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水下纏鬥

人

真的是一類很神奇的物種，有的時候，放棄僅在一瞬間。

而有的時候，堅持，也僅僅只需要憑著一口氣。

三樓張家兄弟二人，此刻，就正是全憑藉著信念與意志支援著。

特別是張樺，臉龐已經是紅如暴血的狀態。

但，就算是這樣，它們還依舊堅持著。

想要救下夫妻兩人的一口氣，憋在他們的心口。

體內的腎上腺素，因為這個信念，而爆發。

力量不斷地湧上，又枯竭，再次湧上，再次枯竭。

可，人力，終有用盡時。

人也無法單憑信念，而無休止地堅持。

被兩兄弟拽著腳，被魚人融合獸捆著手的男人，現在早已鴉雀無聲了。

被魚線纏繞的手臂，也已黑紫，魚線的纏繞處，血液，如注般流淌，流落積水之中。

趴在他身上，拽著自己老公的女人，此刻也已經只能用嘶啞的聲線叫喊。

淚水在她的臉龐婆娑，能夠獲救的心火，也漸漸消散。

當所有人的心，都在動搖，所有堅持、堅持、再堅持一會的信念，漸漸散去。

男人的僅剩不多的肢體，加速向窗外挪移出去時！

上空。

一個一身漆黑的身影，雙手持一柄橙色長柄粗頭兇器，異常兇猛地跳落下！

“死！”

樓外，迸發出一聲驚雷般的炸響！

漆黑身影落水的瞬間，水面上傳來一聲重物敲擊肉體的悶響。

“呯！”

樓外，原本四濺翻飛的水花，瞬時平靜下來。

隨後張家兄弟倆頓時便感覺到，原本拖拽男人的巨力消失得無影無蹤！

“哥！快！把他們倆拉上來！”

拉拽著男人的力量消失，導致男人的身體垂下樓沿。

他的整個腦袋，盡數沒入水中。

先前掛在他身上的女人，此刻也隨著男人身軀從平直變為懸掛而身體瞬間後仰。

“哎哎……救……救我！”

女人嘶啞的聲線中，透出滿滿的茫茫驚恐。

“我來！”

張家兩兄弟早已脫力，他們完全顧不上女人了。

眼睜睜地看著女人後仰翻倒時，他們身後，傳來一道軟軟糯糯的嬌嫩音色。

正所謂，來得好不如來得巧。

危急時刻康瑤瑤一個飛撲，半身靠在窗臺上，上身向外探出，驚驚險險地在女人倒伏之前，抓住了她的腳踝。

三人相互配合著，拉拽著他們夫妻倆。

夫妻倆的危機解除了，可樓外的積水下，顧勇險象環生！

他完全低估了魚人融合獸的抗擊打能力！

管鉗揮下的瞬間，顧勇曾清晰的感受到，把手上傳回的反震。

但！

魚人融合獸並沒死，僅僅只是暈眩！

甚至，它暈眩的時間，還只有短短的數秒。

雖說，顧勇的確準確的命中了融合獸的頭頂。

這一擊，如果是在陸地上，可以說一擊得手的獎勵，顧勇措手可得。

只是，他遺漏了水體的緩衝性。

當顧勇認為已經達成一擊必殺，收回了管鉗，準備從水下，游回水面時。

他的左腳腳踝，被暴怒的魚人融合獸一把拽住！

【糟了！】

放鬆了心神的顧勇，心緒瞬間繃緊！

常釣魚的朋友們都知道，體型稍大些的魚類，在水下能爆發出多大的力量，更何況這隻超一人高的水下巨物……

腳踝，被死死地拽著，顧勇知道，掙脫已經無望。

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任其拖拽著潛入更深的水下。

顧勇明知它想幹嘛，然而……

糟糕透了的水下視野，除了能知道水面的方向在哪，其他的是一點都看不清。

說不慌亂純屬胡說，但好歹經歷過上一輪無數次的生死磨礪，顧勇很快便穩下心神。

明晃晃的剔骨刀，在他右手成反手持刀式驟然出現。

拋去心中雜念與恐懼，他凝神閉氣放鬆全身的肌肉，任由魚人融合獸隨意擺弄。

經驗，來自於一次次的死裡逃生。

融合獸的強勢與弱點，在那一次次的死裡逃生中，被顧勇摸透。

視力，除了紅毛融合獸外，它們是沒有的。

有的，是聲源、震源的極強感知力。

它們透過聲音、空氣流動等資訊確定獵物位置。

至於獵物是否死亡，全然依靠獵物肢體上的反饋。

此刻的顧勇正利用著融合獸獵食時，要將獵物擊打到無力還手後，才開始大快朵頤的生物習性。

偷襲，成了此刻唯一能死裡逃生的戰法。

只有給魚人融合獸傳導去他已經失去知覺的假訊號。

他才有可能在融合獸第一口咬斷獵物脖子時，給它致命一擊！

如他所料！

當完全放棄掙扎的十數秒後，魚人融合獸果然中計。

融合獸終於停下繼續下游的行動，帶著顧勇的‘屍身’懸停在水中。

此時，距顧勇落水已近一分鐘！

沒有做過閉氣訓練的他，每一秒都能感覺到肺部在極度渴求氧氣供應。

可想要活下去，想要反殺，他要忍住，也必須忍住！

強壓住身體本能，這是每個末世歷劫者需要學會的第一項末世求活科目。

歷經過一世的他，也很清楚自己該如何壓抑身體的本能慾望。

在越發劇烈的肺部灼燒感下，他又忍耐了度秒如年般的十來秒。

最後的機會，終於到來！

黑影將顧勇的身軀，向其右手邊拉動。

渾濁的積水中黑色的陰影，蓋住了水面投下的光亮。

隨著陰影越發的靠近顧勇的脖頸，顧勇反握剔骨刀的手，也漸漸握緊！

距離近在咫尺，機會就在眼前！

極近的距離下，顧能幾乎能看清融合獸張開的嘴裡，那如同異形般漸漸探出的口器。

探出的口器緩緩接近顧勇的脖頸，隨後，口器如四葉花般綻開。

綻開的口器中心，一條細長的如同食蟻獸般的細舌探出。

細舌極長，整整在顧勇的脖子外繞了一圈。

這一切，皆在顧勇的注視下發生，他極其平靜的看著，等待著。

【時機！還沒到！】

曾經，目睹過融合獸殺死獵物的步驟，也切身經歷過這一切。

顧勇清楚，還差一步。

細舌勒緊！

他要等到這條細長的舌頭，在脖子上勒緊的那一刻。

也只有在這一步，融合獸才無法做到迅速後退。

也只有這時，顧勇才能做到一邊手鎖死融合獸頭部，一邊使用剔骨刀刺死融合獸！

只是，顧勇也知道自己是在賭。

賭的是魚人融合獸與他所知道的融合獸一樣，擁有同樣的弱點。

中樞神經中，最大且最複雜的結構——大腦！

脖頸間的面板上，冰涼的觸感豁然浮現。

【開始了！】

顧勇的心中，晃過明悟。

瞭然時機將近，他的左手，順著水流的蕩動，緩緩蕩動著靠近胸腹部。

但就是這麼自然且柔和的動作，依舊引來魚人融合獸的警覺。

它的頭，瞬時便往左手蕩來的方向，轉動了幾分。

它似乎密切關注著那條手臂的動向。

好在顧勇的動作隱秘，且是隨著水流的動向，時而靠近，時而遠離。

兩三秒後，魚人融合獸終於放下了警惕，顧勇脖頸處的細繩再次開始緩緩勒緊。

【就是現在！】

當細舌將顧勇脖頸處的體表脂肪勒出起伏，陷下體表脂肪中，顧勇知道，時機成熟了！

這一刻，似乎老天都在幫他，流水正好從左到右蕩來。

左手手臂上所有的肌肉瞬間繃緊，經過系統加強過的力量瞬間爆發出來。

而為了能更快地破開水體，更快地到達目標位置。

顧勇手掌攤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一剎那間就靠近了融合獸的頭部！

準確得如同開了掛一般，顧勇將拇指刺入魚人融合獸的眼眶。

拇指向上扣鎖，死死地鎖緊眼眶上的硬骨。

其餘四指，緊緊扒在魚人融合獸頭上。

緊隨其後，魚人融合獸口器中段，只見刀鋒一閃。

下一刻口器完全脫離軀體，墨綠色的汁液，在它的傷口處噴湧而出，瞬間染綠了一大片渾濁水體。

還沒完！

切斷勒住自己脖頸的口器，顧勇左手發力，將融合獸頭部掰向左面，將右面的魚臉完全暴露出來。

道道明晃晃的銀光晃動，剔骨刀的刀尖，狠狠地從魚人融合獸的右眼刺入。

瞬間，大量的墨綠汁液如灌入清水的墨汁般，暈染開來。

一刀、兩刀、三刀。

可魚人眼眶後端的骨壁奇厚無比，連續的全力三刀，竟是無法擊穿這層骨壁。

要害被傷魚人被傷痛刺激，陷入瘋狂的暴怒。

前肢手爪上的利爪，在剎那間襲來，緊緊地箍住顧勇的手臂！

利爪刺破肌膚，紅色的血液混雜在墨綠色的血液中，把本就渾濁的積水染的越發可怖。

右手上的劇烈痛感，也似乎激起顧勇的兇性。

就如同每個經歷過末世的人，多少都是有點難以言說的顛感一樣。

每個在末世歷劫過的人，心中都藏著一股狂暴的兇殘人格。

平時，這股兇殘與狠厲隱藏在顛感之下，用人性默默掩蓋。

可一旦怒從心中起，那隻不管不顧一切的野獸，就出來了！

就如同此刻的顧勇，心中、腦中只剩毀滅對手的執念！

他不管手臂是否被鉗制，一把就甩開抓住自己右手的怪肢。

瞬間，原是緩慢流出的鮮紅，如同湧泉般噴湧而出。

片片血色暈染，手臂所過之處留下鮮血痕跡，如同是蜿蜒的血色河流。