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橫按照原計劃,來到鐵家的藥鋪。

鐵師傅與鐵燕兒正在屋中清點著藥材。

見了羅橫,鐵師傅招呼著讓女兒去泡茶。

自己放下手裡的活,與羅橫說話:“羅先生,聽燕兒說你想打聽京城御前侍衛的事?”

羅橫點頭:“鐵師傅對那個宮侍衛瞭解多少?”

鐵師傅搖頭苦笑:“我哪瞭解多少?不過也就是些道聽途說而已。

“聽說那是位兼修八卦形意兩門功夫的高手。

“年紀雖然不大,身手確實了得,在京中名頭不小。”

所有的條件都對得上,或許真的是?

羅橫心中一動,追問道:“那鐵師傅你知不知道那人的姓名?”

鐵師傅皺眉想了片刻。

不太確定道:“從前我也沒有留意,記得不太清,約摸著應該是叫宮……什麼森?”

羅橫笑問道:“是不是宮保森?”

鐵師傅恍然,點頭道:“你這麼一說,倒是想起來了,宮保森,確實是叫這個名字。”

羅橫心頭激動。

這個世界真的有宮保森!

那宮若雪宮若梅兩姐妹應該會有吧?

那其他人呢?

除了自己這個穿越者,還有佛山的羅氏拳館被蝴蝶效應扇沒了。

其他人會不會也存在?

王佳芝,二冬,阿燕……

“先生?先生請用茶。”

鐵燕兒端著一杯茶過來,有些奇怪的看著羅橫。

鐵家父女對羅橫的稱呼,也都隨鐵家大女兒鐵蘭。

叫羅橫羅先生。

羅橫回過神來。

接過茶杯隨口道謝,又轉回鐵師傅這邊,繼續問道:“鐵師傅你們上回與我說過的,神打術的事。

“我挺好奇的,正好近些年江湖上,運用神打術最為出名的,就是義和拳的傢伙。

“我準備明天去佛山城,見一見被知府大人抓住的那些拳匪餘孽,看看能不能從他們口中,一窺神打術的真面目。”

鐵蘭就是被義和拳的傢伙使手段迷暈綁架到佛山的。

鐵家人對義和拳可沒什麼好印象。

鐵師傅還沒說話。

一旁的鐵燕兒便沒好氣道:“先生,那些義和拳的惡人,哪裡懂真的神打?

“他們就是借神打的名義騙人而已,之前喝酒的時候,黃師傅不是也說過,他前段時間。

“打死過一個借神打騙人的邪教頭子,那傢伙就是在胸口上墊一塊鐵片片……”

羅橫笑著搖搖頭,並沒有與她爭辯什麼。

跑一趟佛山,又不麻煩。

義和拳最高峰的時候,規模有幾十萬人,席捲了好幾個省。

若都是騙人的把戲,怎麼可能有那麼多人信?

無非就是義和拳的組織架構太過粗糙。

吸納了不少趁火打劫的敗類,壞了名聲而已。

就在羅橫在鐵家鋪子說話的時候。

有民團成員,想要襲擊羅橫的訊息,已經在沙河鎮不脛而走。

一處民宅內。

幾名穿著馬褂的男子圍著盞油燈而坐。

當中一人,身形瘦弱,尖嘴猴腮。

正是之前陪著秦老爺一起,找羅橫麻煩反被扇耳光的管家秦福。

如果有熟悉沙河鎮的人,看到這些人。

一定能認出。

在場這些人,都是以往與秦家親近,並在秦家擔任一些職務。

往日裡欺壓鎮民,出面的正是這些人。

“哼,還商量什麼?火槍都打不死,咱們這些人綁一塊,也不夠姓羅的一雙拳頭打的。

“我看啊,乾脆咱也學秦三那廝,投了人家吧……”

燈火下,一人開口說著。

秦福眼神變了變,怒道:“你他媽說什麼呢?

“沙河本就是秦家的沙河,姓羅的一來就殺人奪產,又是免帳又是減租,邀買人心。

“擺明就是想要在沙河鎮落腳了,不趁著他立足未穩的時候,想辦法對付。

“以後更沒有辦法了,難道咱們秦家的人,還真要聽殺了老爺少爺的兇手的不成?”

剛剛說話之人聞言。

立即道:“那你說現在怎麼辦?銀子花了幾十兩,姓羅的毛都沒掉一根。”

又有人道:“現在的問題是那姓羅的,是不是知道是咱們花錢請人動的手?”

屋中忽然陷入一片安靜。

跳動的燈火之下,所有人的面色都有些陰森。

“咱們走吧……”

約摸著有幾秒鐘沉默,忽然有人打破壓抑的氣氛,提議道。

“你說什麼?咱們這些人,祖宗根子都在沙河,就憑一個外鄉人,就要狼狽離鄉?”

立時有人反駁。

“那怎麼辦?你有辦法對付姓羅的?”

之前說逃走的人,立即反問。

秦福眼神閃爍,語氣有些遲疑:“大家也別吵了,不如我去問問夫人?”

這話一出。

剛剛有點火氣的幾人又是一滯。

似乎夫人的身份,讓他們很是忌憚。

鐵家藥鋪。

羅橫看了看天色,起身告辭。

鐵師傅送到門口,正要回神時。

鐵燕兒眨巴著大眼睛,好奇問道:“爹爹,我看羅先生今天好像有點不對頭咧?”

鐵師傅問道:“哪裡不對頭?”

“就是以前跟他說話,他老是笑眯眯的,挺溫和的人。今天說話,雖然也在笑,但是我卻覺得有些害怕,不敢跟他多聊的樣子……”

鐵師傅輕輕搖頭嘆道:“其實我也有這種感覺。

“之前聽到那幾聲槍響,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事。

“不過羅師傅不說,我們剛剛來這裡,也不好細問。”

“要不我明天找姐姐打聽一下?”鐵燕兒心中好奇,忍不住提議道。

鐵師傅想了想,點頭道:“等明天開張,你姐姐應該會過來,到時候問問她吧。

“羅師傅人這麼好,如果能有幫得上忙的地方,咱們也幫著出把力。”

父女倆計議已定,又開始忙碌著佈置店鋪,將各種藥材歸類放到架子上。

羅橫揹著手,面上一片冰冷。

那個李勝臨死之前,為了家人的安危。

已經說了這次幕後指使他們的人,就是原來秦家的管家秦福。

若是按羅橫以往的脾氣,一定會立即揪出那個秦福,當場打死方能解恨。

不過這一回。

羅橫卻忍住了這股衝動。

倒不是他改了性子,放過了敢對自己下手的傢伙。

而是羅橫覺得,秦家在沙河鎮經營數代。

根基太深。

這回冒出個秦福,將人打死。

下回又不知會冒出個誰來。

這種時不時搞一回針對自己的暗殺什麼的。

羅橫雖不怕,但是也煩。

沙河終究是小地方。

那些人的見識也有限。

花錢買通民團的人,衝羅橫打黑槍,只是最低階的做法而已。

若是他們有耐心,好好隱藏好自身。

等到羅橫不在沙河時,或者羅橫推行的某項政策,施行到關鍵的時候,再出來搞破壞。

那才叫噁心呢。

所以,這一次。

羅橫下定決心,要將那些心向秦家的老舊勢力一網打盡。

之前羅橫當眾說出,自己已經知道幕後黑手的身份。

便是打草驚蛇。

能收買民團隊員,給自己打黑槍。

一定不是秦福一個人能幹得下來的。

就算秦福能幹得下來,這種明擺著冒風險的事,也不會一個人幹。

這是人的本能,風險分擔。

小碼頭。

羅橫剛靠近。

鐵蘭與小依等人便迎了出來。

“先生,您回來了?”

羅橫點了點頭,隨口問道:“那些民團的兄弟情緒怎麼樣?有沒有人鬧事?”

鐵蘭搖頭,正要回答。

一旁的小依便嘟著嘴道:“他們敢?真是一群沒有良心的傢伙,先生對他們那麼好。

“往日裡飯都吃不飽,在民團不僅有工錢,每日裡還菜飯管飽,還有那麼好吃的牛肉罐頭。

“一群狼心狗肺的……”

羅橫失笑搖頭:“行了,你少說幾句,被人收買的只是少數而已。”

走進已經被改造成營房的碼頭倉庫中。

“先生……”

剩下二十九名民團成員,都在房間中。

見到羅橫過來,一個個站起身來。

“怎麼都蔫頭耷腦的?心裡在怪我讓人收了你們的武器?”

羅橫淡淡問道。

“不敢。”

有人回答。

羅橫點頭:“是不敢,並不是沒有是吧?”

“不是的,先生,憑什麼讓一群娘們管著咱們?”

人群中有人忽然開口道。

羅橫面色一冷,看向說話的人。

“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再說一遍我聽聽?”

三十三名民團成員,最大的二十三歲,最小的十七歲。

此時面對羅橫時,卻都不敢吱聲。

羅橫冷道:“今天發生什麼事?你們知不知道?”

沒有人回答,所有人都沉默不語。

羅橫看著這二十九人。

心中有些煩悶。

三十三名民團成員,這些天都在一起訓練,一起生活。

羅橫用自己軍訓的時候,學來的半吊子軍事常識。

想要透過這樣的辦法,培養這些人的袍澤之情。

對方既然想要花錢收買內應殺手。

不可能只找四個人。

最後,有四個人動手參加。

羅橫不相信其他人中,所有人都不知道。

或許,有的人覺得,自己沒有答應秦福等人的收買。

就沒有事情。

但是羅橫不想就這麼將這件事情揭過去的。

到現在為止,剩下的二十九個人當中,還沒有一個人主動站出來,向自己說這件事。

說明這些人的忠誠有問題。

大家相處時間不長,羅橫不渴求這些傢伙對自己忠心耿耿,上戰場之後赴湯蹈火,以命相搏。

但是,連提前給自己通報訊息的人都沒有。

這比遭遇叛徒刺殺,更讓羅橫惱火!

“你們覺得,我將你們挑出來,給你們槍,教你們槍法,是為了什麼?”

羅橫面色嚴肅的發問。

眾人都低著頭,沉默以對。

羅橫就這麼站著,盯著這幫傢伙。

收拾秦家的餘孽不著急。

統一內部的思想意識,才是重中之重!

過了足足幾分鐘,羅橫這才繼續道:“有沒有人現在告訴我,我他媽的將你們這些人挑出來。

“給你們家中減租免賦,給你們吃好的喝好的,還他媽讓人給你們做衣服。訓練你們,是要你們做什麼?”

眾人依舊沉默。

羅橫這回沒有等,直接探手一把將剛剛不服被女人管的傢伙從人群中拉了出來。

瞪著這傢伙,大聲喝道:“你他媽現在告訴我?我想要做什麼?”

這人被嚇得臉色慘白,額頭都滲出汗來。

嘴唇有些哆嗦。

“像個爺們一樣,大聲告訴我,你覺得我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年輕人終於顫巍巍的說道:“是為……為了讓我們學好本事,以後為先生戰鬥……”

羅橫一把將他丟開。

並沒有說這個說法對錯。

目光轉向另一人:“你說,我是為了什麼?”

“先生是想讓我們利用手裡的槍,保護沙河鎮!”

羅橫嘴角笑了笑,神色緩和了一些,又指向下一個人:“你來說……”

“我們學好槍法,為先生而戰,把那些想要害先生的傢伙,都統統槍斃!”

這人一挺胸,大聲喊道。

羅橫依舊沒有指出他的說法是對是錯。

繼續轉向下一個人。

很快二十九名民團成員,都已經回答。

這時,小依卻忽然開口喚道:“先生……”

羅橫看向她:“你有什麼想說的?”

小依眼神有些雀躍,上前一步,大聲喊道:“先生拿下沙河,是為根基。

“我們一定會學好本事,跟著先生建功立業,為先生的大業而戰!”

小依說完,小小的臉因為激動,泛起潮紅。

頗為得意的看著民團的男子們,像極了一隻驕傲的小孔雀。

身後幾名女子,紛紛重重點頭。

顯然,她們都覺得,小依說的對。

羅先生對她們姐妹有救命之恩,任她們自由來去,還給她們安排以後的生活。

教她們學本事。

這些女子,早已私底下聊過無數次這個話題。

她們覺得,先生在沙河鎮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業做準備。

而她們這些女子,也願意為了羅先生的大業,奉獻自己的所有。

可以說,她們這十二名女子,就是羅橫的死忠,只要羅橫發話。

讓她們現在去送死,她們都不會猶豫。

就連民團中,一部分人也有些恍然。

覺得小依這番話,一定是正確答案,禁不住輕輕點頭。

羅橫笑了笑,輕輕搖頭:“你們都想錯了……”

眾人眼中閃過疑惑。

“我每個月給你們二兩銀子,發給你們武器,教你們上陣殺敵的本事。

“並且還給你們家中優待,凡是家中有民團的,所在合作社物資分配優先。

“我之前還答應過,等沙河鎮一切穩定之後,還要辦學堂,讓你們的弟弟妹妹,你們的孩子。

“都進入學堂學習知識,將來有機會,我還要送他們去國外,到洋人鬼佬的國家,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做這麼多,可不是為了讓你們將來替我賣命,實際上以我羅橫的本事。

“你們就算把槍法玩出花來,對我的幫助也不大。有什麼事,我憑自己一對拳頭,直接就能打下來。

“有句話聽起來或許囂張,但是卻是事實,就你們這些人,每人給你們一把槍,讓你們放開手對我開槍,也不是我的對手。”

眾女子若有所思的點頭,就憑羅橫在秦府,一人獨戰那麼多護院。

這話就不會錯……

而且今天,那四個叛徒,也用行動驗證了羅橫的觀點。

四把槍,從四個角度,突然發動偷襲,羅橫連皮都沒擦破一塊……

民團的眾人也都有些迷茫。

“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人,但是最缺的也是人。

“這話現在跟你們說,你們或許不理解。

“只要記住,我若真想找為我賣命的亡命徒,只要肯花錢,外面有的是。

“以前秦老爺對沙河幫,對那些護院是什麼樣?

“秦家又能花多少錢?那些人不照樣給秦家賣命?”

羅橫繼續說著:“我在你們身上花的只多不少。

“一杆先進的火槍,現在拿出去,賣上百兩銀子,你們練習槍法,每天打那麼多彈藥,打出去的也是銀子。

“那些錢,足夠我養幾個沙河幫那樣的小幫會。

“你們想為我而戰,說點打擊你們的話,暫時你們還不配!”

無論男女,在場的人人面色都有些茫然。

羅橫接著說話:“如今這世道,從知府衙門的大獄裡,買一個囚犯的贖身銀子才五兩。

“我在你們身上花的銀子,遠遠超過了一個能為我賣命的亡命徒的價格了。”

事實上,這裡羅橫偷換了一個概念。

花五兩銀子,確實能從大牢裡買一個囚犯出來。

但是想要人聽話賣命,可不是把人從牢裡解救出來就可以的。

當然,羅橫不會去解釋這麼多。

而在場的這些人,大多也沒有那麼見識。

加之此時思路都被羅橫引導著,也想不到那麼多。

“當然了,我在你們身上,花那麼大價錢,給你們吃的穿的火槍彈藥,教你們殺敵的本事。

“可不是為了養一群閒人的。

“我不缺錢,沙河鎮這一半的租金,三成的收成,在我眼中就是個屁。

“我完全可以全免,事實上從我到沙河鎮到現在,也沒有收到一分錢,相反養老人,孤兒,給四村合作社添置農具。

“對了,還有給你們做衣服鞋子,還有你們手裡的火槍。吃的糧食……

“這才個把月時間,我在沙河鎮已經砸下去幾千兩銀子。

“靠沙河鎮那點減免後的租子,我這得要收多少年才能回本?”

不算帳不知道。

還有相當一部分人,覺得羅橫是想穩固沙河鎮為根基。

以後也會成為像秦家那樣。

掌控沙河的大老爺。

但是被羅橫這麼一說,大家只粗略的一合計。

還真是這麼回事。

這些天大家吃的糧食,土豆,洋蔥,大米,麵粉什麼的都不說了。

還有那種鐵罐肉。

那可是牛肉啊!

幾乎天天供應,這得要花多少錢?

羅橫不等這些傢伙感懷結束。

繼續說道:“我之所以安排大家繼續繳納這三成地租,一半的鋪面租金。

“目的只有一個,那便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夠用收上來的這筆錢,供養你們這些接受過訓練的戰鬥人員。

“可是,你們誰能告訴我,沙河鎮的人,憑什麼要繳錢供養你們?”

不好意思,太累了,剛剛回來睡著了……

還好中途醒了過來,趕出來一章!

兄弟們,還有兩天,四號忙完,咱們五號恢復正常更新,到時候咱爭取一下,儘快把這幾天欠大家的更新補上。

今天五千字奉上!什麼也別說了,對於日萬的人來說,只寫五千,心裡特別愧疚,我懺悔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