麼,眼神閃了閃。

“澤田君如此神威,正好有件事,希望你能出手相助!”

澤田鍵一點頭問道:“不知是什麼事?”

山本起身道:“陪我去一趟浦東。

“那個姓武的因為帝國答應將武術比賽的會場轉移到上海。

“賺了一大波名聲,如今整個上海,幾乎人人都在稱頌武大帥是民族英雄。

“武系勢力背後,又是意呆利和法蘭西人暗中支援。

“最近越發不將帝國放在眼中了。昨天居然提出,要將擂臺擺到浦東,他們的地盤上去……”

澤田微微皺眉:“山本先生的意思是?”

“澤田君跟我一起去浦東,給那傢伙一個教訓,讓他知道,他不過是西洋人的一條狗。

“還沒有資格,與我們大東瀛帝國叫板!我們答應搬遷會場,也不是因為他……”

上海。

閘北車站,一列火車緩緩駛進月臺……

數日的路上行程。

使得其他人都已經精疲力竭。

就連馬三與陳識這樣的高手,也都有些困頓疲乏。

唯獨羅橫精神的很。

一點都看不出旅途勞累的樣子。

“這一趟火車倒是順利,比咱們預計的時間,還早了不少。”

三人走出車站。

馬三隨口嘆了一句。

想起上回到上海,兩人在車站遇到武七,可是落荒而逃……

不禁有些莞爾。

“走吧,咱們先去浦東,找一找馬走日,這年都過完了。

“也不曉得那傢伙的電影搗鼓成什麼樣子了。”

羅橫揮手召來黃包車,衝二人笑著說道。

馬三搖頭看著羅橫。

都不想當面戳穿。

你那是去找馬走日的麼?找武家小姐才是真的吧!

離開港島那天晚上,樓上壓根就沒停過的搗砧聲。

可是擾了馬三他們幾個,氣勁已經練到耳部的人睡眠啊!

羅橫可沒有想到這些。

給車伕報上武家大帥府的地址。

在車伕吆喝著先生坐穩的提醒中。

幾人故地重遊……

很快便過了黃埔大橋,遠遠看到大帥府門前,那寬闊的空場。

與前幾回來時大帥府門前門可羅雀不同。

這一次,大帥府門前明顯熱鬧不少。

數輛小車停在不遠處。

裝飾豪華的馬車也有不少。

穿著各異的賓客,在大帥府中走出,與門房客氣道別。

羅橫也不磨嘰,直接走上前。

找上那名正在送客的門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