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欠債還錢

十二名女子，連夜挑燈趕工。

第二天清晨。

當羅橫從木箱上醒來時。

人人身上都已經換上了全新的衣服。

鐵蘭手裡還捧著一件男子的旗裝，遞到羅橫面前。

輕笑道：“先生，姐妹們給你也做了一件衣賞，也不曉得你喜不喜歡……”

羅橫笑著接過。

將衣服抖開。

發現是一件旗裝，針腳細密，盤扣緊緻。

顯然是費了不少心思的。

羅橫淺笑點頭：“不錯，挺好的……”

說著話便隨手放到一邊。

眾女子中，一名身材嬌小，瓜子小臉的丫頭，見羅橫並沒有立馬就穿到身上試一試，眼中閃過一絲絲失望。

羅橫站起身。

面對眾女道：“昨晚我和鐵蘭提過的，要商量一下，大家以後該做點什麼。

“現在我還想問一遍大家，你們想做點什麼？或者換個說法。

“你們準備以什麼為生？”

眾女子面面相覷。

鐵蘭有些羞澀道：“我……我會種地……還會耍把式，以前跟著爹爹和妹妹，趕集的時候賣過藝……”

羅橫鼓勵的點了點頭：“這個不錯，其他人呢？你們有沒有什麼想法？”

終於，人群中那名嬌小的姑娘怯怯開口。

“我會織布，還會做衣服……”

“我也會做衣服，繡花……”

有人帶頭，大家終於有了勇氣。

十二名女子紛紛開口。

羅橫默默聽了片刻。

搖頭嘆道：“這不行啊，你們十二個人，五個會種地的，其餘的都是織布紡紗做衣服。

“那你們有沒有想過，就現在這個世道，有多少針線活給你們做？

“我就算你們可以接到替人縫補裁衣的活。

“那你們有沒有想過，像沙河幫那樣的人，找上你們怎麼辦？”

眾女子眼中本能的露出驚慌。

有人甚至忍不住，身子微微顫抖起來。

沙河幫這個名字，已經給她們留下了深刻的創傷，對這個名字都已經產生了應激反應了。

羅橫趁熱打鐵，繼續說道：“咱們生在這樣的時代，是不能選擇的。

“不過，我今天想告訴你們的是，咱們不能坐以待斃，任由沙河幫那樣的惡人，欺負到頭上。”

眾女子有些茫然，不太能理解羅橫這話的意思。

不過羅橫也沒想著，讓她們現在就理解自己的話。

只接著道：“你們現在住的這棟房子，原來就是屬於沙河幫的。

“你們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之前你們都各自生活的好好的，沒有招惹那些人。

“卻被他們綁架，欺負你們，還要將你們當作貨物一樣，賣給那些洋人作樂？

“而現在你們卻可以光明正大住在沙河幫的房子裡？”

眾女沉默。

羅橫也不指望她們能回答自己的問題。

提高嗓門，大聲道：“那是因為，我將那幫雜碎打跑了。

“他們之所以能綁架你們，是因為他們覺得自己比你們強，你們，你們的家人，鬥不過他們。

“而現在我比他們強，所以他們的東西就是我的！”

羅橫不知道自己這番歪理。

會有什麼樣的效果。

不過他自己反正是說的蠻爽的。

這些女子，被封建理教的思想教育。

從小就被罐輸著，女子無才便是德。

除了織布紡紗，女紅針線。

就只剩下相夫教子，恪守婦道。

這樣可不行。

羅橫心裡的想法，是在這個世界，留下些與前一個世界不一樣的種子。

既然上天讓他穿越過來。

第一天就救下她們。

那麼，就從她們身上開始改造好了。

羅橫也想灌輸給她們正確的社會主義價值觀。

但那不現實。

這不是讀過多少書，識不識得字的問題。

而是她們的思想，從根子上，就已經被固化了。

羅橫已經瞭解到，這十二名女子，年齡最大的鐵蘭，也不過十九歲。

最小的一個小姑娘，才十四歲。

但是這個年代的女子，普遍早熟。

很多地方，十四歲為娘為母的都已經普遍。

她們的觀念已經成型了。

想要改造她們，就只有下猛藥！

“現在，我再和你們說個事情，雖然我自己不太認同這個觀點。

“但是從當下的普世價值觀來說，我從沙河幫的人手裡，透過拼殺救下了你們。

“我也已經給過你們選擇，只要你們願意，我可以送你們回家。

“但是你們都選擇留下，那我是不是可以這麼認為，你們以後，就算是我的人了？”

鐵蘭嘴巴動了動，本能的感覺這個說法，讓她不太舒服。

不過，從小到大的接受的社會教育。

又讓她覺得，羅橫的話似乎並沒有錯處。

她想不到理由來反駁……

或許內心深處，也不願意反駁。

羅橫等了片刻。

見沒有人出言反對自己。

內心隱隱有些失望，真是一群被訓化的非常徹底的人啊！

羅橫搖了搖頭，繼續道：“現在我問最後一遍，你們當中，有人願意回家麼？

“只要現在你站出來，我羅橫保證，一定會送你回家，並且還會幫你們和家人解釋。

“或許我還可以留下一筆錢，足夠你們的家人，重新接納你們的錢……”

眾女還是沉默。

只有身在這個時代，聽過，見過與她們有過類似遭遇的人。

才會明白，那種被人言壓死的悽慘與悲哀！

見到還沒有人站出。

羅橫這才繼續道：“好吧，記住今天你們的選擇。

“以後，如果有一天，你們中有人內心動搖時，就想一想今天，此時此地是什麼樣的心境！”

羅橫緩緩收起臉上的笑意，微微眯著眼。

目光從十二個女子的臉上一一掃過。

當目光與她們相遇時，羅橫便會停頓一會。

無一例外。

所有的女子，最終都羞澀的低下頭，避開羅橫的目光。

“抬起頭來！”

羅橫忽然大喝一聲。

驚得所有人一顫，不過對羅橫的話，大家不敢不從。

都聽話的抬起頭。

羅橫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道：“我這裡不需要你會種地，也不需要裁衣縫衣的人……”

鐵蘭有些羞愧的又想低頭。

人群中，那名身材最嬌小的女子，下意識的看向自己的腳尖。

羅橫注意到她們的變化。

眉頭微蹙，再次喝道：“抬起頭來，我不希望再說第三遍。

“如果有人記不住，那就請離開，自己回家去。

“想留在我這裡的人，以後最好記住我說過的每句話。”

眾女子再次抬起頭，看向羅橫。

身材最小的那名女子，眼眶中已經有眼淚在打轉。

羅橫這個時候，可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

這十二名女子。

都是沙河幫精挑細選出來的。

姿色都是上等，又正值青春豆蔻的年華。

沒有保護自己的力量。

她們的長相，就是她們的原罪。

別說在這個封建王朝最後苟延殘喘的亂世。

就算是後世的法治時代。

都有人為此鋌而走險。

“今天我說的這些話，希望你們也能記住。

“接下來我會提供給你們足夠的食物，錢財。而你們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那就是掌握力量，只有足夠強的力量，才能保護你們珍視的東西，包括你們自己。”

這些女子。

羅橫並沒有指望她們能練出多麼高深的功夫。

實際上，她們能不能將套路打好。

羅橫都沒做太大的期望。

他所想要的，不過是透過訓練，讓她們從往日裡，將她們腦子裡，那些頑固的相夫教子的觀念打碎。

揹包空間裡，羅橫可還有幾十把湯普森。

再不濟，以羅橫的本事和擁有的錢財。

在這個時候，整一支先進的武裝軍隊或許吃力。

只武裝這麼十幾個人的女子精銳小隊，還是不難的。

昨天救下她們之後，羅橫想了一下午。

結合之前在香芝館養傷時的想法。

羅橫覺得自己需要的是戰士，而不是一群裁縫和農民！

將鐵蘭叫到一邊。

羅橫開始講解詠春拳的練法。

這是羅橫特意選出來的。

他所會的拳法中，適合女子習練的有兩種。

八卦掌，詠春拳。

之所以最後選了詠春，也沒有特殊的原因。

二選一，五成的機率落在詠春上而已，就這麼簡單！

先教簡單的套路。

鐵蘭有基礎，上手很快。

羅橫只講了幾遍，又給她糾正了幾次動作。

便打得有模有樣了。

不過儘管夠快，眼看著時間也到了半上午。

羅橫又指著昨天取出來的那一箱子罐頭。

對她們說道：“這裡面就是昨天你們吃的牛肉罐頭。

“味道雖然不怎麼樣，但是卻能夠給你們提供足夠的營養。

“今天你們自己想辦法開啟。缺什麼工具可以告訴我，我暫時會幫你們去找。

“當然，你們也得儘快適應，以後這些事情都得靠你們自己，你們留下，不能成為我的累贅。

“我這人不習慣照顧人……”

說完這些話，羅橫便揹著手走開。

任由這些女人自己想辦法開罐頭。

鐵蘭上前，從箱子裡取出罐頭，分給姐妹們。

那名小個子的女子接過罐頭，小心的朝羅橫的方向看了眼。

輕聲道：“蘭姐姐，明明這個肉罐頭味道特別好，先生為什麼一直說不好吃？”

鐵蘭怔了怔，小聲笑道：“先生是想讓姐妹們都明白，只要好好聽他的話，這個好吃的牛肉罐頭。

“其實不算什麼，以後還會有更多更好吃的東西可以給大家。”

小丫頭用力的點了點頭，笑道：“姐姐你放心，我一定會聽先生的話。

“比牛肉罐頭還好吃的東西，真不曉得會是什麼。”

遠處。

羅橫愕然無語。

尼媽，他忽略了一個事情。

那就是在這個年代，大家可是很少吃到牛肉的。

大多數人家，偶爾能有點葷腥，也是緊著家裡的男子勞力先吃。

她們這樣的女子，在家裡受寵的，或許還能分點殘頭湯汁。

若是不受寵或者運氣不好，生在個重男輕女觀念嚴重的家庭。

幾年也不定能吃到一次肉。

羅橫前世看過一篇資料。

說的是某個偏遠山區的女子，家離縣城不過五公里。

她活了七十歲，一次都沒去過……

五公里的距離，七十年！生在村裡，嫁在村裡，腳步從未踏出過這個範圍……

鐵蘭等人抱著鐵皮罐頭。

一個個頗有些老虎吃刺蝟，無從下口的意思。

昨天，她們見到羅橫就那麼簡單的一擰。

似乎也沒使什麼力氣。

結果她們自己學著羅橫的樣子，兩個人，三個人一起抱著罐頭的兩端也擰不開。

她們哪裡知道。

這種鐵皮罐頭，就連那些二戰大兵。

都是要用匕首和軍刀來開的。

羅橫之所以看著那麼輕鬆。

完全是憑藉手上迸發氣勁，切金斷玉的功夫。

就好像之前在上海，被羅橫打死的那個匡一民。

在電影中，就在雙喜的面前，露過一手功夫。

一隻完整的梨抓在手中。

雙手一錯。

就可以將梨核完整的取出，而梨肉一點都不損傷。

這體現的就是對暗勁的精微掌控。

正當女子們圍攏在一處，商量著是不是讓大姐鐵蘭，過來求羅橫幫忙時。

遠遠的，羅橫便注意到。

有幾名男子，結伴朝這邊走來。

羅橫雙眼眯了眯。

終於來了！

之前這處小碼頭是沙河幫的地盤。

這裡也不是什麼通衢水道。

自己帶著十多名女子，在這裡呆了這麼久，都沒有人過問。

羅橫可不會認為，自己打死了沙河幫那些人。

這裡就真的是屬於自己的了。

大凡那些幫派，有哪個是真的從小混混一步步打上來的？

前一世界的福清幫。

背後是劉大帥。

青幫背後是盛七後面那位。

就連剛剛有點起勢的斧頭幫，背後還有項飛田那個法租界的探長。

沙河幫這種小鎮起家的幫派。

背後不會有多強力的人物。

但是，至少要在沙河罩得住。

要不然，他們憑什麼能霸佔一處小碼頭，逍遙快活？

什麼他媽的自由灑脫黑社會。

說到底也不過是某些人的夜壺而已。

羅橫主動迎上前。

這群人打頭的是一名穿著旗裝，戴著瓜皮帽的胖老頭兒。

挺著個大肚子，一對眼睛眼袋深重。

擠得眼睛顯得特別小。

乍一見還以為他沒睜眼。

配合上只到羅橫胸夠的身高，活脫脫的就是個蛤蟆直立行走的形態。

被羅橫攔下道路。

這傢伙眯眯眼還朝著碼頭邊眾女子亂瞅。

羅橫嘴角輕笑：“不知幾位過來也何事？”

胖子彷彿沒有聽到羅橫的話，看也不看羅橫。

在他身後，一名與胖老頭兒體形對比鮮明的瘦子上前一步。

語態桀驁道：“你們是什麼人？這處碼頭是我們秦老爺家中的產業，從前是租給沙河幫的人。

“昨天就有人發現你們幾個在這裡鬼鬼祟祟，佔了人家的房子。

“你一個男子，帶這麼多女人住在這裡，我們老爺特地來問問，是搞什麼鬼名堂。”

羅橫嗤笑：“看向胖老頭，想必這位，就是閣下口中的秦老爺了？”

瘦子回道：“不錯，這正是我們沙河鎮首善之家秦老爺。”

羅橫咧嘴笑道：“首善之家？不知秦老爺行過什麼善？”

瘦子一臉鄙夷：“看你一副假洋鬼子的打扮，就知道沒讀過什麼書。

“首善之家……不是……”

羅橫擺手打斷這傢伙弔書袋。

“你不用廢話，我懂首善的意思，就是有錢嘛。

“既然你說秦老爺有錢，還喜歡行善，那你們倒是來得正好。

“那邊的十幾位女子，都是從前被沙河幫拐帶，準備賣到西洋的可憐人。

“如今我帶著她們暫住在這裡。又是缺吃又是缺喝。

“秦老爺資助點吧……”

秦胖子終於繃不住了。

一對眯眯眼豁然瞪開，盯著羅橫：“你說什麼？”

羅橫被他這個樣子惹得忍俊不禁。

蛤蟆睜眼嘍！

笑道：“沒別的意思，你把碼頭租給沙河幫，租金多少？”

瘦子又搶言道：“這麼好的碼頭，利於行船，鎮上的往來貨物也可以走這裡。

“每年至少得一千兩白銀。”

羅橫點頭笑道：“那好吧，一千兩就一千兩，我短時間內，是不打算折騰了。

“準備先在這裡住個十年八年的。

“就湊個整，算十年好了，一萬兩白銀，拿來吧……”

“什麼拿來？”瘦子一怔，下意識問道。

羅橫輕笑：“銀子啊，不是一年一千兩麼？十年一萬兩啊，說好啊，要現銀，銀票我嫌麻煩……”

“你他媽的耍我？”

瘦子氣得吹起鬍子。

秦老爺皺眉瞪著羅橫，開口問道：“閣下能在沙河幫手裡，搶下這處碼頭，那是你們江湖人的事。

“但是這裡是沙河幫，我與佛山新任知府大人乃是同宗。

“你敢在這裡撒野，信不信我一封書信，就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原來秦老爺還有知府大人這種關係？”

羅橫淺笑說道：“不過那又怎樣？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難道知府大人就能幫自己的同宗賴賬嗎？”

“你……老夫什麼時候欠你錢了？”

秦老爺被羅橫說得差點背過氣去。

指著羅橫大罵道：“我秦家在沙河鎮生活了八代。

“周圍山坡河流，水田旱地都是我們秦家的私產。

“沙河鎮周圍，幾個村子上千戶人家，種的田都姓秦。

“你今天居然敢敲詐到我的頭上？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