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秘密

前面的女人並沒有什麼經驗。

在人群中腳步匆匆，很快便停在一間店鋪門口。

只是左右看了看，便邁步進去。

羅橫抬頭一看招牌。

朝陽書店。

心道果然如此，電影中王佳芝與鄺裕民那些人，接頭的駐點便是這裡了。

並沒有急著追進書店。

若無其事的從書店門口經過，眼角的餘光留意了下。

並沒有從店內看到王佳芝的身影。

看過電影的羅橫知道，書店側面有個樓梯，他們碰頭的地點是在二樓。

看清周圍的地形，繞進一條側巷。

許是那些特務找碰頭的地方，都會提前考慮到撤退的路線。

很快羅橫便在一條小巷中，發現了朝陽書店那排房子窗戶。

下方便是一排中式的斜面屋頂。

緊急時刻，人可以踩著屋頂離開。

小巷深處不起眼的角落裡，還有一堆雜亂堆放的破舊傢俱。

看似無人收拾，實屬正常。

實際若是真有人從二樓跳窗而走，正好可以借這堆垃圾墊腳，從屋頂上輕鬆下到地面。

絕對是刻意為之。

不過他們方便撤退逃跑的線路，此時也正好方便了羅橫。

只在破舊傢俱上稍一借力，羅橫便竄上屋頂。

仗著自己八卦掌的步法靈活輕盈。

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貼近到朝陽書屋的二樓。

身子一個翻轉，便藏在了窗戶上方伸出的屋簷下。

裡面的三人絲毫沒有察覺，窗外的屋頂上多了一個人。

“只有一張名片，上面是姓易的名字……”

一個低沉的嗓音響起。

屋裡的三個人，老吳的聲音剛剛在茶館聽過。

另一個是女人。

那麼說話的肯定就是那個鄺裕民了。

羅橫嘴角冷笑，想起這場景來。

三人在書店二樓見面。

王佳芝應該是帶來了易默成給她的信。

只不過，這封信裡只有易默成的名片而已。

且幾人都不知道，易默成讓王佳芝帶著這封信去靜安寺1166號。

其實就是讓她去月光集市珠寶店，去找那裡的老闆撒宥丁看鑽石的。

原劇中，那顆鑽石是從委託撒宥丁從展覽會上買下的六克拉大鑽石。

但是，現在很可能看的，就是羅橫的鑽石了。

說起來也好笑，在易默成看來。

羅橫利用鑽石，接近他的目的很可疑。

但是鑽石卻是真的，無論羅橫的目的是什麼，鑽石他都不可能放過去。所以讓自己的女人去看鑽石，給王佳芝一個驚喜。

而羅橫卻是想趁下次交易，打死易默成，鑽石不賣，錢要照收。

易默成想要送鑽石的女人王佳芝，卻又是朝天宮發展的間諜，從一開始接近易默成的目的，就是想要刺殺他。

只不過後來，因為老吳和鄺裕民這幫子人實在不靠譜。

幾次坑了人家。

導致王佳芝反而從大漢奸易默成那裡感受到了關愛的溫暖。

使得刺殺行動功虧一簣……

整個事件中，易默成就不用提了，反正是個死十回都不嫌輕的漢奸。

老吳和鄺裕民，還有王佳芝那幫同學，也沒一個好鳥。

唯一被坑慘了的也就是王佳芝。

一個擁有大好前程的大學生，本有著光明的未來。

為了剷除漢奸，做出了巨大的犧牲，第一次給了一個自己完全不喜歡的男人。

結果因為易默成突然回了上海，自己等人的行動成了個笑話，犧牲也白費了。

好不容易回到了上海，那幫子人又找上她。

趁著她生活困頓，再次利用她接近易默成。

老吳的聲音響起：“放回去吧，你怎麼看這件事？”

兩人似乎是靠近了窗邊。

從羅橫的角度，已經能看到兩人的身影。

“我擔心王佳芝被懷疑啦。”鄺裕民一邊將名片放回信封，一邊說著：“我們先派人探一下路子，可能正中了他的圈套。”

老吳點了點頭：“易默成為人最是狡猾，讓王佳芝一人過去，又太過危險。我們必須派人在外面盯著保護她……”

聽到這裡，羅橫是真等不下去了。

直接一個翻身，從窗戶中直接鑽了進去。

正好站到鄺裕民與老吳中間。

此時王佳芝正靠牆站著，目瞪口呆的看著突然出現的羅橫。

老吳最為機警，從凳子上跳起身，便要掏槍。

不過羅橫的動作比他更快。

翻手一把手槍便頂在他頭上。

另一隻手上同樣一把槍，頂在鄺裕民的額頭。

“都別動，誰動打死誰……”

老吳不愧是特務頭子，短暫的錯愕過後，迅速冷靜下來：“閣下是易默成的人？”

羅橫撇嘴，根本沒理會他的詢問。

轉身看向王佳芝。

不得不承認，這女人能迷得易默成神魂顛倒，是真的有本錢。

姿色完全不在小五與宮六之下。

站在那裡，驚恐的看著羅橫，也難掩那股子知性的書卷氣。

老吳見羅橫沒有理會自己，眼神閃爍，也不再說話。

“他媽的幾個大老爺們辦事，居然要靠一個女人衝鋒陷陣，你們還變著法兒坑人家，可真有出息。”

羅橫語帶嘲諷，忽然一扭腰，抬起一腳踢在鄺裕民手腕上。

剛剛準備趁著羅橫沒注意到自己，悄悄掏出一把尖刺，準備偷襲的鄺裕民一聲驚呼。

咚！

手裡的尖刺打著旋兒，紮在屋樑上，尾部顫動著發出嗚嗚的輕響。

“廢物。”

羅橫冷哼一聲，再次一腳，把鄺裕民踢翻在地。

這一腳可完全沒有留力。

鄺裕民捂著胸口，嘴巴大張著，面色憋的通紅，如一條上了岸的大泥鰍，在地上翻滾著……

王佳芝急忙伏身：“你怎麼樣？”

羅橫冷笑：“伱還關心他呢？先顧好你自己吧姑娘，被他們幾個合夥賣了都不知道，你也是傻的可以。”

王佳芝驚愕抬頭看向羅橫：“你什麼意思？”

羅橫卻沒有解釋，轉而看向老吳：“老吳是吧？你可以幫忙解釋一下麼？”

“解釋什麼？”老吳看也沒看鄺裕民和王佳芝，面色陰鬱的看著羅橫：“朋友不像是易默成的手下，究竟是哪方面的人？”

羅橫手腕一翻，收起左手的槍，一把捏住這傢伙的脖子。

將其扯到自己的面前：“現在是我在問你，他媽的再跟我玩這套反審訊的話術，我就讓你嚐嚐什麼叫生不如死。”

老吳面上卻是一點都沒慌。

輕輕搖頭道：“吳某既然已經入了這一行，早已經將個人生死置之度外。”

羅橫嗤笑：“少他媽跟我裝什麼大義凜然。

“不過是為了報仇假公濟私，還他媽扯什麼國家大義。”

老吳眼神微凝，看著羅橫。

他的老婆孩子被易默成害死的事，可從來沒有與其他人說過。

羅橫冷笑：“你以為不說我就不清楚麼？

“這次來上海不光是你們這一路吧？還有條暗線，那個叫什麼一線天的，躲在哪兒了？”

老吳這下真的驚恐了。

居然連一線天的存在都知道，這人究竟是什麼人？

羅橫一把將其按到牆上，從他身上搜出兩把手槍，直接收了起來。

這才甩手將老吳扔到地上。

看著王佳芝，繼續奚落道：“你這女人還真他媽夠傻的，他們是在利用你看不出來麼？”

王佳芝的反應，卻有些出乎羅橫的預料，鎮定道：“我知道。”

羅橫這下倒是奇怪了：“那你還聽他們的話，去跟姓易的接觸？”

王佳芝搖頭，怔怔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我不管，也不關心。

“我想要做的，只是要為國除奸。要不然，我之前付出的那些，又算什麼？”

羅橫一怔。

忽然有些明白過來。

王佳芝不是笨蛋，相反還很聰明。

要不然也不會考上港大，還能憑自己的本事，成為大學戲劇社的當家主角。

或許一開始在港大的時候。

她還很單純，是個不諳世事的大學生，憑著幾個同學的話語鼓動。

一腔熱血的參與到刺殺易默成的行動中。

但是，在經歷過那幾名同伴的背刺，又被親生父親丟在國內不管不問，實質上是拋棄之後。

寄居在舅媽家中，生活困頓，她當然已經有了分辨這些的能力。

而她之所以在知道鄺裕民這些人的嘴臉之後，還願意接受任務，接近易默成。

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她已經付出了她認為最珍貴的東西。

整件事情，如果就這麼結束。

那麼，她前面的付出將變的一文不值，完全成了一個笑話。

這跟後世，那些在小旅館，被騙了微信紅包之後，還要給人轉車費的人心理是一樣一樣的……

說白了就是成本已經投入，半途而廢不甘心啊。

無論她加入這件事的理由是什麼，後面又做了什麼樣的選擇。

其實從一開始，被鄺裕民這個廢物拉進這件事，她的命運就已經註定了。

還能說什麼呢？

一個女人，為了刺殺漢奸，連自己最寶貴的東西都交出去了……

這可不是後世，對某些方面的觀念，還很保守的。

羅橫看著面前這張清純中，帶著倔強的臉。

嘆道：“姑娘，什麼也別說了，你指望這幾個廢物成事，最後只能白白犧牲了自己。

“現在我讓你現在抽身離開，恐怕你也不答應。這樣吧，明天你還是照常過去。

“我現在也可以跟你說，這個1166號，其實是家叫月光集市的珠寶店。

“姓易的讓你過去，是要去看一顆價值不菲的鑽石。不過你先別忙著感動。

“我可以明確告訴你，鑽石是我們故意放出去的，姓易的買鑽石也不是主要目的。

“這裡面太過複雜，我就不跟你解釋了。你明天去那裡，我讓你親眼看著姓易的漢奸是怎麼死的。”

他故意說出我們，也不過是想故意誤導老吳而已。

果然，老吳聽到這話，眼珠迅速轉動，顯然已經留意到羅橫話中有意透露的資訊。

王佳芝呼吸忽然變得微重了些，追問道：“你們也要殺易默成？”

羅橫點頭：“我們也是華夏人啊。”

一旁的老吳這時驚異道：“朋友，既然大家的目的相同，暫時就不是敵人，咱們可以合作。”

羅橫不屑冷笑：“我他媽從來不跟利用女人的廢物合作。”

老吳急道：“我沒有利用佳芝的意思，是她自願加入的，而且事情成了以後，我們是要送她去英國……”

羅橫對這傢伙的為人更不齒了。

為國奉獻，大義在前。

確實不應該分什麼男人女人，也不用分什麼職業的業餘的。

國難當頭，每一個國人都應該付出。

但是，人家一腔熱血，下定決心為國捐軀的時候。

這些傢伙還在背後算計，從一開始就打著利用人家的主意，羅橫可就看不起了。

奉獻可以，把話說清楚，他媽的利用人家，還騙人家，就是人渣。

不過羅橫卻沒有立即拆穿老吳，而是玩味道：“自己躲在暗處安全的地方，利用女人替你們做事，不是你這樣的人慣用的手段麼？要不然為什麼今天又去找我朋友？”

“你朋友？”老吳一怔，很快便想到了小五。

今天，他只見過小五，然後羅橫便找上門了。

這一刻。

老吳自以為終於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羅橫一定是杜國笙隱藏的暗手。

自己等人以為杜國笙身死，小五沒了靠山。

想要利用小五接近易默成的愚園，才惹出了羅橫殺出來找麻煩。

想到這裡，老吳看了眼王佳芝，一咬牙說道：“這裡面一定有誤會，我們對您的朋友沒有惡意，找到她也只是借她的身份，接近一些人，打探點訊息而已。”

羅橫冷笑：“找一個女人，給你們打探訊息還他媽叫沒有惡意？”

鄺裕民掙扎的動作，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漸漸停止。

不過這個時候，王佳芝卻沒有心思關注他了。

盯著羅橫與老吳的對話。

心中波濤洶湧複雜至極。

老吳這個時候也顧不上他，繼續爭辯道：“其實我們的目標，本來就不是刺殺易默成，而是要打探訊息。

“只是鄺裕民他們幾個，被吸收入組織之後，由於沒有受過專業的訓練。

“不甘心只能幹些打雜跑腿的活，主動提出有辦法接近易默成，並向我推薦了王佳芝。

“我想著多條線行動也不錯，抱著姑且一試才同意的。”

羅橫轉身坐到剛剛鄺裕民坐過的位置，俯視著老吳：“所以你們的真實目標是什麼？”

老吳搖頭，沒有直接回答羅橫的問題，反而鄭重道：“你明天真想要殺易默成可不容易，不僅是他統管的汪偽情報機構與東瀛人不答應。

“南京方面隱藏在暗處的人特工，也很可能會出手保護他。”

羅橫這下可就好奇了：“你們不是和易默成是對頭麼？他所在的七十六號，迫害了你們不少同事吧？為什麼還要保護他？”

老吳面色陰鬱，考慮了片刻。

這才沉聲道：“因為前段時間，國外有一批援助華夏政府的軍火運到上海，卻在碼頭丟失了。

“南京方面兩名負責接洽的高層，一到上海便被易默成的人抓住，那批軍火只怕已經落入易默成的手裡。”

軍火？

這個羅橫可就感興趣了：“什麼軍火？”

老吳似是已經完全放開，痛快道：“幾十挺馬克沁重機槍，還有最先進的輕型機關槍和手雷。

“都是海外華人，從美國採購，秘密運回國，支援南京方面的。”

羅橫這下興趣更濃了。

尼媽機關槍啊，噠噠噠噠一掃一片。

槍法不好又怎樣？

還有手雷，這可是大殺器。配合上身手，轟他孃的……

把這批軍火弄到手，只要不上大規模戰場作死。

這個世界以後咱完全可以橫著走了。

“易默成得到軍火，不會上交？你們找他有什麼用？”

老吳答道：“我們有內線，東瀛人並未收到那批軍火，東西應該是被易默成秘密扣下了。

“東瀛人的探子，最近也在找那批東西。”

羅橫點點頭，狐疑道：“你們懷疑易默成私自扣下了那批軍火？”

老吳點頭：“知道軍火下落的兩個人，都已經落入了他手中。

“最有可能知道軍火在哪的，就只有他了。所以我們，東瀛人都不會看著他死……”

羅橫嗤笑：“那跟我什麼關係？你跟我說這些又準備做什麼？”

“易默成跟著汪偽投靠了東瀛人，做了漢奸，迫害了無數同胞。

“現在卻私自扣下了這批軍火，分明就是與東瀛人也不是一條心……”

說到這裡，老吳停了下來，目光向著王佳芝瞥過去。

羅橫心頭念頭轉過。

結合自己看過的電影劇情。

忽然想到一個可能，驚奇道：“你認為易默成有投誠的意思？”

老吳咬著牙，緩緩的點了點頭：“不是有這個意圖，而是已經明確表達出了投靠的意思。”

說著，他目光復雜的看著王佳芝。

搖頭嘆道：“我們都小瞧了王佳芝的本事，沒想到她真的能夠做到這種程度。

“讓易默成生出回頭的念頭……可是，他易默成一旦棄暗投明，那這幾年被他害死的同胞怎麼算？

“我全家都死在他手上，這個仇又該怎麼算？”

老吳說到這裡，語氣激動道：“是，以易默成如今所在的位置，如果真的投誠，對大勢有著不可估量的影響。

“可是他越是重要，將來的地位就會越高。

“憑什麼他那樣的人，一回頭就可以爬到我頭上，我全家的仇就永遠沒機會報了……”

羅橫皺眉看著他。

等老吳稍稍平靜之後，才問道：“你為什麼認為，姓易的已經被她說動，要棄暗投明？”

老吳目光落到掉到地上的那封信……

羅橫這下更不解了。

那封信裡只有一張名片，這可是大家都知道的。

信封上，也只有月光集市珠寶店的地址。

其他什麼內容都沒有啊。

老吳沉吸口氣，忽然抬頭看著羅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