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四村的大隊長,加上商會代表來到鎮子中央的秦家老宅。

羅橫露面,安撫住這些人。

告訴他們自己只是出去辦了點事,答應大家,由自己負責朝廷稅收的事情不會變。

算是安撫了一遍人心。

也算是對外正式宣佈自己迴歸。

因為催稅的訊息,帶來的那一點點小小的動盪,隨之便煙消雲散。

羅橫現在其實不太想繼續過多的插手沙河鎮的運作。

想要將更多的精力,放到個人修煉提升上來。

畢竟來這個世界,也已經有月餘的時間。

又獲得了新的修煉方向。

正是對修煉熱情最高的時候。

對沙河鎮以後的安排,他心中也已經有了大概的輪廓。

只是事情往往也不能以個人的意願發展。

沙河鎮雖然不大。

雜務卻也很多。

沙河的體制也沒健全,還沒有到完全放手的階段。

接下來兩天時間。

總有一些雜事找到羅橫面前。

最大的問題,就是商隊的發展。

以前,沙河鎮的商人,都是自家做自家的生意。

大綜的生意,幾乎都被秦家壟斷。

幾個小一點的在外營商,在羅橫進駐沙河鎮以後。

也已經低調的搬出了沙河。

留下來的,基本都只是鎮子上的小商販。

幾乎全是些自產自銷,或是從前在秦家進貨,說白了就是替秦家賣東西,賺點小差價討生活的小店主。

短時間內還好。

大家還有些存貨,加上秦家的倉庫也算是被羅橫接手。

但是時間一長,存貨賣光了。

需要與佛山城的商家進貨。

秦家以前負責管事的傢伙,都在那天晚上的河灘上死光了。

渠道需要重新打通。

如今這個時代可不像後世。

就不說已經發展到,實體店主們,都已經開始網購定貨了。

當下還要選出商隊的代表,帶著錢去佛山城。

羅橫目前手下能辦事的人真不多。

只能暫時讓投到自己這邊的秦三兒負責此事。

不過這可不是最好的人選。

先不說信任的問題。

這傢伙也就是個地主家的帳房。

對生意上的事,也不專業。

進了一批貨,價格比從前在秦家手中拿貨還貴了些。

將這部分成本轉嫁到鎮民頭上,有違羅橫的初衷。

暫時只能自己貼錢,虧本賣給鎮民。

但是時間長了肯定不行。

羅橫不會想著從這些沙河鎮鎮民的生活必需品上賺銀子。

也不能老往裡貼錢。

這個事就不是錢的事,而是一個正常健康的商業運轉。

還有其他諸多小問題。

讓羅橫充分的體會到,後世基層一線公務員的不容易。

本來這年頭,鄉間的治安矛盾,基本都是宗族勢力裁決。

可沙河鎮的情況特殊。

多少年了一直是秦家掌控,秦家家主就是沙河鎮的一方土皇帝。

所有的時候都是秦家的人處理。

如今秦家被羅橫一鍋端了。

事情必然都落到了羅橫的頭上。

什麼張家的牛吃了李家的苗。

王家的雞跑進了胡家的菜園子,事情不大。

有羅橫的威望鎮壓著,也沒人敢耍無賴,三言兩語就能解決。

但是成天老這些事情往跟前鬧。

弄得羅橫也挺煩的。

正想著是不是在鎮民中,搞個選舉制度,推選幾個有能力的上來,幫著自己處理這些事情。

女兵隊中,一名叫二桂的女子,匆匆跑了進來。

報告道:“先生,外面來了一個人,說是跟您在港島約好的,特地前來……”

羅橫問道:“就一個人?”

二桂點頭:“對啊,身高跟您差不多,披著頭髮……”

羅橫心中有了數。

連忙站起身迎了出去。

果然,外面站著的,正是換了一身白衣。

長髮隨風而動,風度翩翩的劉鬱白。

羅橫哈哈笑著:“劉公子,你總算到了,我都從港島回來幾天,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劉鬱白溫和一笑:“回了一趟蘇州,看一看當年故地……”

羅橫擺手笑道:“能來就好……”

說著回頭對二桂吩咐道:“你去把姐妹們都叫過來。就說我給你們請的老師到了。”

二桂愣了愣,古怪的看了眼劉鬱白。

不過還是聽話的跑了出去。

暫時沙河的商隊沒有外出,也沒有什麼外敵侵擾。

民兵隊那些傢伙都還是每天都只能訓練,沒有正事可幹。

羅橫乾脆將秦家大宅裡,照顧那些孤兒與老人的任務,交給了女兵隊的人。

另外每天也在沙河鎮那條只有十幾家店鋪的街道上巡邏幾遍。

算是維持一下治安吧。

拉著劉鬱白進了屋內。

很快,鐵蘭、小依等人,便都進了屋子。

羅橫抬眼一看。

十二名女兵悉數到齊。

身上都穿著羅橫抽空畫出來的中山裝。

不過估計這個世界應該不會叫這個名字了。

畢竟孫先生剛剛從剛島開完會,又奔國外拉贊助去了。

這會兒估計也沒那個時間和精力想到設計服裝吧……

羅橫給眾人介紹。

“這位是劉鬱白劉先生,是我千辛萬苦,替你們尋來的教官。

“往後你們女兵隊,還有秦家大宅的贍養院這一塊,都劃歸劉先生管理。

“有什麼事,去找劉先生,就別來找我了……”

眾女倒沒什麼。

之前羅橫從港島剛回來不久,便與她們提前說過這件事。

而且,以這十二名女子對羅橫的敬重。

羅橫就算是現在讓她們去送命,她們也會毫不猶豫的執行。

何況只是給她們找了個上司。

倒是劉鬱白有些傻眼了。

不是說好,讓自己過來,就是沒事喝喝酒,真有事的時候,護持一下這些女子的安全麼?

怎麼眨眼就變教官了?

他做了十多年乞丐,陡然一變,成了領導十多名容貌嬌好的女子教官。

一時間還真不好接受。

劉鬱白正好開口。

羅橫可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立即搶先道:“劉先生剛到沙河,情況還不熟悉,我先讓人帶你去看看沙河鎮的情況。

“往後你就住在鎮中心贍養院那邊,那可是我們沙河鎮最好的房子了,條件有限,千萬不要嫌棄……”

劉鬱白搖頭:“不是……”

羅橫不等他將話說完,又打斷道:“劉兄不嫌棄就好,你放心,沙河鎮不大,贍養院裡老人和孩子也不多。

“我還安排有專門的人照顧做飯,你其實也沒什麼事。

“這些女兵我已經教過一套詠春拳,也不用你教什麼……”

劉鬱白還想再說。

羅橫一擺手,衝鐵蘭丟了個眼色。

“你帶劉先生去鎮子上逛一逛,認認路,對了,晚上讓飯館掌櫃,送點好酒到劉先生的住處……”

說著,便站起身,衝劉鬱白一拱手:“鎮子上事務繁忙,我就不陪劉兄弟了,見諒。

“待哪天有空,我再給你接風。”

劉鬱白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完。

羅橫已經匆匆出了屋子。

跑回自己的房間。

鬧得劉鬱白鬱悶不已。

看著十二名精神煥發的女子,齊齊看著自己。

只得無奈搖頭,跟著鐵蘭往鎮子上走去。

待他們離開不久,羅橫又出了房間。

心中好笑不已。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劉鬱白是大家出身。

雖然行事荒唐了些,是個情種,喜歡上自己的後媽。

不過這傢伙心裡只容得下後媽,倒不擔心他領著女兵隊,會出什麼亂子。

正是合適的人選。

劉鬱白的到來,其實也沒替羅橫分擔什麼工作。

就這麼又過了兩天。

劉鬱白還真是個躺平人設,住進了贍養院之後。

每日裡窩在分給自己的小院中,也不出門。

連同在贍養院中的那些孩子與老人,都難得見他一面。

這天。

小碼頭上又來了一艘船。

這次來的有三十多人,正是羅橫翹首以盼的方天與他女兒方紅,還有三十幾名兄弟。

羅橫自是又一番熱情接待。

方天與劉鬱白不同。

劉鬱白雖是武狀元。

但是墮落的十多年,劉家的家業都敗光了。

也沒幹過什麼正經事。

方天可是將軍,統領過數千兵馬的主將。

當年若不是抗命,與八國聯軍戰鬥。

相信以他的權勢,熬到後面。

就算不是一方軍閥,也是某個軍閥麾下的干將。

就憑他帶著兄弟們,逃避清廷追殺。

幾年時間裡,搬了十幾回家。

身邊的兄弟死了大半,剩下的三十幾人,還能忠心耿耿追隨著他。

寧願唱戲維生,也沒有散夥。

就能看得出。

方天是有領導才能的。

如今到了沙河鎮,羅橫這一趟,從港島網羅的人才,也算是到齊了。

夜裡。

將閻孝國,劉鬱白,方天,鐵蘭,沈重陽,秦三兒等人,都叫到一處。

羅橫讓人張羅了一桌豐盛的酒席。

也算是餞行了自己要為劉鬱白接風的承諾。

將這些人湊到一塊兒。

酒過一巡。

羅橫便開始說出自己的打算。

往後沙河鎮的大小事宜,便全部都交給方天主持。

方天一聽這話,自然是推辭不受。

起身鄭重拱手道:“羅先生,我這初來寶地,什麼都不熟悉,如何能擔此重任?”

羅橫無所謂的擺手笑道:“什麼重任不重任的。

“方大哥太過言重了。沙河鎮巴掌大的地方,我這一介江湖中人,都能處理得過來。

“何況方大哥本來就是一方將領,幾千幾萬的戰事都能應對過來,這小小的沙河鎮又算得什麼?”

本來一直喝酒,不怎麼說話的劉鬱白,見到這場面。

眼神都有些古怪。

果然,強行給人家塞活的習慣,這羅橫是做的熟練無比啊……

方天還要推辭。

羅橫也不等他說話。

又笑道:“方大哥,你身邊有三十幾名兄弟,加上我這裡還訓練著三十多人的民兵隊。

“往後都交給你統領,沙河區區一個小鎮,也沒那麼多政務。

“回頭我再將我對沙河未來的打算,與你細細說說。

“其實本也不想勞煩你的。只是最近我於修為上有所感悟。

“預感到正是自身實力,行到一個突破的關口。無暇分心,方大哥就當你幫忙。

“暫且替我主持一段時間,只要沙河不生亂就成……”

方天無奈。

只得苦笑道:“那……既然如此,方某就暫時幫羅先生接下這擔子,日後待羅先生修為更進一步。

“再將沙河交還……”

終於將煩人的雜事交了出去。

羅橫心情高漲。

這才又開始連連勸酒。

女兵與贍養院交給了劉鬱白。

民兵團本來是為了以後商隊外出做生意特意組建的。

加上方天帶來的三十多名老兵。

隊伍擴大了一倍。

算是將沙河的政務與武裝都交給了方天。

本來在計劃中,羅橫是想將民兵團,交給閻孝國的。

不過閻孝國到了沙河鎮之後。

成日裡就在默默在鎮子上溜達。

暫時似乎還不到時候……

在羅橫的計劃中,最終是要仿照後世體系。

在沙河建立一個簡單的三權分立。

到時候由女兵隊,擔任起監督與司法權。

讓方天掌控政務,收租納稅,對外交易什麼的。

然後讓閻孝國領兵。

這樣沙河的小框架也就完善了。

而且這幾人也算是各司其職,都能一定程度上,發揮出自己的長處。

暫時也不用太急。

一頓酒喝完。

替方天等人在鎮子上,找了一處秦家留下的外宅安頓下來。

總算是將雜事都丟了出去。

羅橫一身輕鬆,又安排秦三兒跟在方天身邊。

幫他熟悉沙河的鎮務。

羅橫自己每日裡,便只參悟紅蓮法相的功法,繼續修煉觀想。

識海空間內,明神法相也比剛開始的時候,凝實了許多。

值得一提的是。

在離開港島之前。

羅橫特意親自動手,處理掉那些清廷的殺手。

又收集了兩百多技能點。

加上之前剩下的技能點,終於湊夠了三百點。

又將功法:紅蓮法相升了一級。

如今,他的功法已經到了三級。

施展出法相真身的時候,身高能達到兩米一出頭。

而且隨著功法的提升。

就算不施展法身附體。

身體的素質也提升了不少。

從前需要迸發氣勁,才能斷開黃金。

如今卻是平平常常,單靠身體的力量,便能一掌便能將金條,握成麻花。

戰鬥力提升何止十倍。

羅橫都覺得,自己現在已經走上了一條超凡之路。

或許有一天,等自己將功法紅蓮法相提升到圓滿級。

或者修為繼續提升煉精化氣突破。

真的能如傳說中的仙人一般,飛天遁地,摧山斷海……

心中對提升自身實力的修煉,也比從前更加迫切了。

緩緩從冥想入定中醒轉。

羅橫緩緩睜眼。

入目還是自己那間狹小的木屋之中。

腦海中卻出現隔壁,乃至隔壁的隔壁房間中的景象。

彷彿一道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全息視角。

事無鉅細,清晰無比。

羅橫嘴角微微翹起笑意。

靈覺也越來越靈敏,且不用自己刻意維持。

身周十米範圍內,哪怕地上一隻螞蟻爬過,都能察覺到動靜。

若是刻意凝神之下。

這個範圍能擴大到二十多米。

神情一動,一道倩影出現在門口,面上有些猶豫,似乎是在糾結著,該不該敲門。

羅橫開口輕呼:“鐵蘭,進來吧……”

現在女兵隊交給劉鬱白,大家也都知道羅橫這段時間在修煉。

基本不會來找羅橫。

鐵蘭面色一正。

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不知先生如何知道,自己就在門外的。

推門而入,恭敬道:“先生……”

羅橫問道:“我看你好像有事與我說?什麼事?”

鐵蘭連忙道出來意。

“先生,上次跟您一起回沙河鎮的袁家三位先生這幾天,在鎮子裡,散播一些言論,說先生乃是明王降世,來拯救世人的佛子……

“劉先生讓覺得這樣的言論對先生日後恐有影響,讓我報與您……”

羅橫皺眉思索。

對劉鬱白的意思,他倒是不難理解。

袁家三兄弟,那可是白蓮教出身。

被羅橫帶到沙河,老實了一陣。

結果見後來的方天,還有劉鬱白都被安排了差事。

就連那個他們瞧不上的沈重陽。

最近幾天,也都隨在方天身邊,開始領到些活幹。

只有他們三人。

跟閻孝國一起,無所事事。

閻孝國成天就在沙河鎮周圍轉悠,看那些泥腿子在田裡勞作。

有時候還跑到田裡,跟人聊天……

他們三人從前雖是農戶出身。

但是自從入了白蓮教,就沒幹過農活了。

後來還參與了義和拳起義。

並且都升上壇主,更是不屑去幹那些粗活。

讓他們放下臉面,去求從前的敵人方天更無可能。

三兄弟一合計,終於想到一個絕妙的主意。

那便是在沙河鎮開始傳教。

只不過三人畏懼羅橫。

把白蓮教彌勒降世,無生老母,真空家鄉的那一套。

直接給套到了羅橫的頭上。

在三人想來,這也算是替羅橫收攏民心。

而且,由於沙河鎮的人,都感念羅橫的善政。

他們胡編羅橫是明王降世的說辭,還挺有市場。

他們自以為是在幫羅橫做事,能討好羅橫。

卻不知,這種行為。

在劉鬱白,方天這些人眼中。

無疑就是妖言惑眾,就算是羅橫有起義推翻清廷之心。

利用這樣的手段起勢,也是捨本逐末。

畢竟,自古以來,借傳教聚攏民心,舉旗起事者,不知凡幾。

成功的一個都沒有。

且往往這種人,下場都悽慘的很。

這些日子,劉鬱白雖一副躺平的樣子,一直窩在自己的院子裡很少外出。

對沙河鎮的情況,卻也能瞭解到一些。

加上方天接手鎮務之後。

沒有做過多的改變,只是順著羅橫制定的政策,疏理了一些細節。

又讓沈重陽帶著人,去佛山打通商道。

整個沙河,卻已經開始呈現出這個時代,少有的活力。

人一旦有了盼頭。

做什麼都積極。

對羅橫的擁護也是發自內心。

劉鬱白覺得照這樣走下去就不錯,完全沒有必要,借什麼神佛名頭。

給羅橫身上披神秘光環。

劉鬱白這麼佛系的傢伙,居然主動讓鐵蘭過來提醒自己。

這件事倒是讓羅橫有些意外。

不過他卻轉過話題,反而問起了另一件事。

“那個同時來的,閻孝國,最近在做什麼?”

鐵蘭怔了怔。

隨即回道:“閻孝國最近幾天,一直在鎮子外面,看人種地……”

羅橫挑眉笑道:“哦?他一個武將軍,喝的也是洋墨水,怎麼突然對種地感興趣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